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七月將至。
葉櫻搬去自己的院子,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景玥公主三天兩頭就往她這裡送各種補品。
這些補品可都是安胎的藥,而且本來葉櫻就覺得自己搬回來的事情有幾分蹊蹺,她每每去問祁慕淵,都被拒之門外。
到現在爲止,已經有足足一個月未見祁慕淵了,也不知道這人到底在忙什麼。
每日葉櫻就呆在自己屋子裡,從早捱到晚,總結爲三件事,吃飯睡覺做米蟲,再這樣下去她身上都快要發黴了。
阿染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也很少和葉櫻談心了,她轉念一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是不是該給人家道個歉,不過追根究底原因很簡單,她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求上天賜我一個活寶吧。”
“誰在叫我?”
“咦?”
葉櫻正在花園裡閒逛,沒有想到從花叢中跑出一個小肉 球,一個小男孩正掐着腰氣鼓鼓的看着她,搞得她雲裡霧裡的。
一秒。
兩秒。
三秒。
終於葉櫻忍不住對小娃下手了,她慢慢走了過去,蹲下身子,捏了一下那孩子肉嘟嘟的臉龐,“你是誰啊?”
那孩子斜睨了葉櫻一眼,閉口不言,葉櫻向孩子身後望了一下,空空如也。
祁慕淵並無子嗣,所以這應該不會是什麼皇子之類的,可是能進到王府的,那也必定是皇親國戚,只是怎麼覺得這孩子有些眼熟呢?
“孩子,你的孃親呢?”
小男孩伸出小肉手戳了一下葉櫻的額頭,“你爲什麼喊我ru名?”
葉櫻一愣,“ru名?活寶?”
小男孩這次直接負手轉身不理葉櫻,葉櫻怔愣了半晌,這動作和祁慕淵也太像了,難不成在遇見她之前還有過一段嗎?
葉櫻心中疑惑越來越重,索性轉到小男孩面前。
她光明正大的打量起小男孩,忽然如大夢初醒般,雙手一拍,“我就說嘛,和祁慕淵長得也太像了。”
小男孩怒瞪了葉櫻一眼,“不知禮數,我爹爹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葉櫻趕緊賠着笑,摸着小男孩的腦袋,“乖,那個姐姐錯了,你剛剛叫將軍叫爹爹是嗎?”
“你是不是傻了呀?當然是我爹。”
小男孩聲音裡終於多了一些稚氣,黑眸裡閃過驕傲的情緒,也是將軍是我爹這句話比誰誰是我爹都要來得有氣勢。
“那他是你親爹嗎?”
“當然親了,爹爹懷胎十月生下我的。”
葉櫻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男孩異常淡定,看葉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一樣,最後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讓葉櫻吐血的話——
“終於知道爹爹爲什麼說你是個瘋女人了。”
葉櫻嚥了一下口水,尷尬一笑,繼續好聲好氣的說道:“原來你認識我啊,那你的孃親是誰呀?”
小男孩直愣愣的瞅着葉櫻,忽然目光轉移到葉櫻身後,他立刻喜笑顏開,跑了過去,撲到祁慕淵懷中,“爹爹,瘋女人不認識我了。”
祁慕淵心如明 鏡,不正面回答,反問道:“夕兒,不是要你在殿裡等着嗎?怎麼四處亂跑?”
葉櫻聽到祁慕淵的聲音,立刻下意識的起身,慢慢轉身。
一月未見,祁慕淵比以前更加清瘦了,衣袍竟然都撐不起來了。
想他定是沒有好好吃飯,囑咐的話也不記在心上,合該好好罰他一下,才長記性。
祁慕淵笑看了一眼葉櫻,隨後將夕兒抱了起來,一臉寵溺,“有沒有好好聽先生的話?”
“夕兒日日筆耕不輟,爹爹都不來看夕兒。”
“好,見過你孃親了嗎?”
葉櫻目光向四周看去,孃親?哪裡有人?
難不成是她?
環顧一週後,葉櫻收回目光。
發現父子倆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她無辜的眨了眨眼——
“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他孃親。”
“夕兒見過額娘。”夕兒在祁慕淵懷裡衝着葉櫻行了個禮。
她什麼時候還有兒子了?確定這不是在做夢嗎?
這禮數是不是太大了點?
葉櫻愣了幾秒,她福了福身子,“見過將軍。”
“起來吧。”
“謝將軍。”祁慕淵看了一眼葉櫻和他之間的距離,皺眉不悅,一個月沒見,難道這女人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過來。”
葉櫻小步走到祁慕淵面前,低頭不語,難得她有如此順從的時候,罷了,這次就先饒過她。
祁慕淵將夕兒放下,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夕兒拿眼看了一下葉櫻,應了一句就離開了。
祁慕淵起身,立在葉櫻面前,整整比她高出一頭,祁慕淵帶有壓迫性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這一個月你做什麼了?”
葉櫻小眼睛一轉,到底該怎麼問剛剛那個孩子的事情啊,現在祁慕淵精神狀態都不太對勁,連她是誰都記不起來,又不能直接問,到底該怎麼辦?
“煩死了!”葉櫻撓了撓頭竟然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祁慕淵一愣,葉櫻猛地擡起頭,眼睫亂眨,支支吾吾,“我……我……我……”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祁慕淵當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恰好給了她一個臺階,說道:“夕兒進王府也有五個月了,沒有想到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當初你我在宮外發現他被父母拋棄時,他纔到窮的腰,現在看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超過你了。”
說完,祁慕淵伸手撥弄了一下葉櫻額前的劉海。
不知爲什麼,葉櫻心裡竟然鬆了一口氣。
葉櫻退了一步,躲開祁慕淵的觸碰,“將軍,我身體不適,先行退下了。”
祁慕淵懸在半空中的手不由得握緊,慢慢放了下來,藏在袖中,背在身後,“今日天氣不錯,我大病初癒,想四處走走。”
葉櫻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後擡眼看了看祁慕淵,眉眼倦懶,身形瘦削,的確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樣。
既不相識,何來憂思,連關心都是一種敷衍罷了,所以她選擇了閉口不言,有時沉默是逃避問題最好的方法。
祁慕淵猶豫半晌開口道:“你陪我走走吧。”
“是。”
葉櫻跟在祁慕淵身後,任由他在前面給自己帶路,她無心留意身邊的風景,一心只想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