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捨得？”馮一平摸着兒子的頭，明知故問的說。
趴在後座上，一直看着站在門前，笑着朝這邊揮手的媽媽的文森特，頭也不回的說，“媽媽說，我是男孩子，要習慣爸爸或者媽媽不在身邊的日子，”
那自然還是不捨得。
要說，他這會都沒哭，那已經算不錯。
“那你喜歡跟爸爸一起出差嗎？”馮一平朝馬靈揮了揮手。
“喜歡，”小傢伙馬上沒有任何遲疑的說，“可是……”他又看了看車後，離得越來越遠，看起來越來越模糊的媽媽那邊。
“會的，下一次，媽媽也會和我們一起，”
“我知道，媽媽現在有工作要做，”文森特擦了擦眼睛，眼圈已經有些紅。
這孩子，現在變得也挺堅強。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馬靈的思想工作做得到位。
“可是爸爸，我不去幼兒園，沒事嗎？”
“沒關係，和爸爸一起出差，同樣能學到不少知識，還是園裡的老師不會教授的知識，”
說起來，他這一兒一女的幼兒園，上得真是非常隨意，動輒就請假。
這除了跟他的特殊情況有關，也跟他的觀念有關，哪怕是在以前，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會是一個小神童，什麼還在幼兒園，就識字多少，在什麼什麼競賽上，拿了什麼什麼獎……
其實，如果不是擔心馮振昌和梅秋萍會太過溺愛，而兩個媽媽也捨不得放手，他都想把他們丟回馮家衝，讓他們多跟大自然接觸，讓他們多跟同伴們瘋玩，讓他們從小就瞭解真實的生活。
所謂的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言論，他向來有些不贊同，人生不是田徑賽，起跑的時候遲一點慢一點，是真沒什麼所謂。
那些在上一年級時，就拿着一大摞證書，或者是一大箱獎盃的孩子，還真不見得接下來就一定會甩開其它孩子一大截。
再說，現在他的孩子，同樣也不用從小就開始，拿那些證書獎盃來證明自己的優秀，用一句他自己也不太贊同，但還就是事實的話來說，能成爲他的孩子，一定程度上，已經成爲人生贏家。
這一次，他更希望孩子從小就能養成一些好的習慣，能有一個好的性格。
相比那些獎盃什麼的，這些更關鍵。
“哦，你是想念幼兒園的那些朋友，對嗎？”馮一平看出了兒子的另一個小心思。
小孩子嘛，都喜歡和小孩子呆在一起。
“是，”文森特有些不好意思。
“這一點，我想，這一次不會讓你失望，”
“真的？”文森特驚喜的問，“爸爸，還有其它的小朋友和我們在一起嗎？”
“你很快就會知道，”馮一平笑着說。
“boss，”歐文這會突然叫馮一平，還朝對面示意了一下。
馮一平一看，黃靜萍的那輛攬勝，正閃着燈，駛到主幹道旁的一條岔道上。
她不是應該在飛機上等嗎？
悍馬很快駛到靠路邊停下的攬勝後面，“兒子，在車上坐一會，爸爸馬上回來，”
“嗨卡羅爾，”他拉開攬勝車門，朝開車的卡羅爾打了聲招呼。
卡羅爾還沒下車，他就抓住黃靜萍的手問，“你怎麼現在就出來了，是有事嗎？”
“沒有，”黃靜萍搖搖頭，看了後面的攬勝一眼，“她也沒來吧，”
“是，公司那邊有急事，”馮一平說。
要說現在這狀況吧，雖然已經是有了很大的改觀，但他依然還是一點也不敢怠慢，就怕因爲自己處理得不妥當，而打破了這看起來相當脆弱的平衡。
所以，他一直小心的兼顧兩邊的感受。
就說今天帶兩個孩子一起去洛杉磯這樣簡單的事，實施起來，也挺麻煩。
他無論是從哪邊家裡出發，帶着一個孩子去另一個家裡去接另一個孩子，那顯然都不妥當。
他帶着一位媽媽和孩子，到機場等另一位媽媽和孩子自己過來，也不妥當。
讓兩位媽媽帶着孩子先到機場等他，也不妥當。
