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看着站在門口的黃仁光,心一軟,見他在門口踟躕不前的樣子,起身走了出去。
她對黃仁光從來就沒有任何恨意,他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養成現在這個樣子,本性並不壞。
祁南沒有立場恨他,哪怕就是爲了前世,黃大貴他們那些吸血鬼過來鬧事,黃仁光反而搬離出去,再也沒有跟着他們一起露面,單單憑這一點,祁南就對他沒有惡感。
“仁光,你怎麼找到這的?”祁南看着他。
黃仁光心裡一慌,祁南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和善又疏離。
他到底年紀還小,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整個人都成長了不少,但家裡那些事情,讓他應對,他卻是做不到的。
“大姐,以前的事情都是家裡不對,他們不應該趕你出來,我……對不起你。”黃仁光整個臉都紅了。
祁南對此並沒有在意,她說道:“不是你對不起我,那些事情不怪你。”
都是黃大貴跟馬豔麗那羣人自作自受。
想到祁南的遭遇,黃仁光原本是心裡忐忑的,他聽了許多傳言,說的都是他這個大姐姐發達了,當時借錢給人家,那個人是個落魄的土豪,回來的排場可不一樣了,要不然你看她一個高中生,怎麼好端端的就什麼都不需要操心,也不用去鋪子打工,完全不用擔心心計問題。
有人說土豪給了祁南一千塊錢,有人說給了兩千,更有人說祁南認了那人做乾爹,如今要什麼有什麼。
這筆錢不管是多少,都足夠祁南一個學生好好生活的,要知道很多人的工資,才四十塊左右。
有錢,冷家那邊的人對她又好,離開馬鞍村,比鎮上的姑娘過得都要好,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羨慕。
剛纔祁南的反應,加上這些流言,無端給了黃仁光信心,他趕緊說道:“大姐你能這麼想就好了,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着筋,爺爺奶奶他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對你不好的。”
聽他這麼一說,祁南的眼神就冷了下來。
她板着臉道:“仁光,你是不是記錯了?我不是黃家的人,這一點是他們親口說的,還簽了我的生死狀,以後是死是活跟他們沒有關係。”
雖然法律並不認可,但周圍的人會怎麼想?
如此戳破事實,黃仁光的臉就有些難堪,他也不願意自己家人竟然會這麼離譜,但長輩的決定,他又不能反駁,只有些結巴起來,“大姐,爺爺……他……他也沒有想到會這樣。”
提了兩次,黃仁光都站在黃大貴的角度說話,祁南就不打算忍了。
她只是對黃仁光沒有惡意,但要說有什麼深厚的情分,自然也是沒有的。
他是黃家的寶貝孫子,但她落魄的時候,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幫助,說的那幾句好話?在他所謂的爺爺奶奶面前,又值什麼。
話不投機半句多,祁南咧嘴笑了笑,“哦,沒有辦法啊。我竟然不知道,他竟然爲難成這樣。”
黃仁光沒有發覺祁南語氣的不對,最近他壓力太大了,好容易有一個人述說,登時就滔滔不絕起來,“姐,你不知道最近我們過得太難了,家裡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們都是自己下田的,那秧苗長得也不太好,都快要吃不飽了,還有很多人去我們家裡鬧事,柴火頭天撿回來第二天就不見了,菜地也被豬糟蹋……爺爺奶奶現在這樣的年紀了,餓着的時候還好,一旦飽了就打架,拉都拉不住……上次我還被人家假裝綁架了,爺爺差點就被氣死了……”
“姐,現在該怎麼辦啊,本來日子還算平靜,我們家的田還賠了一些給叔家,最近經常有人去家裡鬧事,爺爺不敢讓我出門,說都是壞人……”
從黃仁光這斷斷續續的話語中,祁南理了理思路,家族裡的人受黃大貴的連累,加上鞭炮廠倒了,黃文波入獄,根本就不足爲懼,以前黃大貴他們又是看不起人的,這引起反彈幾乎是必然的,賠一些田地堵住他們的嘴,黃大貴倒也是捨得。
至於有人鬧事,多半就是那些家長的手筆了。
黃仁光跟自己說這個做什麼呢?
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果然,祁南的預感一向準確,黃仁光說完這些,趕緊說道:“姐,聽說你認識很多人,那些人去搗亂的,你能不能跟他們說一聲,不要再來了,到時候爺爺他們真的活不下去了。”
祁南抱着手,“然後呢?”
黃仁光鬆了一口氣,以爲祁南已經答應了下來,接着說道:“爺爺奶奶他們身子弱,家裡伙食不好……能不能給點錢,就讓他們經常吃點肉就行。”
“哈!”祁南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知道他們過得這麼慘,我就放心了。”
黃仁光說完那麼多,心裡頭的鬱氣幾乎已經一掃而空,他找到祁南彷彿就找到了主心骨,就這麼一個親人了,總算不用自己苦苦支撐,哪知道祁南會這麼說,他這時候纔來得及擡頭看祁南的眼神,見祁南不是說氣話的樣子,他突然就慌了。
這麼一慌,他就解釋起來,“姐,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我也有,但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你在家裡長到十八歲,不是說斷就斷的,再怎麼說他們也都是咱長輩,我知道我媽對你不好,但是爺爺奶奶老了……”
一個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小破孩,竟然還想跟自己說道理?這是覺得他沒有把馬豔麗推給自己,就很明理?
祁南覺得有些膩歪,再看黃仁光這個樣子,更是沒有了任何好感。
她原本想要轉身就走的,但照黃仁光這樣的脾氣,一旦認定自己,絕對會經常過來纏着,索性一次打擊個徹底纔好。
祁南悠悠說道:“仁光,我沒有聽錯吧,你讓我幫他們解決了所有的麻煩,然後養着他們?”
黃仁光剛纔的意思雖然隱晦,但顯然就是這個意思。
他見祁南明白,卻在置氣,剛要解釋。
卻又被祁南打斷了,“這事情不難辦,但,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