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櫻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一雙清亮的眸子裡盈着水,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嬌的看着祁慕淵。
撓了一下男人的手心,她道:“那你也要答應我,在我未允許之前,不許放祁巧兒出來,還有,今日的晚飯,你去做。”
她這模樣讓祁慕淵怎麼抵擋的住。
眸色深了深,喉頭微微一滾,他的聲音也格外柔和,“好,依你。”
葉櫻目中閃過一抹促狹,當即便推開了祁慕淵,抹去了眼角那一滴淚痕,睨着他道:“這可是你答應的,那你快去做飯吧。”
祁慕淵這才發現她方纔那話還有後半句,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看着終於恢復了精神的葉櫻,他也實在是無法拒絕,便只笑笑,就認命的去了廚房。
廚娘們看到他進來,本是在說着閒散話的他們都是愣了愣,而後拘謹的起身行了禮。
爲首的大廚小心的走上前,問他道:“不知將軍今日來這庖廚之地,是所爲何事?”
祁慕淵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他輕咳了一聲,對大廚道:“我過來做飯。”
大廚面上露出了一抹驚恐之色,就是其他的廚娘和打雜的們,一個個都要驚掉下巴了。
“將……將軍……”
祁慕淵目光向他們輕輕掃了一眼,緊緊繃着面龐,壓住那不自然之感,表現出淡定的模樣來:“有什麼問題嗎?”
“將軍,這……您是貴人,來這樣的地方已經是不妥當,又怎還能做……做飯。”
“不必廢話,照做就是。”
祁慕淵冷冷放下這話,便跨到了竈臺前。
粗粗掃了一眼屋子內的食材。
他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作爲堂堂大將軍,他上陣殺敵何時怕過,但今日在這廚房之內,他竟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若非是答應了葉櫻,想要哄她開心,他是斷斷不會來這個地方的。
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他掃了一眼這廚房中的人,最後目光落在了那大廚的身上。
抿了一下脣,他掀了掀薄脣,淡淡道:“過來。”
那大廚渾身一抖,忙不迭的走了過去立着,低垂着頭看着竈臺,他也是心驚膽戰的。
“將軍,您……有何吩咐。”
“教本將軍做面。”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面,做起來似乎是最簡單的,其他的,還要考究刀工,他也實在不想丟太大的臉。
大廚見祁慕淵竟然是來真的,心裡更怕了。
不過好在,這位貴人選了做面,他在旁邊幫襯着,倒是可以含糊過去。
連忙應了一聲,他向廚房裡的其他人遞去了眼色。
頓時,整個廚房便都忙了起來。
大廚擦了擦手,指着一處乾淨的地方道:“將軍,請您在這裡稍作,待他們擀好了面,做成了麪條,您再下面。”
祁慕淵微微蹙了蹙眉,“怎麼?這些不需要我做?”
“自然不用。”大廚連忙道,“這麪條我們向來是買現成的,不過不巧,今日正好沒有,這才讓他們做的,將軍您自然不必動手的。”
見祁慕淵點了一下頭,大廚不禁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麪條便已經備好,那大廚便又忙催着人燒開了水,將材料一個一個遞給祁慕淵,讓他往裡面放,最後煮一煮也就是了。
好在祁慕淵配合,沒有硬是說什麼都親力親爲,這讓廚房上下都是大鬆了一口氣。
做好了面,祁慕淵就端着去了葉櫻的房中。
葉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好了,聞着味道還十分不錯,便是連這麪條的色澤,都是極好。
她忍不住眯眼誇了一句,“不曾想,原來將軍還有這樣的天賦。”
祁慕淵知道她是在揶揄自己,勾了勾脣,招呼她道:“別顧着說,來嚐嚐。”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到頭來什麼都沒做,不過若真讓他做一碗難吃的面來給葉櫻,他也捨不得,便同大廚一起含糊着了。
葉櫻笑着走過去,扶腰坐了下來。
察覺到她的動作,祁慕淵眸色不由得深了幾分,“怎麼?不舒服嗎?”
葉櫻的手頓了一下,輕緩的敲了一下腰,“也不知怎的,這一胎的胎像一直都是不穩的,吃了藥補着也沒多大用,府醫的意思是待再過兩個月,觀察後再入藥。”
祁慕淵抿了抿脣,眼中閃過一抹疼惜之意。
他坐在葉櫻身邊,給她遞了筷子,溫聲道:“若是實在不行,這一胎……我們便不要了,總好過讓你去鬼門關走一遭。”
葉櫻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但她卻不想放棄這個孩子。
摸着肚子輕輕笑了一下,她沒有說什麼,接過那雙筷子,挑起幾根面送進了口中。
眉眼彎了彎,她笑盈盈的看向祁慕淵,毫不保留的誇讚道:“味道不錯,一點都不輸那些個大廚的。”
不過這樣好的味道,只怕也不全是祁慕淵做的。
但葉櫻不在乎,祁慕淵只要有這份心意,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祁慕淵笑着揉了一把她的頭,便陪着她將面吃盡。
吃飽喝足後,兩個便並排倚在塌上說着話。
說起院內的荷花,祁慕淵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每至這個時節,護國公的老夫人便會舉辦賞荷宴,屆時應當有請帖送來,你若是不參加也便罷,但若參加,要好好置辦一身夏日的衣裳纔好。”
葉櫻點了點頭,“好,我記下了,還要備一份禮纔是,又要傷腦子了。”
“你要去?”
“自然是要去的。”
葉櫻擡起了頭看着他,“護國公府的老夫人邀請,我怎麼可能推辭,那一日,就是老夫人都要去的吧?”
祁慕淵點了點頭,沉默之後道:“那禮物我幫你和母親備下,你就不必費神了。”
“好。”
葉櫻眯眼笑了笑,他倒是樂的輕鬆自在。
只是……
這夏日賞荷宴,只怕老夫人又要動主意將祁巧兒給放出來了。
但她剛因祁巧兒禁足而得了清閒,自然是萬萬不可能看着她就這樣出來的,還是要再想一個主意的好。
眸中閃過了一抹光,她倚靠着祁慕淵,暫且將這心思給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