老太太聽了這話不是不安慰的，難得有這麼一個不會算計的兒媳婦，
不過看看邊上的孫女，還是算了，這日子都是給孫女過的，
犯不上，心裡有你，就是有你，心裡不裝你，掏心給他你還是偏着。兒子都是債。
老太太一番眼皮“懶得看你，你有啥東西人家能看的上眼呀，你當你叫人家就來呀”
這是怨媳婦沒心眼。不知道給孫女攢着過日子。
楊枝這人吧，老太太說啥是啥。
那是一點的弦外之音都聽不出來的“那不是還有塊肉呢嗎”
老太太氣的肚子都大了“出去，額懶得搭理你，那肉是留着三十晚上包餃子的，你少打這個主意，我不用熱鬧，等你啥時過的比別人強了，你不用叫都圍到我身邊來’
說完老太太就下地，準備把插門睡覺了。
池勇拽着自家媳婦出去了，估計自家媳婦沒法理解老太太這麼高深的教義。
程英到是明白老太太這個意思，人情冷暖看的多了，自然就體會出來了，富在深山有遠親。這可是老話了。
估計自家大伯還有二伯，還以爲進程的時候自己家拉了多少饑荒呢，人家扒不得跟自家拉開距離呢，
難怪大伯父這麼長時間不過來看奶奶。
程英嘆氣，都怪隊長趕車的老孫頭嘴巴太嚴實了，
這要是一個婦女跟着自家進城個，估計自己身體沒事，沒花錢治病早就傳開了。
程英都不知道這個是好是壞了，不過很難釋懷。
老太太看着屋子消停了“英子是不是嫉恨你大伯呀”
程英心說哪的事呀，怎麼可能嗎，人家有兒有女的憑什麼白白的往自己身上搭錢呀，
程英可沒有地球繞着自己轉的念頭“奶說啥呢，大伯還有明子他們要養活呢，我嫉恨他們幹啥呀，只要我奶，我媽給我花錢治病就成”
那意思明白，別人跟我沒關係，我從來沒有指望過。
老太太人精呀，這是孫女跟這兩兒子生分了。比嫉恨還不如呢。心裡根本就沒把兩兒子當親人。
老太太嘆口氣“英子，算了奶不說了”想起來確實寒心。
那可是親侄女呀，要命的時候，你說老大怎麼就那麼狠的心，就不拉上一把呢。
難怪自家孫女記恨。
程英“奶沒事，等大伯他們知道，咱們家沒啦饑荒，就會過來看你的，回頭我就跟他們說去”
老太太看着孫女的樣子，心說這不是誠心的在臊大兒子呀，到底是小兒女天真了。
老太太“英子有的事不用咱們們說，往後看着吧，奶身子還成，硬朗着呢，還有時間讓他們孝順，不着急的”
程英“嗯，奶心裡不憋着就好，往後呀，我不用別人孝順奶，奶有我呢”
老太太摸摸孫女的頭髮，娘兩在炕上並排躺着都沒有覺睡，
程英“奶，爲啥我爸跟我爺不在一塊呀”
程英還記着這個事情呢。
老太太好半天才開口，而且濃濃的悲傷氣氛“你爸那是外喪，村裡有規矩，不讓進祖墳的”
說到後面程英能聽到奶奶強忍着顫抖的聲音，是個當媽的都受不得這個。
自家兒子孤孤單單的在外面，死了都不讓進祖墳。這事太傷人呀。
程英心裡都是酸酸的。
自家親爸，程英聽奶奶呢說了不是一次了，多好的人呀，竟然沒有進祖墳。
程英“奶，你別傷心，我不讓我爸斷了香火，逢年過節的我都陪着我爸”
能安慰老太天的只有這個了。
老太太攥着孫女的手“奶那麼多年，哄着你大伯二伯一起過日子，就是想着，等將來不管是你大伯家的，或者是你二伯家的，過繼個小子給你爸名下，省的將來你爸墳前兩個上香火都沒有，可沒想到呀，英子你爸將來就靠你了。”
程英倒是瞭解老太太的無奈和辛酸，在農村，自家親爸這樣的就是絕戶呀。
人家說了閨女給燒紙，都能得到一半的，哪有兒子燒的實在呀。風俗就這樣。
程英“奶，你別擔心，將來孫女就是上出去大學，也給咱們家弄個招贅的姑爺進門，給我爸添墳上土的。不讓我爸一人沒人管”
老太太從兒子分家都沒有掉眼淚，可忍不住摟着孫女哭了。
這麼大的歲數，老伴沒了，孩子長大了，沒啥可捨不得的，
可就是老兒子這塊是老太太的心病。
而且病了這麼些年了。聽了孫女的話，老太太不是不安慰的“英子你可得記住呀，你不能哄奶，哪怕不是招贅的，將來你有了娃，跟着你爸的姓就成。一個就成”
程英“奶你放心吧”
程英就想了身子都佔了人家的，你再不給人家這點事辦了，對不住人家老太太呀。
再說了自己漂泊半生，都沒有弄個舒心落意的人，還不如找個差不多的招贅一個呢，哪樣不是幸福呀。
