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二嬸又蒸了粉耗子！”於大明一臉嫌棄的搖了搖頭，走到王雅芝身旁小聲嘀咕：“自從二嬸來了之後，咱家這飯天天都吃黏糊糊的東西。”
“二嬸是滿族人，滿人都喜歡吃黏米做得東西。”王雅芝笑眯眯的說道：“小時候我在家都沒吃過蘇子葉，每次來老姨夫家，總能吃到蘇子葉。那時候二嬸煎了五花肉可香了，我幹吃都吃不夠呢。她卻非要給我沾了辣椒醬裹了蘇子葉給我吃。”王雅芝想起那個味道擰着鼻子：“哎呀，當時我年紀小又不敢多說。想不明白好好的肉，讓蘇子葉毀了！”
“你說那粉耗子挺好的，黏米里包的豆餡兒跟粘豆包一樣的。非得在外頭卷一片蘇子葉，哎呀.....”於大明嫌棄道：“我看你們吃都不把那玩意摘掉，我吃着真是彆扭！”
他不禁嘀咕道：“這十塊錢花的真是冤枉！”
“冤枉啥呀？”王雅芝瞪着他：“不說外頭攤位也是一個月十塊錢，就說你這風颳不着雪凍不着的，你不比別人強？”
又給於大明算賬：“咱再算這飯錢，就算是不收咱們攤位錢，收咱們飯錢。一天三毛四分錢，咱倆一人吃一毛七分錢的飯。一毛七分錢你想吃啥，排骨大肘子？”
於大明撇撇嘴一臉嫌棄：“三毛四分錢，咱自己做也比這個強啊。吃的我胃都反酸水了！”
王雅芝恨得在於大明背後重重的錘了一把，咬牙切齒道：“你可真能吹牛逼，我在你家這麼多年，啥時候有人家這吃的好啊。你們家大餅子就鹹菜吃了多少年？一到冬天天天吃酸菜燉土豆子，你一放屁滿屋都是酸菜味，你還有臉逼逼這些！”
“酸菜不是不花錢麼，你看看要是一天吃個三四毛錢的菜，我頓頓讓你吃肉！”於大明瞪眼睛不服氣道。
“哪天沒讓你吃肉？”王雅芝指着於大明的臉低聲吼道：“我發現你是越來越不要臉了，人家一頓飯好幾個菜，你還有臉不知足？”
王雅芝比劃着手指頭：“大前天是不是有血腸蘸蒜醬，你那大嘴吧嗒吧嗒的滿腮幫子流油。昨天吃得大醬燉泥鰍，寇溪還切了一盤子鹹鴨蛋。今天早上人家給咱倆留的酸菜土豆條湯，燒糊的幹辣椒剪碎了給你拌好了。大饅頭你造了四個，你個沒飢飽的玩意！”
家裡條件還算不錯，加上寇溪在吃上從不吝嗇。她算着日子，哪怕不大魚大肉的，也要給家裡人吃點零零碎碎的東西。後來更是因爲家裡做熟食的緣故，今天炒一盤青椒肥腸，明天弄點血腸蘸蒜醬，薰的不太好看的雞，煮爆了的香腸。偶爾會把於大明收上來不太好的魚燉了，但這個錢依然會以成本價給王雅芝。
王雅芝掰着手指頭算了一下，就這兩個月她們吃的鹹菜大餅子的次數真的是屈指可數。於大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胖，兜兜因爲吃的好了頭髮都變得油亮了許多。
於大明悻悻的嘟囔道：“你一天天的記性可好了！”
王雅芝沒好氣道：“是你太沒有良心了！”
“那她買咱家魚，我也沒掙她錢啊！”於大明理直氣壯道：“她一天天掙多少錢呢，又是那頭小賣店又是這邊賣熟食的。你看看二嬸一天天樂的，還不是因爲掙錢了！”
“你要眼饞，你也掙錢去啊。以後早上別收魚，你自己打魚多好啊。一分成本都沒有，淨掙！”
於大明不是沒想過自己打魚這件事兒，但是剛一提及就被自己的老孃給否了，理由是太危險了。
紅旗鎮兩面環水，小鎮成橫着的一個y字延展。西邊與北邊是湖泊，裡面魚蝦甚多沒有清楚的管轄分界。有的人秋天下了網，冬天鑿冰將魚打撈出來。但是也存在着很大的風險，早些年有些人用半人高的冰鑿經常會扎到腳面，還有人掉進冰窟窿裡直接截肢的也不在少數。因爲老於婆子堅決不讓自己的兒子去吃這個苦，不能讓他有一絲的危險。
王雅芝對此也是頗爲無奈，別人能做的他於大明偏偏做不了。以前在一起以種地爲生的時候，王雅芝也沒發現於大明這樣金貴。還覺得兩個人琴瑟和鳴還挺恩愛，可慢慢一起做買賣了就發現了於大明很多的缺點。他老實不懂的變通，想法固執且敏感多疑，嫉妒心還特別強。遇到事情總是往壞處想，還喜歡抱怨，心態悲觀處事消極。
“你想掙多少錢啊？你賣不出去的人家才按成本價買回來，然後燉好了給你吃。”王雅芝冷笑一聲：“你對你媽都沒這麼孝敬過，你還有臉挑？你瞅你現在嘰嘰歪歪的德行，都不如一個好老孃們。”
“我發現你現在越看我越不順眼了，你咋回事？”於大明忍不住嚷嚷起來：“天天損我，天天損我，不說我兩句你難受是吧？”
“那也得看看你幹了啥能讓我誇誇你的！”王雅芝瞪着於大明：“事媽，你要不願意吃，以後你別在這吃飯了。今天中午也別吃了！”
於大明一副很有骨氣的口氣：“不吃就不吃！”
說着他戴上帽子，開了門竟然回家去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唐金枝沒看見於大明忍不住問了一句：“大明呢？”
“哦，可能是回家了吧。今天賣的好，還剩這一點了。”王雅芝笑的風輕雲淡。
“嘖.....”唐金枝一臉惋惜道：“這啥時候走的啊，我今天還給他烙了酥餅了呢。”
“酥餅？”王雅芝愕然：“不是說你蒸了粉耗子麼，啥時候又烙餅了！”
“我看大明跟俺家宏宇似的也不咋愛吃黏米，我就尋思給他烙點餅吃吧。你看看，白烙酥餅了！”唐金枝一臉可惜的搖頭：“今天烙的可好了，都是空心的，酥脆酥脆的！”
唐金枝的手藝極好，可以說這個年代的女人本事都挺強的。她麪食功夫了得，平時蒸個饅頭也會捏成動物的形狀，會烙很多種餅。
“出不了，能賣就賣唄！”王雅芝不經意間的一句話，讓唐金枝找到了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