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得到虞翻和顧雍還則罷了,他只是一般的欣喜,但他前後得到了劉曄和魯肅,這兩個都是王佐之才,得到他們兩個的效忠,呂布才真正地感覺到,自己是天下歸心。
這兩個人,一個是真正算無遺策的神人,一個是功蓋三分的謀略大才。
劉曄,不是影帝劉燁,但在三國時代,他也算是影帝,因爲他在同僚和上司面前展現的嘴臉截然不同。
他在曹操、曹丕、曹叡面前展現的智慧往往是對的,但爲了屈從那些智商稍低一點的同僚,他也委屈地降低了自己的判斷,只爲不被他們攻擊而保全自己。
劉曄從跟隨曹操起,經歷曹魏三世,到魏明帝曹叡時期,他很受曹叡的寵信親近。
有一次曹叡打算討伐蜀漢,朝臣都說不可以,但劉曄私下卻對曹叡說可以,後出去和朝臣又說不可以,因爲劉曄的膽識,說時都好像是真心的,曹叡和各大臣都沒有懷疑。
當時中領軍楊暨被明帝寵信,亦敬重劉曄,他是最爲反對曹叡伐蜀的大臣,劉曄與楊暨見面時亦有向他說不可攻伐的理由,楊暨於是以爲劉曄一定會支持自己。到後來楊暨再和明帝討論攻伐蜀漢之事,楊暨懇切地進諫反對;明帝指責他是儒生出身,不通軍事,楊暨因而搬出既一直反對伐蜀,亦是重臣的劉曄去勸告明帝,但明帝卻一直聽劉曄說可以攻伐,於是找來與楊暨對質,但召見時劉曄卻不發一言。後來劉曄再私下見明帝,指責明帝不應將伐蜀大計隨意告訴其他人,更稱懷疑蜀漢已得悉明帝要來攻的情報;明帝更是感謝劉曄。後見楊暨又指責他對君主進言過於直率,應要婉轉地表達;楊暨亦感謝他。
有人見到劉曄這樣巧妙奉迎這兩方面,甚爲厭惡,於是嚮明帝告發,更建議明帝召見劉曄時特地以與自己相反的意見來問他,如果每樣他都表示同意,就表示劉曄他是揣摩上意了。後來明帝一試,果然如此,更因始疏遠劉曄,劉曄因而發病。
呂布並沒有因爲這個歷史記載而認爲劉曄是首鼠兩端的小人,呂布將心比心,非常體諒劉曄,因爲劉曄是漢光武帝的兒子阜陵王劉延的後代,是漢室宗親,他跟東漢皇室的關係比劉備還要親近一些,而東漢皇室不爭氣,劉曄被迫投降曹魏下面,肯定會被猜疑,如果演技不高的話,要麼被曹操、曹丕、曹叡等當權者整死,要麼就被同僚陷害,所以劉曄迫不得已,只好儘量巧妙地逢迎君臣兩邊,以確保自己的安全。
呂布召見了劉曄,是一個丰神俊朗的世家公子,依照他的家境,完全可以錦袍玉帶鮮衣怒馬地來見呂布,但他的穿戴卻極爲樸素,恍然看起,像是一個出身於寒庶家庭的普通士子,呂布的第一印象,就知道這傢伙善於掩飾自己,善於演戲,不愧是三國時代的影帝,能和他的同宗,另外一位影帝劉備輪流拿金像獎。
呂布親自迎出城外,牽着劉曄的袖袍,帶着他走到自己的臨時行館,還讓其安坐。
劉曄劉子揚受寵若驚,不敢安坐。
呂布微微笑道:“子揚,你的受寵若驚是裝出來的吧,其實你早就料到我會這麼禮遇你的!”
