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搖搖頭,“不記得了,我只見過一次我娘,那天她和我講了好多好多,講到了她的一個朋友。”
葉櫻摸了一下阿七的腦袋,“你爹呢?”
“爹爹說讓我保護好孃親,就走了。”阿七話語稚嫩,完全感受不到他內心有什麼傷悲,葉櫻聽到這句話心裡卻是鑽心地疼,她吸了吸鼻子,“你爹和你娘肯定是去辦大事情去了,等他們辦完了就會來接你了。”
阿七忽然之間笑了,燦爛濃烈,發自內心,“我娘說了我爹是天上的龍,是……”
阿七話還沒有說完,葉櫻就將他的嘴捂住,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忽然膽寒起來,這個孩子難道是南宮溟的私生子?
不對!
外面陡然傳來腳步聲,在靜寂的空間裡顯得格外陰森,葉櫻放開阿七,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低聲道:“你去牆角待着,千萬不要說話,也不要睜開眼睛。”
阿七看到外面有人影,欲站起身來,卻被葉櫻一把攔住,“不要輕舉妄動。”
話音剛落,門就咯吱一聲,葉櫻將阿七隱在自己身後,緩緩站起身來,來人是之前戴面具的那一位黑衣人,葉櫻面色平靜,目光淡然,黑衣人明顯瞳孔一震,隨即冷笑了一聲,“想不到你還會折回來,是因爲這孩子?”
黑衣人目光陰冷,瞥向葉櫻身後,葉櫻心裡一緊,將阿七緊緊護在身後,“你要抓的人是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此地貌似不太適合做那些個血腥的事情,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葉櫻深吸一口氣,觀察着黑衣人的反應,忽然心裡一驚。
她是個女子!
黑衣女子櫻脣一揚,“好,既如此,我們就換個地方,請。”
葉櫻回過頭看了一眼阿七,只見他的小手緊緊拽着自己的衣角,葉櫻輕輕一笑,示意沒事,然後隨黑衣女子離開了屋子。
黑衣女子在葉櫻面前走着,步子輕巧,葉櫻小心翼翼跟在其後,仔細觀察着周圍環境,這是一處荒廢已久的院子,由於天氣陰寒,更是蒙上一層陰森,黑衣女子停在一個屋子前,從袖中掏出一把鑰匙,門上的鎖咔嚓一聲落地,黑衣女子慢慢走了進去,葉櫻猶豫了一下,還是邁了進去。
葉櫻剛走進去,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小姐,不要!”
是玲瓏!
葉櫻立馬將視線轉移,只見屋子的角落裡躺着一個女子,臉上滿是傷痕,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中衣,上面血跡斑斑,雙手被捆在身後,葉櫻心上一痛,眼裡立馬滲滿了淚水,“玲瓏……”
黑衣女子走上前去,將玲瓏硬生生拽了起來,然後目光看向葉櫻,冷笑了一下,“你的小丫鬟還算是忠心,死到臨頭了還是什麼都不肯說,不過一條狗命罷了,竟還如此倔強。”
黑衣女子話語尖酸刻薄,葉櫻眼圈微紅,臉色瞬間冷了下去,“你想要什麼?”
黑衣女子雙手一甩,玲瓏立刻綿軟軟地倒下身去,雙脣泛白,眸子無光。
葉櫻捏緊雙拳,黑衣女子緩緩走到葉櫻面前,笑得得意而放肆,“我要的是你的命!”黑衣女子臉上剎時間冷意偏飛,伸出手去緊緊捏住葉櫻的脖子,葉櫻緊咬着雙脣,臉憋得通紅,目光卻無半分畏懼,這讓黑衣女子心中怒意更甚,手上的力道不斷加緊。
玲瓏雙手在身後無力掙扎着,眼睜睜看着葉櫻被黑衣女子捏住脖子卻無能無力,嗓子裡一陣腥甜涌上,重重一咳,地上立刻就是一灘血紅,她艱難地挪動着自己的身子,身上綻開的皮肉被無情撕 裂,她強忍着痛來到黑衣女子腳下,接着就是一口咬上黑衣女子的腳踝。
黑衣女子眉宇一皺,低頭一看,緊接着就是狠狠將玲瓏踢開,說時遲那時快,葉櫻直接從袖中掏出匕首,狠狠 插向黑衣女子的胸膛,黑衣女子吃痛了一聲,一臉不可置信,葉櫻全然不顧黑衣女子,直接抱住奄奄一息的玲瓏,玲瓏擡起疲憊的眉眼,曼妙雙眸裡含了隱隱的笑,氣息微弱,“小姐……”
葉櫻的淚水潸然而下,眼前薄霧一片,“是我連累你了,玲瓏,你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玲瓏喘着粗氣,雙手緊緊拽着葉櫻的衣角,目光殷切,“小姐……玲瓏……此生能伺候小姐已是萬幸,玲瓏自知……命不久矣,但……但仍有一願未遂……”
葉櫻握住玲瓏冰涼的手,哭着說道:“玲瓏……”
玲瓏眼睛半張半合,泛白的嘴脣微微張開,“玲瓏……想求小姐……照顧好……阿七……”
“阿七?阿七……是你的孩子?”
玲瓏無力點點頭,緊接着又是一咳,嫣 紅染上衣襟,觸目驚心,葉櫻一下子慌了起來,“玲瓏,你不要說話了,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阿七他還小,他需要你。”
玲瓏的眼睛已經無力睜開,聲音裡也全是疲憊,“小姐……有一件事我……”
“你有什麼事儘管說。”葉櫻含着淚說道。
玲瓏喘了一下繼續說道:“阿柴的死……不要怪……姑爺……”
葉櫻聞言如五雷轟頂一般,當即像跌入萬丈深淵一般,“阿柴?阿柴的死……”
原來是他!
葉櫻緊緊捂住嘴巴,可是眼淚卻不停地落下來,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撕 裂一般,“啊……啊……”她緊緊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慘痛,葉櫻緩緩回過頭去,內心立刻寒到極點,“是……你……”話畢,葉櫻便含着淚倒在了血泊裡。
祁慕淵拿着茶盞的手微顫,黑瞳裡寒光閃過,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你說什麼?”
“葉櫻死了。”
祁慕淵手一抖,茶盞立刻墜下碎了一地,桌子上的蠟燭幾近燃盡,微弱的光落在祁慕淵臉上,竟是那般悽慘,燭油如血,滴落在燭臺上,紅得透亮,卻也觸目驚心。
祁慕淵身上散發着孤寂清冷,忽然他眼底悽然一笑,站起身來,“櫻兒在等我,我要去接她。”
政王深嘆,一把將祁慕淵按在了座位上,“祁慕淵,葉櫻的屍體已經埋在了南國城下,你若還是……”
祁慕淵心底大力一抽,雙手顫抖,猛地站起身來,似是在自言自語,“我不相信!櫻兒一定一定還活着!你在騙我!我說過我回會去接她的!”
蕭政話語裡皆是惋惜,“她將葉櫻帶到南國,葉櫻一路都被她拴在在馬腿上,未到南國便已……”蕭政心底也是一陣抽痛,沒有人信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