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蓮藕,快過來,我們走了,快點哈,再不來我們可就走嘍,河裡的鯉魚精會將你抓去當媳婦的呢……哈哈哈……”
遠處,周秀雲她們扯起嗓子在叫喬蓮藕回家去。
“哦,來了,等一下哈——”喬蓮藕站起來,回答了一聲。然後蹲下來,對水裡的魚兒說:“他們都要走了,天太晚了,我也回家去了,不然爸爸媽媽會着急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永遠爲你保守這個秘密的。只是,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呢?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去?”
“不了,河裡就是我的家,你回去吧。明天的這個時候,你一個人到河邊來,我要和你說一些事情。蓮藕,你是家裡的老大,沒有哥哥,我做你哥哥吧,從今後,你就是我妹妹了。我知道你心裡想的什麼,你放心,我會幫助你的。”魚兒嘴巴一張一合,輕輕說道。
“嗯,那當然好呢。”聽魚兒這樣說,蓮藕心裡突然有和種激動,自己沒有哥哥,有一個哥哥當然好,只是這哥哥是枚魚兒,嗯,嗯,有點那個哈,便笑笑說:“好吧,明天我一定準時來的。”
說完轉身要走。
“切記,今晚千萬不可將脖子上的項鍊取下來。”魚兒在水裡又叮囑了一句。
蓮藕狠狠地點點頭,答應了,離開水邊,踩着大大小小的石頭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夥伴處去了。
回到家裡,兩個妹妹已經睡了。
父母屋裡的燈還亮着,喬振軒還在寫着什麼,秦瑛在油燈下做針線活。
喬蓮蓬下午和小朋友在一起玩的時候,褲子掛在了桌子角上,撕開了一條口子,秦瑛正在補那條褲子。家裡孩子多,雖然喬振軒有工資,但是那錢只夠一家人餬口,想要多餘再置辦衣服啥的,還是很不容易,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再三年。好在秦瑛勤快能幹,衣服雖然基本上都是舊的,但都洗得乾乾淨淨,縫得妥妥貼貼的,孩子們穿出去不會讓人笑話的。
喬蓮藕敲門進去,喬振軒擡起頭來,笑着說:“閨女回來啦,快去睡吧,妹妹們都睡了,輕點,別將她們弄醒了。”
喬蓮藕本想問問在哪裡睡,覺得問出來父母肯定要懷疑自己,便沒有開口,聽喬振軒這樣一說,才知道自己應該是和倆妹妹睡在一起的。
“好咧。”喬蓮藕今天心情開心,答應了一聲便出去洗了臉進了臥室。
倆妹妹果然都睡熟了,因是大熱天,身上都沒蓋被子,只穿着褲衩四仰八叉地睡着,臉兒紅樸樸的,看起來極是可愛。那蚊帳因爲倆人睡得不老實,敞開了一條口子,有一兩隻蚊子在裡面“嗚嗚”地飛着,很是刺耳。
喬蓮藕費力地將倆人稍微擺正,騰出一個位置來,然後扇動枕巾將蚊子趕了出去,把蚊帳的下端壓好,這才吹燈睡覺了,卻睜着眼睛,怎麼都睡不着。許多往事一幕幕地涌上心頭,電影一樣不斷地在腦海裡放着。
前世,喬蓮藕的家境在父親去世後,變得異常艱難起來。好在秦瑛有志氣,硬着頭皮咬緊牙關要將三姐妹供出來,讀書,找工作。無奈一個農村婦女,在沒有任何收入的情況下,供三個女兒讀書,那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爲了減輕家庭負擔,喬蓮藕和二妹喬蓮花初中畢業後都只讀了師範,然後到小學當了老師。三妹只讀了一個技校,找到工作又失了業,日子過得並不太好。
三姐妹學習成績本來都不錯,特別是喬蓮藕,學習成績一直在班上是數一數二的,如果喬振軒在的話,肯定會讓她去讀大學,那樣,喬蓮藕的命運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喬蓮藕回到家鄉當了幾年老師,嫁給了一個叫王大虎的同學,剛開始還好,王大虎還務正,後來流行打麻將,便迷上了賭博,將不多的錢輸個精光,輸了錢回家就喝酒,喝了酒就打人,喬蓮藕哪裡受過那樣的氣,忍受了一年,和王大虎離婚了,好端端的一個人過得很是窩囊。再後來,曲曲折折的,遇到了林之峰,說是離了婚就娶喬蓮藕,沒想到一離就是五年,最後還是沒離成,硬生生將喬蓮藕殘存的青春全部埋葬了進去。喬蓮藕心灰意冷,有一天喝了酒,走在路上,出了車禍,才發生了重回到十多歲的事情……
唉,前世真是不堪回首。喬蓮藕在帳子裡嘆道。現在要重新規劃一下了,不能讓這寶貴的重生機會白白浪費掉。
搞好學習當然是第一位的,爭取這輩子能夠讀個好大學,然後呢,兩個妹妹的學習也要好好輔導才行,倆都那麼可愛,不能因爲學習不好工作不好嫁給不堪的男人,毀掉自己一生的幸福。至於媽媽秦瑛,她天天太辛苦了,一輩子沒享過啥福,一定要讓她不那麼辛苦,而且要過幾天好日子呢。爸爸喬振軒嘛,一定要活着,好好地健康地活着……還有那些好夥伴們,如果能夠幫助到他們,一定不遺餘力地幫助他們,讓他們的命運也得到改變,不然,重生了一切還照舊,那重生還有啥意思呢?
