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淵見她終於肯開口說句話,趕緊問道:“那你也總得給我個理由吧,從昨天開始你就變得莫名其妙,這江都是你要來的,如今看來倒像是我把你綁來的了。”
葉櫻突然蹭地一下坐直身體,臉上竟然還掛着淚,祁慕淵見勢心裡慌了神,“你……”
“我是,莫名其妙,可是,莫名其妙的人,是你,爲什麼還要,去見沈子儀,爲什麼……”葉櫻越說越激動,最後淚水竟然決堤,不住地往下流。
祁慕淵見了之後,終於明白了她這兩天爲什麼變得這樣莫名其妙,心裡實在是疼得厲害,直接將她擁進自己懷中。
“對不起,是我讓你多想了,我與沈子儀的關係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你能吃我的醋我很開心,證明我在你的心中不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葉櫻臉上掛着淚水,脣邊卻忽然閃過一絲得逞的笑容,祁慕淵,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女人心海底針。
她緩緩推開祁慕淵,自行擦掉臉上的淚水,仍然一臉的彆扭,可是話語卻軟了許多,“那我,要知道,你和,沈子儀,的關係。”
“你個傻瓜,沈子儀是個男兒身,難不成我會是個斷袖嗎?”
葉櫻猛然擡起頭,沈子儀是個男兒身?那他?
“沈子儀一直鮮少出現在世人面前,他有個妹妹叫沈子衣,一直身居閨閣,兩人的名字極爲相像,所以有許多人會弄混,不過他長相俊美這倒是不錯,昨日拋繡球的是他妹妹,他只是在一旁撫琴罷了,我說要見的那位舊友就是他。”
葉櫻看着祁慕淵一臉認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這樣一看,他的佈局能力還真不能小覷,不僅和名人志士有關係,而且還和皇后家的人是舊友,他說過他想拉明王下臺,莫非?
葉櫻被自己心中的想法莫名嚇到,祁慕淵看着她眼神裡的變化,心裡有些疑惑,“你在想什麼?”
葉櫻隱去眸中情緒,淡淡笑着,“沒什麼,你,要帶我,去見誰?”
祁慕淵想象沒有必要瞞着她,“你的嗓子還沒有好,在蘇州救治你的是我的朋友嵇修,他給了我一個方子,不過缺了一味藥,今日帶你去見的也是一個郎中,恰好他那裡有那一味藥,再讓他幫個忙看一下你的嗓子。”
葉櫻淺笑,端莊大方,點了點頭,可是心裡卻十分疑惑,祁慕淵面上對她是無微不至,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可是她就是覺得祁慕淵一定有什麼目的,不然爲何要對她這樣好?
只是葉櫻委實琢磨不透這個人的心思,說事事不放在心上吧,可他又不像是那種無慾無求的人,但要說他有什麼目的吧,可是又找不出破綻和理由。
果然是屬狐狸的,狡猾得很。
馬車停在一個竹林外,葉櫻和祁慕淵下了車,給小廝一些銀兩讓他在外候着,兩人緩緩走進竹林。
葉櫻看着四周,風輕輕浮動,竹葉瑟瑟作響,她開口問道:“要見的人,是誰?”
她知道自己的嗓子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所以說的話基本都是言簡意賅,一句帶過。
祁慕淵也不以爲奇,答道:“我也不知,只是臨走前,嵇修給了我他的住處,要我自行來尋便是。”
鬱鬱蔥蔥的林子深處有一個竹屋,屋前種着一片蜀葵,花絲纖細,紅豔嬌人,主人必定是常年居住於此,底下都已自成一條光禿禿的小路,直通竹屋,兩人沿着此路,緩步來到門前。
祁慕淵擡手扣了一下門,結果門並未關,似乎主人知曉有客人到來似的。
兩人對視一眼,葉櫻點了一下頭,祁慕淵這才輕輕推開門。
只見屋內陳設極爲簡潔,屋體由竹子搭成,所以空氣中不乏竹香氣,一張蘇州水磨長桌擺在屋子中間,幾把竹椅繞在其周圍,桌上擺着三杯熱茶,似乎是主人有心擺放的。
葉櫻是個好奇的,緩緩走了進來。
她細心觀察着這方屋子,茶雖然是熱的,可是牆面上的竹子有了裂縫,而且桌子上的灰塵也已經積了許多,再有就是竹子放久以後會受潮,在縫隙間葉櫻瞧見了幾隻小蟲,若是主人經常居住的話,勢必會打掃,至少不會讓這裡蒙塵。
葉櫻走到桌前,低眉瞥了一眼桌上的熱茶,然後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滴茶,擱在鼻間嗅了一下,緩緩一笑,“人家,都說,人走茶涼,這位先生,果然奇特,竟然是,人走茶熱,只是苦了,這三杯茶,在此,候了多時,竟然只等來了,兩位客人。”
葉櫻所言聲音極大,似乎不是對祁慕淵說的。
果不其然,門外傳來一陣擊掌。
葉櫻脣邊微微揚起,緩緩回身,與來人對視展笑,葉櫻拱手道:“葉櫻,見過政王。”
祁慕淵猛然擡起頭來,看向來人,只見那人身形單薄,外面的白色袍服都撐不起來,墨黑的頭髮更加襯出他皮膚的白 皙,眉眼清雅細緻,眼底看不出一絲波瀾。
祁慕淵暗嗔,這就是被先皇趕出宮的蕭政。
雖然他們素未謀面,但是對於這位這位政王也是聽說過的,若不是南宮溟的存在只怕如今皇位上的人……
蕭政擺了擺手,“你就莫要打趣我了,本來幾日前有人告訴我有貴客來訪,沒有想到竟然是你們,快快請坐,這裡十分簡陋,還望二位不要見怪。”
祁慕淵和葉櫻坐下身來,蕭政將身上的披風取下掛起,才慢慢走到桌前坐下葉櫻端起茶來,輕吹了一下,笑道:“這世間,怕是隻有政王,能將竹葉茶,烹的如此美妙了,六錢竹葉,一錢燈心草,便清香透心,味雖苦,氣卻清,實乃上品。”
蕭政臉上透出讚賞,“烹茶人也許遇上好的品茶人,葉櫻實乃我的知己,只是你這身打扮……還有這位公子是……”
葉櫻看了一眼祁慕淵,他淡淡笑着示意無妨,葉櫻也放下芥蒂,笑道:“我夫君祁慕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