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面面相覷,葉櫻站起身來,緩緩走到葉廷瓦身旁,跪下身來,眼中含着淚水,“爹,女兒不孝,竟不知爹的心思,還任性跑回江南,爹罰我吧。”
葉廷瓦伸出手來將葉櫻扶起,老淚縱橫,“爹老了,總有一天會離開你,所以爹想要給你找個好歸宿,皇上逐步削弱我的權利,他的用意我不是不知曉。”
葉櫻伸出手去爲葉廷瓦抹去眼角的淚,搖頭,“爹,櫻兒以後再也不任性了。”
葉廷瓦戳了一下她的頭,“你呀,就是孩子心性,與你說着正事呢,又提到別人,對了,我們已經好久不去看葉夫人……不對,現在應該叫慧生。”
“她雖是戴發爲尼,可是日子過得和尼姑一般無二,外人在場時她都只喊我施主,心中雖然知曉她是爲了隱瞞自己的身份,但多少有些心酸,不如抽個日子爹和我去瞧一瞧她吧,若是再拖,恐怕就要年後了。”
“好,我來安排。”
“嗯。”
將軍府。
祁慕淵立在庭院之中,眉宇間皆是疲憊,身形有些瘦削,連平日穿的袍子都撐不起來,一個丫鬟取來披風爲他披上,“江家,你已經在院子裡站了一個時辰了,回屋吧。”
祁慕淵轉過身來,眉眼剛好落在丫鬟發間一個木簪上,聲音有些清冷,“頭上的木簪不適合你,丟了吧。”
話畢,便回了自己的房間,那個丫鬟愣在原地,將自己發間的木簪取下,皺着眉頭,“將軍最近是怎麼了?”
祁慕淵回到房間,卻發現自己房裡坐了個女子,正是南疆小公主今搖,他單手負於身後慢慢走了過去,順勢坐到今搖對面。
她眉間悵然若失,祁慕淵也跟着苦笑,“你我真是世間苦命人。”
今搖笑聲雙靨,溫語道:“我自恃聰明,可是皇上出的這道難題竟然將我難住了,你呢?要怎麼做?”
“你確實聰明,所以這件事情我們要從長計議。”
“不必了!”
祁慕淵聽到聲音,立刻扭過頭去,只見瀾生走到兩人面前,一臉堅定,“我有一計,二位可否聽聽看?”
今搖美眸如絲,嫣然一笑,“瀾生,我以爲你不會來了。”
瀾生衝着今搖點點頭,淡淡笑着,手剛想去牽今搖,就被祁慕淵打斷了,“你們兩個適可而止,別在我面前做這種事情,小心我把你們趕出府去。”
今搖捂嘴輕笑,“原來我們王爺吃不着葡 tao也會說葡 tao酸啊。”
祁慕淵白了今搖一眼,擡頭看向瀾生,“你去葉府了?”
“嗯。”
“怎麼樣?”
“不怎麼樣。”
她眼含笑意,扯過瀾生的衣袖將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衝他使了個眼色。
瀾生這才繼續說道:“葉廷瓦的意思不言而喻,我們既不能駁了皇上的面子,也不能讓葉櫻失了名聲,若是能讓祁兄再來個順水推舟那是最好,只不過現在還不清楚皇帝的意思,到底是意欲試探,還是真心想要賜婚。”
“你所說的我們都明白,只是這步棋該如何走,你要知道一旦失敗這就是四家人的性命,我們輸不起!”祁慕淵正言道。
他看了一眼門外,衝着兩人做了個手勢,兩人立刻會意,微微向前,瀾生在兩人中間低聲說了些什麼。
祁慕淵愁眉漸漸展開,今搖更是一臉崇拜看向瀾生。
“不要如此看我,我這也是逼不得已。”
“事成之後,你和今搖要去哪裡?”
瀾生攬過今搖,全然不顧祁慕淵變黑的臉色,“自然聽我家夫人的。”
今搖抿脣一笑,靠在瀾生肩上,滿臉幸福,“我自然是聽我家夫君的。”
祁慕淵無奈搖頭,“你們兩個最好走得越遠越好,一輩子也不要再回京城了。”
祁慕淵的話雖然帶有玩笑意味,可是三人都深深懂得分別在即,再見定是不易,若是事成,京城恐怕真的是一生都不能再回的地方了。
“現在今搖住在將軍府一切都很安全,你不必擔心她的安危,這一段日子我不能照顧櫻兒,這一重任自然就落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你不要讓她受傷。”
“祁兄儘管放心,我和今搖承蒙祁兄不棄,這份恩情恐怕無以爲報,若有來生,我必當涌泉相報。”
今搖看了一眼瀾生,也學這他拱手道:“我也是,若有來生我一定會嫁給你。”今搖剛說完,一道冷冷的目光就直直地朝她襲來。
她緩緩轉過頭,只見瀾生頂着一張黑臉看着她,今搖臉上立刻堆滿了笑,“那是下輩子的事嘛,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下輩子也不行。”
“你太霸道了。”
“你不是說就是喜歡我的霸道嗎?”
“你……”
祁慕淵笑看着嬉戲吵鬧的兩人,脣畔勾靨出一抹溫煦的笑容,此情此景似乎在幾年前他也看到過。
“姑娘,外頭下雪了。”玲瓏一大早就紅着臉搓着手,一臉興奮向葉櫻報喜。
葉櫻剛剛起身,走到玲瓏身旁,接過她遞過來的披風,恰好碰到玲瓏的手,說道:“怎麼穿得這樣單薄,手都凍成冰了。”
玲瓏一個勁搓着手,傻傻笑着,“想着姑娘早上睡淺,所以起了身就急忙趕過來了,姑娘今日不是約了瀾公子嗎?”
她穿上披風,微微點點頭,一陣北風呼嘯而過,剛剛扣上的門被無情吹開。
“世間最專情的便是雪花,迎着寒冬只爲守住一樹紅梅,可是雪花終究會消失不見,而紅梅卻空守寒冬,獨自捱過這天寒地凍,萬里紅妝待君歸,可是最終還是要送君回。”
玲瓏走上前去,將暖手的手爐放在葉櫻手中,她將自己的手揣進袖子裡,身子直打哆嗦,“姑娘,路上要小心,阿澤在府外候着呢。”
葉櫻捧着手爐,心中暖暖的,看了一眼耳朵凍得通紅的玲瓏,她走上前去,伸出一隻手握住玲瓏的手,“快些進屋吧,外頭風大。”
玲瓏吸鼻子,點點頭,站在門口看着葉櫻離開,她才肯進屋。
“阿澤,去鳳樓居。”
“是。”
葉櫻坐上馬車後,心中就開始惴惴不安,前些日子嵇修從江南趕至京城,告訴她軒轅冥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他從祁慕淵那裡得知了瀾生,畢竟同是學醫之人,所以他們想在風樓居見個面,葉櫻只想知道軒轅冥的病情,也不顧其他,只管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