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教官，我們想申請今天晚上的拉練。”
“今天晚上的？行軍嗎？”
“是，行軍。”
“可以。”
雖然還沒有進行野外戰鬥的訓練，而且根據軍校的安排，一年級新生也不大會有這樣的訓練，但是黑夜緊急集合，繞着教學區跑上幾圈的活動，還算不是野外拉練，雖然沒有圍牆的校區外，就是自由發展的野外世界。
“你呢？”
郭小兵給自己找了一個非常好的呆在辦公室門口的理由，接下來輪到程大軍了，程大軍原本性子就耿直，並不像郭小兵那樣喜歡玩點小心眼，也是因爲兩個人不同的性子，所以彼此相交以來，爭執不斷。
程大軍其實並沒有找到好理由，他也不想像郭小兵一樣給自己找個不是那麼特別重要的理由，所以在遲疑了一下之後，他直接開口問出了心裡話：“教官，修琪琪答應了嗎？”
“你覺得修琪琪是答應了還是沒有答應？”
雖然是反問句，但是顯然給出的迴應是肯定的，程大軍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氣力一瞬間就鬆懈了下去，他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空茫。
郭小兵心裡其實是有幾分怒意的，剛剛他給了自家教官一個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釋，那麼旁邊這個傻大個只要表示他的來意跟自己一樣不就好了嗎？做什麼要問他們早就已經得出來結論的事情？還弄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郭小兵不說話，程大軍不想說話，然後剩下的就只有坐在沙發正中央的吳教官了，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別的什麼，程大軍總覺得吳教官像是放下了什麼重擔一般的輕鬆愜意，這讓程大軍越發的感覺不好起來。
“教官，你有跟修琪琪說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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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軍似乎有幾分不甘，下意識的開口說了句糊塗話，然後話音落地他就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太妥當，卻也一時不肯示弱，哪怕臉已經窘迫的通紅了，卻還是坐在位置上，不動如山。
“喏。”
吳教官擡起手，將放在沙發側邊的一本文件夾丟了出來，在茶几上發出了重重的“啪”聲，郭小兵看着不肯動的程大軍，自己伸出手去，拿起文件夾翻了兩頁之後，郭小兵的臉色有些怪怪的，一直注意着郭小兵動作的程大軍直接伸手，撩過了郭小兵手裡的文件夾。
文件夾上，三兩張A4白紙上清晰的記錄着這次任務的起因經過結果，以及爲什麼需要額外招攬隊員的理由，看上去，吳教官已經是在自己權利最大範圍內告知了修琪琪所有的事情，程大軍的手指微微有些捏緊，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他做的這樣過分。
“滿意了？”
吳教官似乎覺察到了程大軍情緒的變化，剛剛還顯得輕鬆的他這會子卻挺直了背脊，氣勢逼人起來，“程大軍，到底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你懷疑起自己的上司，自己的兄弟，自己相濡以沫的戰友？”
程大軍覺得自己的心被吳教官的幾句質問狠狠的捶了三兩下，讓他有些頭暈目眩，合上文件夾，放回到了茶几上，程大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教官，是我錯了。”
“錯了？大軍，有時候有的錯誤是可以悔改的，有時候有的錯誤付出的代價卻是生命，如果你已經付出了生命，誰還會來聽你的道歉？”
吳教官的話是事實，程大軍無可辯駁，他整個人看上去似乎縮成了一團，卻怎麼也縮不小，坐在他身邊的郭小兵看到這樣的程大軍，是怎麼也沒有辦法再落井下石的。
“教官，任務人選已經定了，任務什麼時候開始？”
郭小兵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轉移話題的理由，卻迎上了吳教官冷冷的一瞥，饒是郭小兵這樣沒臉沒皮的人了，這會子心裡也不由的有些發毛，好在後面吳教官沒有再繼續施加壓力，郭小兵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裡安定了許多。
“軍訓結束之後，我會通知你的。”
“是。”
郭小兵下意識的迴應了一句，然後他就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通知你”而不是“通知你們”？
郭小兵轉頭看了看程大軍，程大軍卻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一樣，反而是直接站起了身，衝着吳教官敬禮，轉身就往辦公室門外走。
“啊？”
郭小兵傻了眼，誰都能看出程大軍是在鬧脾氣，轉頭看看，卻分明看到吳教官臉上一閃而逝的容忍，郭小兵皺着眉頭，總覺得好像他還錯過了什麼事情。
“教官，沒什麼事情我先出去了。”
郭小兵行禮，恨不得拔腿就跑，吳教官慢條斯理的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擡手揮了揮，郭小兵如蒙大赦，轉身小跑步的就出了辦公室。
“臭小子們。”
吳教官冷哼了一聲，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睡不安枕了這一陣子，最麻煩的事情終於有了點頭緒，希望那個小姑娘不要讓人失望纔好。
郭小兵完全不知道吳教官心裡是怎麼想的，當然他就算是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他現在比較憂心剛纔負能量爆棚跑出去的那個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又觸動了他，那個任務，他原本就應該有心理準備不是，如果他不能成爲出任務的那個人，他是連那個任務的邊角都摸不到的啊。
從中央大樓裡小跑步出來，郭小兵立刻就抓到了程大軍的背影，看那架勢，是準備往操場上跑的。
“這傢伙不會打算一直跑到夜間拉練時分吧。”
郭小兵是見識過程大軍的驢勁兒的，他就曾經幹過類似的事情，只不過那個時候程大軍還不是教官，卻一直悶頭苦練到第二天訓練開始，並且還強打精神一直堅持到下午三點……直到疲憊過度，脫水暈過去爲止。
那一次是郭小兵最清楚的認識到程大軍驢勁兒的底線在什麼方位的，所以這一次郭小兵才能準確的推測出程大軍的想法，當程大軍一腳踏入操場圍欄的時候，郭小兵也如影隨形的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