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回來,別說是我,就連祁慕淵的姑姑都沒有見到他,被嵇修帶走療傷去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祁慕淵抿脣,細品着杯中的茶,味道微苦,“沒有祁兄,是不是有些煩悶?”
“那倒不至於,就是我的性子好動不好靜,但是在這兒我整個人就懶下來了,沒有他反倒清淨,只是他的傷我有些擔心罷了,畢竟是爲了我。”
蕭靖平看着葉櫻,眉宇緊皺,“我這次來一是來看祁兄,二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我要娶扶卿。”
“不可以!”
葉櫻和蕭靖平愣愣地看向身後……
扶卿是陸意凝的小字,只有少數人知曉。
祁慕淵忽而近身,葉櫻眉梢一動。
看他紅潤的面色,再加上體態硬朗許多,約摸着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這幾日提着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葉櫻見蕭靖平面色很是難看,知他心中肯定也是存了疑問的,她又不是那種會勸事的人,索性捧着茶杯靜悄悄離開。
說實話葉櫻也沒有想到蕭靖平竟然會對陸意凝有心思。
陸意凝可是比他大了好多的,可是看他的意思又不像是在開玩笑,“也不知堂姐是什麼意思。”
葉櫻在心底暗自思忖。
祁慕淵已經許久未見蕭靖平,方纔自己的話中確實也有些生硬,恐會讓他不適。
他將手放在暖爐旁,語氣輕鬆了許多,“你幾時到這裡的?”
蕭靖平想着也覺得自己這氣生的沒來由,說不定祁兄是有他的考慮,心中不快即刻消散,“剛剛落腳,祁兄的傷怎麼樣了?怎麼這麼不顧及自己的身體。”
祁慕淵將披風解開取下,放在懷中,“小傷,並無大礙。”
兩人閒談了一會,但卻都十分默契,閉口不談陸意凝的事情。
蕭靖平不知祁慕淵的意思,自然不敢輕易將心中之事言明,而祁慕淵心中卻也是存了疑慮的,可是沒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他萬萬不會涉險去做。
“既然如此,你就先在這裡住下,過些日子我隨你一起回京。”祁慕淵起身言道。
“那葉櫻呢?”
祁慕淵皺着眉頭,“我不知她願不願意回京,若是她想回,我便去求了皇上,畢竟夜長夢多,若是她不肯,那我也不能逼她,總之要依着她的性子纔好。”
蕭靖平搖搖頭,一臉無奈,“都說祁兄滿腹文韜,有勇有謀,如今看來你倒是栽在她手裡了。”
“甘之如飴。”
兩人同時走出門,有說有笑。
葉櫻躲在遠處細瞧着兩人,只見蕭靖平被一個下人帶下去,見勢應該是帶他去住處吧,今日他住下是定了的。
祁慕淵眉目一擡,一抹淡粉入目,他搖搖頭輕笑,衝着躲在假山後的葉櫻招了招手。
葉櫻隔得遠並未看見他的動作,而是一直在思索該如何開口去問蕭靖平關於陸意凝的事情。
“幾日沒見,你眼裡便看不到我了?”祁慕淵無奈,只好親自走到她面前,發問道。
她回神,瞅着祁慕淵,說實話,許久未見,心中總有些異樣,她開口道:“你見我幾時眼裡有過你?”
“上次在馬車裡你細數我眼睫的時候至少是有的吧。”祁慕淵眼裡含笑,脣角微揚,心情大好。
葉櫻撇撇嘴,移開目光,小手在背後反覆絞着,心裡一股亂麻越纏越亂。
“走了。”祁慕淵輕點了一下她的眉心,笑道。
“走去哪?”葉櫻疑惑。
“當然是廚房了,你忘了我答應你要給你做桂花糕的嗎?”
“可是……”葉櫻“深知君子遠庖廚”,讓一個男子隨隨便便下廚,實在不妥,“不必了,桂花糕可以不用吃,再加上你的傷纔剛剛好,還是罷了。”
“答應你的,怎麼能罷了?”祁慕淵一臉認真說道。
葉櫻嚥了咽口水,低聲道:“我是擔心你。”
祁慕淵眼中閃過亮光,“你說什麼?”
葉櫻瞅了他一眼,雙手背在身後,迅速往她的屋子逃去。
祁慕淵看着她羞澀的小模樣,眉眼俱笑,然後跟上她的步子,她速度也放緩了下來。
他捏着袖子,慢慢和她並行,眉間有些猶豫和拘謹,半晌後纔將手伸進袖中,然後又微微擡眉瞅了瞅她的頭髮,烏黑亮眼,但卻總是少了些什麼。
葉櫻察覺到祁慕淵的異樣,偏過頭來,問道:“怎麼了?”
祁慕淵的手迅速背到身後,緊捏住袖口,面色十分不自然,雙脣緊抿搖搖頭。
她覺得莫名其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移開目光。
外頭天涼,再加上葉櫻體寒,禁不住涼,看着屋子近在眼前,步子也就加快了許多。
祁慕淵見勢,索性一把拽住葉櫻,葉櫻很少見他有如此扭扭捏捏的樣子,愣怔地看着他,“你怎麼了?”
祁慕淵緩緩鬆開葉櫻,輕咳了一聲,將藏在身後的手拿到前面來,她低頭一看,只見一支木簪子靜悄悄躺在他手心裡,雕成了桂花的樣子,葉櫻擡眉,“這是?”
他見她臉上沒有不悅,便放下心來,然後慢慢走近她,將簪子輕輕別進她的發間,不俗不媚,煞是別緻。
葉櫻歪着腦袋,摸着簪子,一臉小女人的模樣。
祁慕淵見她這樣,只覺可愛,“這是我在治傷無聊之時雕的,手藝不精湛,知曉你傾心木樨,雖然是木頭的,可是至少它不會凋零,你……”
祁慕淵臉上有些懊惱,覺得自己說的話絆絆磕磕,完全不懂自己在說些什麼。
葉櫻卻不以爲意,笑笑,“很好看,多謝。”
祁慕淵單手負於身後,淡淡一笑,“你喜歡就好,三日後就是我的生辰了。”
她眉眼含着笑,“你這是要我回禮的意思啊。”
“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你聰明絕頂,自然懂得這個道理。”祁慕淵勾笑道。
葉櫻白了他一眼,沒做什麼迴應,直接回到房裡,輕輕叩上門。
祁慕淵聲音細細,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又似乎是講給葉櫻聽的,“小時候,我一直想在生辰之日喝一杯青梅酒,無奈我什麼都會,唯一不會釀酒。”
“臉皮倒是夠厚。”
祁慕淵看着門裡的人影,脣邊一直掛着笑,知道她聽得到,他也知道葉櫻釀的一手好酒。
葉櫻聽他半晌不言,轉過身去,只見他仍站在門外,一味地傻笑。
她見了此情此景,覺得自己也是犯了病,竟然陪他在這玩,索性甩甩袖子,躺到牀上會周公。
祁慕淵忽然止了笑聲,望見門裡已經沒了葉櫻的身影,笑嘆道:“看來這酒我是無福吃到了。”
話畢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