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料包沒有問題,醋卻有問題。
液體海丨丨洛因的獨特酸味被山西老陳醋的濃烈味道蓋住,導致了食用的人並不能分辨出異常。
醋瓶子這種東西……是怎麼被動過手腳的?
剛開始,顧翎禾下意識的認爲是在買之前動的手腳,後來卻越想越不對勁。
老奶奶是山西人,帶的醋都是家鄉的特產,總不會有誰跟着她乘坐的火車在那些瓶瓶罐罐裡下手吧?
戚茗晚愛交朋友,沒少參加派對或者舉辦派對,最近幾個月裡最後一次開的是聖誕派對,地點是在她家裡。
人多眼雜的情況下,找個由頭去冰箱裡拿點酒或者冰塊,順手往調料瓶裡倒一點其他的液體,基本上不會被現——哪個客人會沒事去廚房晃悠呢?
拿着物證她飛快的找到了顧緋,三言兩語說清了現在的情況。
“你給關遠晴暗號了?”顧緋皺眉道:“萬一人家不肯反呢?你又沒有給條件。”
“所以我安排的是易容後的,而且與我完全無關的人去送東西。”顧翎禾認真道:“我不會沒想到這一層。”
突然間電話響了,是顧緋的手機。
“喂?11o嗎?這件事情我已經委託周律師代理了啊。”她皺眉看了眼號碼,擡手接了,臉上的表情卻因話筒中的幾句迅變了顏色:“什麼?好的,我馬上過來。”
顧翎禾湊得不近,不清楚生了什麼,再看顧緋時,她輕吁了一口氣:“幹得漂亮,關遠晴反了。”
關遠晴一口咬定是周林昊聯合平蓉用毒丨丨品控制自己,因此自己不應該是犯人而是受害者。
巧的是,這家酒吧也是在平蓉的名下開的,因此容留他人吸丨丨毒的這個罪名,幾乎可以輕輕巧巧的扣在她的頭上。
顧緋趕到現場以後,簡潔的介紹了自己的副總裁身份,然後換上大義凜然的表情道自己一定要保護自己公司的藝人,唬的警察們恭敬了不少。
關遠晴這麼一鬧,便把一個簡單的抓捕吸毒人員的事情擴大化了——吸毒本身不犯罪,但是強迫他人吸丨丨毒犯罪。
凡是強迫他人吸食、注射毒丨丨品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點據處罰金。按照她的說法,周林昊是主犯、平蓉是從犯,兩個人都得去局子裡蹲幾年。
華隆的高層進了局子,無疑會拖累整個公司在局勢上的進攻/防守進程。
關遠晴雖然被刑事拘留,按理說是不可能見到顧緋和顧翎禾的,但是這件事情一下子牽扯上了華隆和碧世,同時還涉及了藝人和公司簽訂的安全相關的合同,憑着顧緋暗裡疏通的關係,幾個人沒費多大工夫便見了面。
警察就在旁邊,幾乎不可能給她們什麼機會去串通口供,但是顧翎禾有意的亮出了自己手上的紗布、顧緋的每一句關懷裡都帶着控訴和對華隆的不滿,關遠晴飛快的就會了他們的意思。
她的身上原本就有一些疤痕和針孔,誰都不可能找到原先的出處,如今隨意捏造幾句,卻也無從辯駁。
強迫他人吸丨丨毒犯罪,用暴力強迫他人吸毒是罪上加罪。
雖說關遠晴沒見過幾次周林昊,但是本身這件事情確實有跡可循。
毒丨丨品、黑幫、電影、娛樂圈,本身都是相互聯繫而難以分割的。
娛樂圈沒有外人看起來的那麼純粹,也沒有外人看的那麼齷齪。
控制與被控制、獲利與被榨取、資源的轉手以及名利色的買賣,在哪個圈子都有,不過是媒介與名稱的不同。
華隆確確實實有被毒丨丨品控制過的藝人,就算碧世找到的人不肯開口供出他們,今年和去年安插進華隆的小藝人也可以幫上這個忙。
在這種事上出個聲,就算未來洗不白,也可以拿一大筆錢遠走高飛,或者去韓國整個容再捲土重來,怎麼看都比當個無名的小藝人有未來。
幾個律師和高層商榷幾番之後,碧世一紙訴狀控告華隆多番名譽侮辱公司、還用毒品和暴力控制自己公司的藝人。
有關戚茗晚的謾罵和詆譭在這一刻被相關的新聞登時湮沒,有很多人迅的聯想到華隆先前爆出的顧翎禾的包養門,寫帖子做分析開始討論華隆做的整個局。
緊接着,顧翎禾博稱:茗晚已查證被下毒了,心裡好難受。
她爽快而不加吝嗇的把大波的打賞丟給了公關公司,從微信到微博到各大網絡平臺上的營銷號開始紛紛聲,要麼揭露華隆醜惡的嘴臉,要麼去分析戚茗晚是怎麼被害的,人心漸漸地又聚到了碧世這邊。
