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黃芳芳走了出去,黃大貴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地盯着院門口看。
一直到手裡自己卷的旱菸,燙到了手指,他這才冷笑一聲。
高秀梅念念叨叨的道,“老頭子,咱家這次可真的是祖墳冒青煙了,這樣好的事情,怎麼現在才讓這個臭丫頭想到啊!”
黃大貴沒有吭聲。
高秀梅似乎沒有看見他的臉色,“芳芳這個主意好,到時候她嫁過去,不管享福不享福的,反正遲早跑不了,到時候要什麼還敢不給?”
越說,越覺得自己的好日子馬上來臨了,高秀梅在那計劃道:“祁南那小蹄子,也不知道在外面盡是惹了什麼人,你看看上回那桌子?都被拍爛了!簡直就是土匪!這沒有嫁過去就開始威脅咱們,還真的想當祖宗啊!”
“這下好了,她長得好,以後可以有個好價錢,就是讓她嫁人,也要把彩禮拿得足足的,咱們就有好日子過了。”高秀梅美滋滋地想。
然後聽見黃大貴不屑一顧的聲音,“婦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高秀梅愣住了。
見黃大貴完全沒有欣喜的樣子,很是有些不解,“他爸,你,你難道……不同意?”
這麼一說,高秀梅彷彿覺得那些到手的東西,一樣樣都飛了,讓她心裡很是難受。
黃大貴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芳芳那個丫頭,怎麼會想到這樣的東西,要是她一說,我就答應下來,這不是把把柄放別人手裡?我還沒有那麼沒見識。”
高秀梅似乎聽不懂的樣子,一臉詫異。
黃大貴看着她這幅蠢樣子,倒是也沒有生氣,畢竟聰明人,還是不多的,他自己算一個,“這樣做的風險太大,她說的那些看着可行,但也不能急,等下次那些人來的時候,好好探探口風,總不能事情沒有辦好,把自己搭進去。”
這話高秀梅好像聽懂了,正是因爲聽懂了,十分佩服地看着黃大貴,“你是說,咱們還是要做,就是慢慢來,不讓芳芳知道?”
“也可以這麼說,這妮子以爲自己翅膀硬了,想支使咱們,主動權在咱們手裡,祁南那邊認識的人我看着是有本事的,先探探,還有什麼大老闆之類的事情以後不用說了,祁南那邊不是還跟一個副鎮長的小子好嗎?要是她那邊成了,芳芳這邊也成了……”黃大貴警告地看了高秀梅一眼。
這婦人才爭心口那點氣,他要看的,是長長久久。
且不說祁南的親事真的那麼厲害,就是如此,也遠在天邊幫不上忙,但是一個副鎮長的親家在鎮上就不一樣了,黃瑩瑩夫家就是例子,如果祁南自己要嫁這邊,那邊自然也不在意了。
這樣,才真的不會露餡,什麼把人拐賣什麼殺人,他黃大貴,還不至於那麼傻。
“所以,咱們是要錢,又不是要殺人,這一點你給我記住了。”黃大貴說道。
想着黃芳芳說話時候的狠厲,心裡都有些發寒,這個孫女看着是可以豁出去的,他有些不太放心,“以後你也不要對芳芳太狠,擔心她魚死網破。”
高秀梅雖然不覺得黃芳芳可以翻起來什麼風浪,但是黃大貴的話她還是聽的。
“我纔不跟她計較,但是祁南那,天生就帶反骨,我還是覺得芳芳那辦法好。”高秀梅想着以前,祁小雨總是冷冷清清的樣子,打不得罵不得,自己還時不時就要吃點悶虧,偏偏當時老頭子不給她鬧,心裡就特別不舒服。
黃大貴冷笑,“把人騙來去換錢,最最是下策,活了一輩子,難道還被一個小輩牽着鼻子走?再說,做人留一線,你看她在城裡,少了咱們家的東西了?當初你打算把祁南扔了,能夠有之後那些東西,不過就是一口飯,做人不能只看腳趾頭那一小塊地方。”
如果是平常,高秀梅也就這麼算了,但是今天,她還在黃芳芳說得那些話的震驚之中,總覺得馬上就可以大富大貴,祁小雨也可以倒大黴,現在突然之間又不行了,就彷彿放到她口袋裡的東西,又飛走了。
她心裡難受,想想就反駁道:“但是這丫頭要是嫁人了,還拿什麼來拿捏她們娘兩,一個個都是沒有良心的,到時候自顧自己吃香喝辣的,難道還會管咱們一把老骨頭的死活!”
這樣的事情,她相信祁南絕對是幹得出來的。
祁南不在這了,祁小雨的東西,自然也就沒有了。
黃大貴深深一笑,“所以我說,你看得不遠。”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人都跑了,什麼都沒有了!”高秀梅很是心疼。
黃大貴吐出一口濁氣,“你呀,要是他們不跟咱們撕破臉,自然是好來好往,要是以爲嫁人,就可以不管了,也要看我答應不答應。”
高秀梅這時候才聽出一點門道。
她眨着眼睛,看着黃大貴一臉的佩服,“要不咱家這日子在村子裡總是不差,也是你會籌謀,這人走了,還有什麼法子?”
黃大貴擡起手,指指村尾的方向。
“那裡頭,山啊,有什麼好看的!”高秀梅一臉的不解。
“村尾過去的山上,有什麼?”黃大貴暗示道。
高秀梅愣愣的,“這山上有什麼,值錢的都不多,木耳?野菌?野豬也不好捉啊?砍木頭不賺錢還累……”
見她越說越遠了,黃大貴冷笑一聲,“祁家。”
高秀梅道:“祁家,屋子鬧鬼誰都不敢去住,除了那個祁小雨,兩個老不死的早就埋了,現在一把骨頭,有什麼值錢的……”
說着說着,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黃大貴果然說道:“對咱們不值什麼,對祁小雨跟祁南就不同了,墳,可是不能隨便遷走的。”
高秀梅總算是弄明白怎麼回事了,心裡對黃大貴,簡直可以用敬仰來形容,“天,老頭子你可真是厲害了!沒錯,他們好好的給東西就算了,要是不給,看他們祁家的墳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