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的話,並沒有在士兵間起到多大作用,他們反而因吃不到東西而覺得更加絕望。
可是幾個將領,卻因他這話多少定了心,他們是知道顧臨的本事的。
其實他們三個人私底下也商量過,如果再過三天還是沒有辦法,就想辦法幫顧臨拿到兵符,若是士兵不服,就只能殺一兩個了,總比大家都困在這裡的好。
就這樣又等了三日,他們已經要堅持不住。
本就受了傷,每日吃的少,這三日更是滴水不進,有的人已經癱倒在地,沒有力氣爬起來。
祁慕淵的嘴脣上,紫色已經很深,他的生命體徵,也越來越弱。
“軍師……”年輕將領坐在顧臨身邊,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
顧臨此刻也是頭暈目眩的。
他掐了一下自己,迫使自己提起精神,而後對三個將領道:“若是今日還沒有人到,我會去取將軍的兵符,還希望三位助我。”
“好。”他們三個也是有這樣打算的人,見顧臨與他們想法一樣,自然也是同意。
一直等到了黃昏,就在他們打算放棄的時候,就聽到了前面的騷動。
幾個人相互對了一下視線。
那年輕將領起了身,對他們道:“我去看一眼。”
其他人沒有阻攔,“你小心一點。”
他是這裡最年輕的,精力也是最旺盛的,旁人都走不動了,他還能站起來顫巍巍的走幾步。
而此刻,山谷外。
兩側大軍中間,赫然立着一人一馬。
葉櫻騎在馬上,臉色已經近乎慘白。
她這幾日趕路,不眠不休,滴水未進,身體幾乎支撐不住,可想到祁慕淵還陷在危險之中,她仍是撐着一口氣到了這裡。
握了握手,止住渾身的顫抖,她揚了揚下巴,看着與她對峙的這支軍隊道:“你們是羽衛軍?”
爲首的將領點了點頭,高聲應道:“你是何人?這裡是戰場,不是一個弱女子該來的地方,我們不和女人爲難,你趕緊走。”
如果換成其他人,只怕兩側的人都會站出來,把忽然闖進來的人殺了,可眼前的,卻是一個看起來弱的不行的女人。
即便他們再能狠得下心,也無法下手。
葉櫻勾了一下脣,從懷裡緩緩掏出那個虎符:“你們且看這是什麼?”
那將領瞳孔一縮。
兵符?
不對,那是……假的?
他目光微沉,沒有開口說話。
因爲他知道,這雖然是假的,可卻是皇帝手上的。
葉櫻捏着兵符的手上全是汗。
她咬住了脣,迫使自己提起精神,繼續道:“我是祁慕淵、祁將軍的夫人葉櫻,這張兵符是皇上賜給我,讓我來助將軍的。”
那首領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剛要開口,就聽葉櫻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面對我身後的大軍,你敢說嗎?”
首領的臉色沉下來。
他本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對付祁慕淵,自然不敢說出那話。
而葉櫻身後的將士們,卻是精神一振。
等了這麼些日子,終於等來一個契機了。
那首領冷聲道:“夫人,不是我們與你爲難,可你手中的兵符,是假的。”
葉櫻身後的將士還未回過神,葉櫻就已經大聲呵斥道:“你憑什麼說這是假的?這分明就是皇上所贈,你莫不是藏了什麼狼子野心,故意這樣說?”
那首領說道:“那夫人又憑什麼能確定這兵符是真的?”
葉櫻冷冷的譏諷一笑,“就憑你們身後山谷裡困的是祁慕淵,你們想要殺了將軍。”
這是兩邊軍隊心知肚明的事,可羽衛軍就是不承認。
此刻,他也還是那番話:“這裡沒有將軍,只有賊人。”
“撒謊。”葉櫻銳利的目光射向他,“這裡分明就是祁慕淵,你若是有膽子,就放我進去看看。”
羽衛軍首領蹙了蹙眉,不太明白葉櫻將自己往虎口送的原因。
別說是他,就是葉櫻身後的將領們,此刻都有點急。
可葉櫻卻這樣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仰着下巴,臉上滿是冰冷。
羽衛軍的首領一頓,竟發現自己不敢放葉櫻進來,他緩緩道:“裡面是賊人,夫人獨自進去,恐怕會有危險。”
“那你陪我進去。”葉櫻淡淡的說道,“這樣將軍還有什麼意見嗎?還是說,這裡面關的就是將軍,你纔不敢讓我進?”
羽衛軍首領皺了皺眉。
葉櫻繼續說道:“我想,我的身份也算是貴重了,你應當有責任保護我,裡面的賊人被困了那麼久,應該早就沒有力氣了吧,竟然這樣,你多派幾個人保護我,我就不會有事。”
頓了頓,她揚起了笑容,“當然,我不會久留,進去確認之後,我就會出來,而我若是沒有出來,就證明裡面是祁慕淵,你們要連我一起殺人滅口,屆時……”
她眸光一暗,忽然轉過了身,對身後的將士們朗聲道;“若是半個時辰內我沒有出來,就說明他們的確困住了將軍,也證明他們是叛軍,你們大可以攻進去救人。”
南宮溟不敢光明正大的殺祁慕淵,所以他們敢這樣對祁慕淵,那就只能是叛軍。
身後的將領們都是眼前一亮,各個做好了準備。
羽衛軍首領的表情十分精彩。
他算是中了計了。
如果不放葉櫻出去,那就證明裡面有祁慕淵,而若是帶着她進去後不出來,也證明了這一點,更糟糕的,若是帶進去再帶出來,葉櫻更可以名正言順的說出這句話。
羽衛軍首領久久沒有言語。
而此時山谷內,年輕將領已經開心的跑了回來。
他將外面的情況說了一遍,有些激動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顧臨的臉上卻有些凝重,“不,他們還有一個辦法,現在就直接殺了我們。”
年輕將領的面色一僵。
可他的心還沒有墜到底,就聽顧臨又悠悠道:“不過既然是夫人,想必她也想到了這一點,應當是有法子的。”
“所以?”
顧臨臉上露出笑容:“我們有救了,只要等待夫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