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淡淡掃過了她一眼,冷然道:“還算懂規矩,我還以爲,你都忘記這府裡是誰做主了。”
葉櫻沒答話。
祁慕淵念着她身子不好,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過來坐,不必太過拘謹。”
“謝過將軍。”
她淡淡說了一句,便在祁慕淵的下首坐了下去。
她這冷冷淡淡的樣子,倒不像是礙着老夫人才與他客氣,而是像真的生氣了一般。
祁慕淵有些想不明白,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便只時不時的看向她,企圖從她面上找到一絲別的情緒。
老夫人輕咳了一聲,暗暗睨了一眼祁慕淵,纔對葉櫻開口道:“聽說你今日去了巧兒的院子裡頭,二話不說便要人家繼續禁足着?”
隨着她這話落下,祁巧兒也是滿臉不服氣的看着葉櫻。
葉櫻視線低垂着,只輕輕應了聲“是”,“不過,我也不是二話不說便罰誰的人,實在是巧兒妹妹,一直在院子裡大罵,還拿屋子裡的東西撒氣,毫無悔過之心,我才說了這樣的話。”
“老夫人,哥哥,我沒有。”
祁巧兒立刻一臉委屈的反駁着,“我確實有拿那些花玩,除此之外,便沒有做過什麼的,難不成我折兩隻花玩都不行嗎?”
“哥哥。”她又擡起了頭,楚楚可憐的看着祁慕淵,“你要相信巧兒,巧兒不是那樣的人。”
她不是那樣的人就怪了。
祁慕淵都懶得迴應她這話,只用指節輕敲着桌面,想着自己近日是否有哪裡不妥惹了葉櫻不開心。
他這無視的態度,讓祁巧兒很是尷尬,一張小臉也是憋得紅紅的。
老夫人心疼她,不由嗔怪道:“孩子跟你說話呢,你怎麼都不理。”
“胡說八道的話,我理會做什麼。”
祁慕淵冷着臉說了這一句,見祁巧兒想要叫冤,便又立刻道:“她有沒有在院子裡叫罵,隨便去找個府內的丫鬟小廝來就知道了。”
祁巧兒忽的止住了話頭,輕輕垂着頭。
老夫人也知道她私下裡性子是怎樣的,不過她一直認爲,巧兒不過是任性了一些,侍奉長輩,卻也很盡心,那她任性,也便任性了。
她嘆了一口氣,在中間勸道:“巧兒不過是年輕一些,難免嬌氣任性一點,也沒什麼,倒也是一種可愛不是,你何必這樣嚴厲。”
祁慕淵冷嗤了一聲,礙着老夫人的面子,還是沒有說旁的什麼。
老夫人便道:“她受了這些日子的苦,也定是知道悔改了,那你便放她出來如何?”
祁慕淵的眼角餘光看了一眼葉櫻,淡淡道:“母親,我覺得,還是再關她幾日吧,若是她真的改了,再放也不遲。”
“那把她院子裡的丫鬟小廝給喚回去吧,她一個小姐,哪裡能沒有人伺候着?”
“此事也等過幾日再說。”
祁慕淵並不打算在這件事上鬆口,老夫人多少有些失望,也將這些都歸結到了葉櫻身上,對她更是不喜歡。
祁巧兒眼看老夫人不願意幫自己說,不由得有些慌,忙道:“我不過就是踩了幾朵花罷了,若是這都有罪,那她葉櫻難道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嗎?”
還真沒做過。
葉櫻心裡默默說着,見老夫人眸中帶着光,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她清了清嗓子,將屋中三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而後道:“其實方纔,便是老夫人不喚我,我也是要來的。”
老夫人微微蹙了一下眉,“你來我這裡?可是有什麼事?”
“是有一些。”
葉櫻冷眼撇過祁慕淵,將手上握着的幾張紙抖了出來。
“我今日下午查賬目,發現了這幾筆不同尋常的支出,不知老夫人是否知道?”
老夫人和祁慕淵一人接過一半,粗粗一掃,便知道是什麼。
祁慕淵也終於知道了她生氣的原因。
本來是不想讓她知道的,結果,還是沒有瞞住。
想了想,他還是保持了沉默,沒有說話。
老夫人面上變了色,眼中隱隱閃過一抹尷尬,“我如何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
“妾身也相信老夫人是不知情的。”
葉櫻笑了笑,走到了祁巧兒面前,“既然老夫人不知情,那這些,便都是巧兒妹妹一人,揹着您做下,您在府中最久,應當知道這該受什麼樣的罰。”
祁巧兒一臉疑惑,她沒有看到那些,還不知是什麼,但就看老夫人神色古怪,心裡也有些慌慌的,便忙道:“什麼東西,你休想隨意污衊我。”
睨了她一眼,葉櫻從祁慕淵手中搶過了那幾頁紙,扔在了祁巧兒面前。
指尖上的力道,讓祁慕淵知道葉櫻此時還在生着氣,而且很生氣。
微微嘆了一口氣,他摩挲着指尖,眼中閃過無奈之色。
既然她打算將這錯甩給祁巧兒,那他也順她的意算了。
這樣想着,他立刻擺出一張嚴肅的臉,繃緊了面龐,冷冷看着祁巧兒道:“你竟在背地裡隨意取我將軍府庫中的銀子,你可知這行爲,與盜賊無異?”
“淵兒,哪裡就那樣嚴重了。”
老夫人嗔了他一眼,暗暗向他使着眼色。
祁慕淵對她搖了搖頭,擡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她不要說話。
老夫人看着地上跪着的祁巧兒,想了想,便不再多說了。
相比起來,她還是更重視自己的臉面,這樣的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還不知會被笑話成什麼樣子。
她看着葉櫻的身影,眼裡更是厭惡之色。
怎麼偏偏她總是與自己作對,讓人不安生。
葉櫻忽略掉了身後的視線,見祁巧兒看完那幾頁紙,便淡淡道:“現在知道你自己所犯何罪了嗎?念在你往日服侍老夫人殷勤,我也不會拿你怎樣,你且繼續去禁閉就是了。”
說着,她就那幾頁紙抽了回來,看着祁慕淵和老夫人說道:“不知妾身這樣的處置,是否可行。”
老夫人見她就這樣草草結了這事,自然不會不願意。
祁慕淵一向是疼惜她的,再加上此次惹了她生氣,她說什麼,自然便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