這點程英想的開。
老太太閉着眼，跟着孫女有一搭沒一搭的嘮嗑“本來就是你找婆家出去，你爸身後沒人都沒有關係，可你爸，偏生沒再外面了，不讓進祖墳呀，他不跟你爺爺在一塊，奶將來想照顧的都不成，一點香火都沒有，奶不放心呀”
程英也覺得自家後爸這個身後挺悲哀的，不能進祖墳，那就是 農村人身後的痛。
誰讓農村就講究這個呢。
拍拍老太太的手“奶，我知道，我肯定不讓我斷了香火，將來我掙好多好多的錢，不怕挨罰，生他十個八個的孩子，等逢年過節的時候誰也不如我爸墳頭熱鬧”
老太太沒好氣的在孫女的後背上敲了兩下“你個沒正行的，你當生孩子是什麼呀，還十個八個的，你個丫頭你怎麼就不知道害臊呢，誰家大姑娘說這個呀，哎呦你出去可得在嘴上放個把門的，可不能這麼胡唚八道的知道不”
程英被老太太一頓數落“知道，知道了，我不說，我就跟你說”
老太太拿孫女沒法，外面的閨女可沒有一個這樣的，能坦然面對這話，
哎呦，精養個丫頭怎麼就這麼難呀“還有你那個罰不罰的，哪聽來的呀，可別亂說，國家政策那是你能隨便說的嗎，可沒聽說過誰家生孩子還挨罰的，哎呦，額跟你說這個幹什麼呀，都是你個臭孩子給折騰迷糊了”
程英也心涼呀，自己說錯話了，國家還沒有宣傳計劃生育呢。
可明明外面都有優生優育的標語呀。
呵呵呵“奶你放我發夢呢，睡了”立刻睡覺多說果然多措。
二十九晚上過了就是新年，大清早，程英覺得天還沒有亮呢，就被自家親媽給喊醒了。
老太太沒有等到初一在給孫女穿上新褲子，而且一大早就給孫女打扮的整整齊齊的。
然後楊枝帶着程英拿着一個袋子就往院子外面走。
老太太走到門口，看着娘兩，沒有當孃的給兒子上墳的。
所以老太太不能去。
大過年本來挺高興的事情，可家裡有個自家親爸這樣比人早走的，總是透着一股子悽迷。白髮人送黑髮人。總是讓人傷心。
程英“奶回吧，早晨涼”這哪是早晨呀，還半夜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遠的路。
老太太揮揮手，到底看着兒媳婦帶着孫女，沒有回屋。
楊枝跟程英才走出來院子，池勇帶着池武就出來了“我們爺兩一塊去，熱鬧”
程英第一時間擡頭去看自家奶奶的臉，說實話程英看不出來自家老太太啥心情。
那表情太糾結，太複雜，不是程英能理解的。
自家親媽倒是滿面紅霞，顯然不好意思呀。
池勇帶着兒子看着老太太“往後是一家人了，武子也會跟着英子一塊上墳的，總要熟悉一下的”
然後就站在門口，等着老太太表態，
顯然自家老太太如果不同意，自家後爸那是不會違背老太太的心意的。
程英倒是多少有點老太太的心情了，自家兒子，自家媳婦，大過年的不是給死了的兒子填膈應嗎，
可農村講究這個，池勇這麼做，就是把自己融入這個家了，這是大度，這是懂事。
可從私心上，老太太更樂意自家親媽，跟自己一家三口能說說話，
畢竟親媽還有自己屬於自家親爸的日子真的一年也沒有幾個。
哎，程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太太“一起去好，熱鬧，快走吧，太陽上來之前都要規整好”
說完池勇才帶着池武跟着楊枝身後一起走出來。
程英回頭看看自家親奶奶，那個心酸呀，怎麼親爸就走的這麼早呢。
要不是今兒這事，程英還得唱主角呢，程英都想在家安慰老太太了。
蹭蹭兩步跑回去，在老太太的臉上嘬吧一口，然後啥也沒有說，就跑開了。
今天上墳她是主角可不能耽誤了。
老太太本來確實挺不是滋味的，可被孫女這麼神來一筆，給弄的什麼心氣都沒有了。
丫頭怎麼這麼折騰呀。
程英不敢走在自家親媽的前面，因爲她就不知道自家親爸在哪安歇呢。
不說爲了老太太，就是爲了自家佔了人家閨女的身體，程英在這個上墳的事情上，那也是十二分的虔誠的。
在池勇還有池武看來，低頭深思的小丫頭一定是想自家親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