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淵看了虛覆在胳膊上的那雙手,明明只是輕輕的觸碰。
卻讓他心裡泛起漣漪,腦子裡忍不住浮現出昨個晚上的畫面,卻極力忍住。
“不小心能自己摔桌子上?”
祁慕淵不是愛斤斤計較的人,在沙場上征戰四方早就練就了他薄涼的心境。
可是看着新婚妻子額頭上的包,還是忍不住心底泛出來的憐惜。
葉傾城的目光裡噴着火,卻只能隱忍下來。
“妹妹,都是姐姐不懂事才造成妹妹出了這等意外。
姐姐保證這事情斷不會發生第二次,還請妹妹原諒。”
一席話說的誠意十足,說話的時候語氣抽抽搭搭的,眼角還有幾滴淚珠,好不可憐。
受傷的倒像是她。
本來葉櫻就沒有想過再怎麼爲難葉傾城,不過她這話說的倒是顯得她得理不饒人了。
“姐姐說什麼傻話,妹妹沒有想過埋怨姐姐。
只是這裡是葉家,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沒關係。
但若是在外邊,姐姐的性子還是要收一收的。”
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不知道這位在父母面前賣了多少慘。
她可不似上一世那樣可以任人隨便拿捏了。
“在用膳之前我就跟姐姐提過了,妹妹是在鄉下苦過來的,所以比你更能夠了解外邊世界的世態炎涼。哭鼻子這種事情……”
葉櫻微微頓了一下:“養父母說過是沒用的人才會用的手段。”
葉傾城看向葉櫻的目光含着濃濃的恨意。
沒想到不過幾日而已,這個妹妹說話倒是越來越有深意了。
葉廷瓦聽了葉櫻的這一番話雖是皺眉。
嘴上卻是沒有責怪,反倒是順着葉櫻的話說道。
“你妹妹的說的話不無道理,你就是在家裡被你母親寵壞了,這次傷的是妹妹,那下次呢?”
說到這裡葉廷瓦的語氣嚴肅起來,這個女兒自小嬌生慣養。
可是卻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不過是小打小鬧,可是長此以往難免會釀成大錯。
本來沒有想到會有人替自己說話,看見因這件事情父親出聲訓斥。
葉櫻的心裡生騰出一種怪異的情緒,卻迅速的壓下。
一直坐在旁邊的母親這個時候沒有忍住。
“好了,櫻兒這件事情確實是受委屈了,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就不要責怪了吧。”
一句話將葉櫻才稍稍有些溫度的心一下打回了原型。
親生女兒又怎麼樣?
明明是葉傾城的錯,卻要她看在母親的面子上不要責怪了。
孰輕孰重已經分化的十分明顯了。
祁慕淵甚至胳膊放在葉櫻的頸後,手堪堪的扶住她的肩膀。
他能夠感受得到在聽到葉母說的這句話之後她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作爲一個旁觀者來講,葉母剛剛說的那話確實是有失公允了。
本來以爲葉櫻會鬧脾氣,卻沒有想到她揚起精緻的小臉。
“母親說的這是什麼話,這是姐姐,我們先處在一家,理應當做最親的親人來對待的,我又如何能怪罪與姐姐?”
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倔強,因爲剛剛受傷臉色微微泛着白,卻更讓人在她身上移不開眼睛,像是瓷娃娃一般。
話已至此,該辦的事情也都辦了,祁慕淵起身將牀上的人攔腰抱起。
“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因爲公事來晚了還請岳丈岳母大人見諒。
櫻兒頭上有傷,我們就不過多的叨擾了,改日再來和櫻兒回來看望岳父岳母大人。”
說着擡腳就走。
等到他們都走出院子好幾十米了,依稀還能夠聽到祁慕淵訓斥隔着葉櫻回來的那個丫鬟的聲音。
“傾城,立刻回你自己的房間思過!”葉廷瓦沉聲說道,語氣已經是忍耐到了極點。
許是方纔祁將軍在,他隱忍着沒有發作,現下祁將軍帶着人走了,葉廷瓦這纔鬆下提着的一口氣。
葉傾城素來有眼力,見狀不再多說什麼,朝着父親母親行了禮就回去了。
葉母站在門口的位置一直沒有動,目光直直的盯着葉廷瓦。
“方纔要不是我出聲,傾城不定要被那位將軍嚇唬到什麼時候。且算那位不會真的降罪下來,傾城還小,哪裡受得起這般質問。”
葉廷瓦擡眼冷冷的睨了一眼夫人:“你心裡念着傾城年齡還小不忍心過多責罰,有沒有想過櫻兒他們兩個一樣的年齡,卻收了這麼重的傷昏迷不醒?”
一句話像是一把鹽,直直灑在了葉夫人的傷口上。
本身對葉櫻就滿是愧疚,方纔也是看傾城實在是沒人幫了纔出口說的那句話。
在飯桌上方纔跟這個好不容易尋來的女兒親近了幾分,只怕經這一鬧關係還不似以往了。
葉夫人這時神色纔不安了起來:“我心底裡是把他們兩個都當做是親生女兒的……”
“你方纔明明知道是傾城的錯,卻處處向着傾城。
又如何說自己是把她們兩個都當做是親生女兒的?”
葉廷瓦心緒萬千,只盼着別因了這件事情壞了好不容易得來的父女情分。
還平白得罪了祁將軍。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牽一髮而動全身。
葉母被葉廷瓦的幾句話說的翻不過身來,囁嚅着說道:“你說……櫻兒不會因爲方纔的事情記恨起來我們吧?”
才尋回來的女兒,要是因爲這件事情生分起來,她怎麼也原諒不了自己。
再說葉櫻被祁慕淵抱着回了將軍府,被他小心的放在昨個才睡了一夜的牀榻上,心思卻不在這上邊。
“我吩咐下人叫了御醫過來,傷在腦袋上,得好好瞧瞧。”除此之外對於方纔發生的事情祁慕淵隻字不提。
目光緊緊的盯着在旁邊踱步的祁慕淵,葉櫻實在是沒有忍住開口:“你爲什麼不問?”
他那個時候明明就看到了,卻當着父親母親的面偏袒她。雖說兩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可是她清楚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沒有到他護着她的地步。
想到這裡葉櫻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上一世因爲他她疾疾而終,這一世他卻一反常態。
祁慕淵從她未開口時就知道她想說的是這件事情,臉上並沒有多少情緒:“你是我的夫人。”
言外之意是我不偏袒你還要偏袒幾個外人不成?
葉櫻心裡冷哼,前一世的種種又浮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