老實說，在自己不在場的情況下，他還真有些擔心這兩位撞到一起，會發生什麼化學反應，儘管他化學不太好，但他至少知道，很多化學反應，都很激烈。
於是，最後的方案是，他先陪黃靜萍和阿曼達到機場，再去接馬靈和文森特……
他也希望，在自己帶走兩個孩子之後，兩位媽媽能再接觸接觸，不管是進一步打破堅冰，還是又產生新的矛盾，反正沒當着孩子的面，比較無所謂。
他相信，兩位媽媽的見面，無論是和和氣氣的，還是話不投機的，那都會是一種進步，這樣多來幾次，總該會更熟一些，不用像現在這樣，彼此相敬如賓又如履薄冰。
但是，那邊馬靈變卦，不送文森特上飛機，這邊，黃靜萍顯然也不想等見到馬靈後再離開……
這個只能說，雖然取得了關鍵性的進展，但離完美的解決這件事，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黃靜萍笑了笑，溫柔的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去機場吧，別讓阿曼達在飛機上等的不耐煩，”
“你，不去見見文森特？”
“算了，有的是機會，”黃靜萍說。
她這是替馮一平着想，現在去見文森特，你該怎麼介紹我？
“好好去享受你的親子假期，”
…………
“萊蒂西亞，爸爸怎麼還沒來？”飛機上，阿曼達把畫筆丟到一邊，有些不耐煩的又一次朝窗外張望。
“馬上就到了，”萊蒂西亞安慰她。
“阿曼達，我們來玩拼圖好嗎？”林茹晗拿着一個盒子走過來。
“好的，”阿曼達倒也沒有繼續使性子，主動把自己放在桌上的東西挪開，這時，她看到有一輛車正駛過來，連忙叫着朝機艙門口跑去，“是爸爸，爸爸來了，”
“爸爸？”她高興的跑到舷梯口，卻看到爸爸正牽着一個小男孩朝上走，頓時愣住了，爸爸手裡牽着的是誰？
“文森特？”
文森特正在問爸爸，“小朋友已經在飛機上了嗎？”恰好聽到有人在喊爸爸，再一看，阿曼達正站在機艙門口，他頓時非常高興，“阿曼達，”他馬上笑着往上跑。
阿曼達畢竟是小孩子，一見到真是文森特，頓時也不想知道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高興的伸手拉住文森特，“你也跟我一起去嗎？”
“是的，我們一起去，”文森特抱住比他矮些的阿曼達，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耶，”阿曼達頓時高興得大叫，“謝謝你爸爸，”
剛好文森特也回頭朝馮一平道謝，“謝謝你爸爸，”
“爸爸？”還手拉着手兩個小傢伙，這時都覺得，有些事，好像有些不對。
“爸爸，”兩個人一起看着走上來的馮一平。
馮一平笑了笑，這事啊，遲早會發生的。
“來，我們先進去好不好，”他一手抱起一個，朝飛機裡面走。
“老闆，歡迎登機，需要我爲他們準備些什麼嗎？”林茹晗迎過來。
“如果能來兩份冰激凌，我想會有些幫助，”馮一平說。
“好的，馬上來，”
“文森特，你坐在裡面，阿曼達，你靠過道，好嗎，”馮一平把兩個依然懵懂的看着對方，還時不時用疑惑，外加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兩個小傢伙，安置在自己對面，“我知道，你們都有問題要問，但先都坐好，等飛機起飛後再說，好嗎？”
但文森特這會性急起來，他伸出手，抓住馮一平的一手，“爸爸，你也是阿曼達妹妹的爸爸？”
阿曼達畢竟比文森特要小一些，這會也抓住馮一平的另一隻手，只是叫了一聲“爸爸，”沒問什麼，但是眼睛裡卻有了水汽。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這一刻，馮一平還是覺得，頭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