劉曄目瞪口呆,他完全想象不到自己費盡心思的矯飾被呂布一眼看穿。
呂布笑眯眯地看着劉曄身上的簡樸服飾:“子揚,我覺得你還是不太瞭解我,你看我重用寒庶子弟,便以爲我喜歡着裝簡樸的人才,其實不然,我更欣賞行事真誠不僞飾的人,你着裝如果自然一點,像你原來那樣華麗,我可能會更高看你一點。”
劉曄想要解釋什麼,呂布擺擺手道:“我對你的瞭解,絕對比你對我的瞭解多!你七歲時,令堂去世,她臨終時說:‘你父親的僕人有誣害人的秉性,我擔心自己死後會出亂局,希望你和你哥哥劉渙長大後能除去此人。’你十三歲時就按令堂遺命,斬殺了令尊寵信的僕人,而後又坦然向令尊請罪。令尊原先大怒,但知道你的動機後也對他十分欣賞,不作苛責。當時汝南許劭在揚州避難,他善於觀人,稱你有王佐之才。”
劉曄驚訝地看着呂布,他完全想不到,呂布竟然連發生在自己十三歲的事情都瞭如指掌。
呂布又道:“去年,袁術大敗,江淮一帶豪強乘機而起,這些本地豪強大多不願抑強扶弱而且狡猾殘暴,有鄭寶、張多、許乾等人擁兵自重,其中以鄭寶最爲驍勇果斷,爲當地人所忌憚。當時鄭寶想擄略百姓渡過長江到江南地區,看中了你是當地的世家名人,想要強逼你倡導這個計謀。你知道後曾勸說好友魯肅魯子敬跟你一起去誅殺鄭寶,魯肅顧念家中祖母,沒有同往,所以你便想智除鄭寶。
當時我派使者到揚州勸說當地豪強歸順,你去見使者,論及當前時勢,並請使者在你那裡停留數日。鄭寶於是帶數百人帶着牛和酒迎接使者,並等待你。你在中門外設酒菜飯席給鄭寶部衆,自己則與鄭寶在內宴飲,並暗中要人借敬酒的機會殺掉鄭寶。但鄭寶原來不好酒,並且很留意他們,令那人不敢下手。於是你親手用佩刀斬殺鄭寶,並斬他的頭下來,向他的部衆恐嚇:‘呂公有令,敢有動者,與寶同罪。’鄭寶的部衆見此都很震驚和害怕,跑回營舍。當時營中尚有精兵數千,你爲防他們作亂,即騎鄭寶的馬匹到鄭寶的營門前,向一些首領陳說禍福利弊,最終衆人叩頭迎納。你入營後安撫羣衆,令衆人歸服,衆人推舉你爲新首領。但你見漢室衰微,自己亦是皇室宗族,不想擁兵,又見我統領的大軍尚未完全渡過淮河,便將那些部曲都委託給廬江太守劉勳。
劉勳當時在江淮之間有很強的兵力,江東孫策甚爲忌憚他,於是孫策派使節特以卑下的言辭和財寶要求劉勳代爲攻打上繚城。劉勳相信孫策,更因收得財寶而十分高興,各人都祝賀,但你並不感喜悅。劉勳詢問,你則說:‘上繚雖小,城堅池深,攻難守易不可旬日而舉,則兵疲於外,而國內虛。策乘虛而襲我,則後不能獨守。是將進屈於敵,退無所歸。若軍今出,禍今至矣。’但劉勳不聽,堅持出兵。而孫策果時從後乘虛襲擊劉勳,劉勳兵敗大損,後來又去增援壽春,終於被我擊敗,你也被我軍俘虜。”
劉曄低下頭道:“一切盡在奉先公掌控之中,劉曄慚愧。”他最爲慚愧的地方是暫時投效了劉勳那樣的無能之人。
呂布笑道:“子揚,你無須爲此自慚,你顧念家族,只得效力於家族領地範圍的諸侯,不管那人多麼庸碌,你都只得如此,就像我當年投效丁原一樣,我理解你的選擇,現在你投效於本公,棄暗投明,才能當可大展。對了,本公有一事相詢,廬江城東南馬鞍山上有賊人陳策聚衆數萬人,據險而守,我曾派偏將張勳前去消滅卻無果,我曾詢問下屬可否征討,很多人認爲山賊據險而守,難以攻克,而且無足輕重,不應徵伐,你意下如何?”
劉曄知道,呂布心中其實早有定論,他之所以這樣問自己是想考校自己的能力,稍微想了一下,便道:“張勳此人雖有軍事才能,但不足以對付陳策,且現在天下未定,陳策得袁紹援助,纔敢負隅頑抗,可現在淮南局勢大致穩定,應該懸賞勸降,剿除馬鞍山其他山賊,孤立陳策一支,然後主公親臨大軍前往,主公之名,威震華夏,陳策必不敢當,山賊就會自行潰敗,逃往荊州。”
呂布命人傳出消息,說自己親自領軍攻打馬鞍山,陳策那裡敢跟呂布對陣,還沒有看到呂布大軍的影子,便領着麾下山賊逃往荊州,投奔袁紹去了。
呂布順勢派人佔據馬鞍山,在那裡築城,開爐鍊鐵。
呂布確認了劉曄的才能,便任命他暫爲大司馬倉曹掾,並署理行軍長史,劉曄此外還有一個重任,參與軍備部的日常研發工作,呂布知道劉曄在歷史上曾向曹操獻上霹靂車的圖紙,是有名的發明家,呂布不想浪費他這方面的才能。
呂布用道術確定了劉曄只有自保之心並無野心之後,徹底放心重用劉曄,他坦率地對劉曄說道:“對你知根知底,我還這樣看重你,無非是不想讓你的才能白白浪費在淮南這個小地方!
我想,你一定猜得到,我以後會再往上走一步,你會擔心因爲你是漢室宗親,所以我會猜疑你,會防着你,會不重用你,你肯定會這樣想,你這樣想,就太低估了我的胸懷。汝南許劭先生稱你有王佐之才,我完全認同他的判斷,我會讓你的才能盡情展示出來!我都放開了戒心,希望你也能放開戒心,全力發揮你的聰明才智,有多大才能你展示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