確認局勢被挽回到有利的一方之後,連着三天不睡的顧翎禾,終於在黃徹的車裡死一般昏睡了一整天。
等到她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了住處柔軟的大牀上。
黃徹坐在她的身邊,正在各個窗口間來回切換。
“關遠晴提供了諸多線索,說了她和平蓉見面的大小時間,還給了些吸毒的器具,上面居然真的有平蓉的指紋。”他隨手給掙扎着爬起來的顧翎禾墊了個枕頭,安排她坐好:“吳媽在熬你最喜歡的魚片粥,等會兒就可以喝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顧翎禾張了張嘴,現嗓子已經枯了。
“我怎麼可能知道。”黃徹苦笑着揉揉她的頭:“魚片粥連着做了四餐倒了四餐,我一直等着你醒過來。”
“不過,”他看着關遠晴接受採訪的照片,下意識道:“你拿她做棋子,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救她一命?”顧翎禾嗤笑起來:“她一個月內必死。”
“什麼?”黃徹愣住,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已經派人殺她?”
“怎麼會,”顧翎禾揉了揉眉心,嘆道:“她受了我的示意這樣子反咬周林昊,人家肯定會報復回來的。”
“不……你是故意的吧。”黃徹喃喃道:“你可以安排人照顧她的飲食,但是你沒有,你可以安排戚茗晚反咬華隆一口,但是你也沒有……”
“是,我是故意的。”顧翎禾毫不介意的直視着他,語氣有着不容置疑的冷厲:“我就是要讓她自食其果,死在骯髒的地方,結束她骯髒的一生。”
“她已經可以判定吸毒成癮了,註定在戒毒所裡過一年然後再回到這個世界苟活,爲什麼你一定要她死?”黃徹有些不能接受:“我不是同情她,而是我不希望你去殺人啊。你也知道,一個被爆吸毒的人不可能得到這個世界的任何扶持,而且她以後沒了星途、沒了收入來源,還有那麼大的毒癮,怎麼都不可能活的自在。”
“我沒有殺人。”顧翎禾煩躁道:“我只是借了周林昊的手。”
“那又有什麼區別呢?難道你不會覺得髒了自己的手嗎?”黃徹皺起眉,試圖說服她道:“你以後會覺得內心的煎熬的,不是良心的不安,而是真正的殺過人後內心的煎熬。”
“你夠了!”顧翎禾瞪着他吼起來:“我做什麼不要你管!你給我拍電影去能不能不要過問這麼多事情!我殺不殺人也不用你負責你擔心什麼!”
“她們那樣對我的時候有誰想過後果!我墜下懸崖的時候有誰想救我起來?!”顧翎禾一手指向窗外的天空,看着黃徹吼得聲嘶力竭:“她們想讓我死,我也想讓她們死,有什麼不對的嗎!!!”
遠處有什麼東西碎了,吳媽略有些擔心的探頭進來:“小姐……你還好嗎?”
“她說氣話呢,”黃徹努力的剋制自己的脾氣:“您回去繼續做飯,這裡我會解決。”
“解決?什麼事情不都是我在解決?”顧翎禾不管不顧的高聲吼起來:“我外公被人誤解爲和我有一腿的時候你做過什麼?局是不是我設的亂象是不是我破的?”
顧翎禾原先有良好的修養,和耐心的性子,按理說也不會如此的易怒。
但是自從那場車禍之後,由於沒有得到良好的休養,加上生活上的奔波和勞累,讓她越來越暴躁易怒,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隱隱的頭痛就像炸彈的引線一樣,隨時可能牽動她容易波動的情緒。
黃徹怔怔的看着面色猙獰的她幾秒,突然冷靜下來,嘆了口氣道:“是,我對你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用處,我走。”
顧翎禾餘怒未消的吼道:“你走啊你走啊!!!我自己有司機有傭人不用你操心!!!”
“啪!”的一聲門被關掉,黃徹頭也不回的離開。
吳媽端着煮好的魚片粥疑惑的站在門口,轉頭看向顧翎禾:“黃先生怕您感冒,叫我在魚片粥裡放了點薑絲,莫怪啊。”
顧翎禾看着粥鍋怔怔的沉默了幾秒,然後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