喬蓮藕手裡摸着胸前的那枚魚兒,這樣想着,想着,一會就進入了夢鄉……夢裡,一條紅色的小鯉魚游過來,一會兒,竟變成了一個翩翩少年……
第二天,日子照舊。秦瑛上街採購一些物品,喬蓮藕放牛,二妹喬蓮花扯豬草,三妹上學,喬振軒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喬蓮藕一直記着頭天晚上在河邊和魚兒的約定,晚上吃了飯,宋小山他們來叫喬蓮藕去“打仗”,喬蓮藕推脫說自己要做作業,硬是沒有去。宋小山見喬蓮藕不出來玩,臉上的燦爛一下子不見了,怏怏地走了。喬蓮藕覺得有些對不起夥伴,但是比起自己與魚兒的約定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夜色上來,因爲是陰曆十六,月亮依舊很圓,喬蓮藕和父母打了招呼,一個人跑出去了,悄悄來到了昨天見到小魚兒的地方。
河壩裡很靜,一個人都沒有。喬蓮藕靜靜地坐在一個大石頭上等着。
“蓮藕,你來了。”昨天晚上的那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喬蓮藕一回頭,卻見月光下一個白衣少年微笑而立。
“你是?”喬蓮藕好生驚訝,忙站起來問道。
“我就是昨天的那枚紅色的鯉魚啊。我說過,今天晚上,我就可以變成人的樣子了。謝謝你,蓮藕,你就叫我小魚兒吧,當然,叫哥哥也行。”少年說着,向喬蓮藕走了過來。
“真的嗎?太神奇了吧!”喬蓮藕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但見少年皮膚白淨,身材修長,眸子深邃,眼神沉靜,眉眼細長,端的是好生清奇漂亮啊!
喬蓮藕看得呆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半天,才喃喃說道:“你真的就是昨天水裡的那尾鯉魚嗎?”
“是啊。我不會騙你的。我說過,我會幫助你的,現在說吧,你需要我幫你什麼?”小魚兒笑吟吟地問喬蓮藕。
“這個,不,不需要,這太意外了……”喬蓮藕的思維還沒轉過來。不過看樣子,小魚兒真不是什麼壞人,一個人壞不壞,從眼睛裡看得出來的,小魚兒的眼睛是那麼地清澈純淨,像那山間的清泉一樣呢。
“你想不想家裡有個哥哥?”小魚兒走近喬蓮藕,輕聲說道。
“當然想。”喬蓮藕想都沒想都回答了。家裡三個女孩兒,如果再有一個哥哥的話,那就太完美了,況且,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哥哥呢。
“那好,你過來。”小魚兒示意喬蓮藕將耳朵側過去。喬蓮藕聽話的將耳朵側過去,小魚兒悄悄耳語了一陣,喬蓮藕聽得連連點頭,不住地說“好”,臉上笑開了一朵花。
“只是今天晚上,你住在哪裡呢?”要回家的時候,喬蓮藕關心地問小魚兒道。
“別擔心,我會變成魚兒,住在水裡。”
說完,眼前的少年消失了。喬蓮藕驚喜不已,忙不迭地跑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