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節骨眼兒上,謝卿約臨安公主去遊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陳皇后若有所思地說道:“媛兒,謝家果然也開始打你的主意了。”
臨安公主拿着帖子,上面是謝卿親筆寫的字,輕笑道:“只怕不是開始,恐怕她早就開始謀劃了,葉成軒的事情大約就是她的算計吧。”
陳皇后面色大驚,道:“葉成軒是冤枉的?可是章太醫不是說他……章太醫是宮裡的太醫,難道是被謝卿買通了?”
“不是。”臨安公主搖了搖頭,道,“兒臣查過,章太醫和謝家沒有交集,若說收買倒是不可能。”
言下之意,葉成軒縱慾過度是真的了。
除了葉成軒,別人都不知道其實是謝卿下了藥的緣故,這個虧葉成軒含着淚也只能吞下去。
“可是這一切看地完美無缺,但是卻讓人不得不生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臨安公主若有所思地說道,“謝卿應該不是那麼容易被算計的人,雖然最後葉成軒沒有成功。”
陳皇后眉頭緊皺:“這個謝卿心機深重,媛兒,你還是不要去見她了。”
臨安公主看了看手中的帖子,莞爾笑道:“不去都對不起她這漂亮簪花小楷。本宮倒要看看她會怎麼做。”
……
遊船上,謝承嗣正襟危坐,時不時朝岸邊張望,“臨安公主真的會來?怎麼現在還不到?”
謝卿淺淺一笑,道:“公主是金枝玉葉,自然是要姍姍來遲的,更何況女子梳妝打扮也需要時間,大哥你安心等待就是。”
臨安公主來遲,謝卿絲毫不會感到意外,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被設計的。
謝承嗣眉頭微皺:“五妹妹,你說話可是要負責的,可不能讓我白等。”
他不喜歡這個堂妹,因爲這個堂妹性情乖張,謝茹都能被她弄到家廟去,就連毅王也拿她沒辦法,一個女子有這麼厲害的手腕,着實讓他忌憚。
謝卿淡淡一笑,道:“大哥,你忘了毅王殿下的話了嗎?我知道大哥不喜歡卿兒,但是也該知道孰輕孰重。”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拉攏臨安公主,而不是對她這個堂妹威逼利誘。
趙天毅不便出手,但是卻是反覆地囑咐過謝承嗣,一定要想方設法得了臨安公主的喜歡,這樣謝家就能繼承陳國公府的勢力,到時候謝家也會成爲第一世家貴族。
大越第一世家啊,謝家在他謝承嗣的手裡,壯大到第一世家,謝承嗣想想就覺得心頭大悅,輕咳兩聲,板着臉說道:“我自然是知道輕重緩急的,五妹妹你說話算話就好。”
謝卿嘴角一抽,不再搭理他。她哪裡不知道謝承嗣的想法,明明對她又忌憚又討厭,但是卻要依靠她的幫助。實際上她真的特別想說,沒有她的幫助,他們一樣可以拉攏臨安公主。是因爲她總是爲他們出謀劃策,還是因爲她算計人心的辦事讓他們覺得只要她出手,就沒有搞不定的事情,然後他們就養成這種習慣了?
“來了,公主來了。”忽然有下人前來稟告。
謝承嗣立刻起身,“走,去迎接公主大駕。”說時,就起身朝外走去,他勢必要給臨安公主留個好印象。
“還真是忙着獻殷勤呢?”靈芝小聲嘀咕道。
謝卿莞爾一笑,道:“別嘀咕了,走吧。”
臨安公主出宮遊玩,一切從簡,身着橙色的刺繡妝花裙,簡單卻不失貴氣,嬌俏又靈氣。
“參見公主。”謝卿與謝承嗣齊齊向她行禮。
“起來吧,今日是出來遊玩的,沒那麼多規矩。”臨安公主笑着擺了擺手。
謝卿點頭淺笑道:“多謝公主,公主裡面請。”
臨安公主的目光從二人面前略過,淡淡一笑,然後走進了遊船。
“卿兒,本宮一個人在宮裡着實無聊,你總算是來約本宮出來玩了。”臨安公主笑嘻嘻地說道,又指了指謝承嗣,道,“只是怎麼還有外人在?”
謝卿眉梢微挑,臨安公主這聲“卿兒”倒是很自然流暢啊,她記得她們還沒那麼熟呢。
“公主,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我堂兄,忠勇侯府的世子謝承嗣。祖母聽說卿兒要約公主出來遊湖,所以就讓大哥作陪,保護我們的,還請公主不要介意。”
謝承嗣朝臨安公主拱手行禮,道:“微臣謝承嗣見過公主。公主是金枝玉葉,還請公主容許微臣保護公主的安全。”
臨安公主輕輕一笑,道:“原來如此,遊湖要人多才好玩,早知道就多叫幾個人來了。”
“公主說的是。”謝卿輕描淡寫地說道。
臨安公主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輕嘆一聲道:“秋涼了,花草都凋謝了,都沒什麼景緻了,真是無趣。”
謝承嗣笑着說道:“公主莫急,前面就是晚楓堤,順着湖水一路過去,正好可以將兩岸的紅楓一覽無餘。”
“哦?是嗎?”臨安公主淡淡一笑。
謝承嗣點了點頭,道:“正是秋日,紅楓正盛,此時是來這裡遊玩的最好時候,此湖也是因爲這兩岸的紅楓而得名紅葉湖。”
既然是有心要得了臨安公主的歡喜,謝承嗣早就做足了準備。
果然行駛了一段距離,很快兩岸的紅楓映入眼底,景色宜人,甚是不錯。
臨安公主也忍不住讚歎:“果然是紅葉湖,卿兒你看,湖水裡時而漂浮着紅葉,碧水紅葉,甚是好看。”
見臨安公主笑了,謝承嗣心下一喜,只要公主喜歡就好。
“公主,來嚐嚐這是明州特產的大紅袍。”謝承嗣笑着給臨安公主斟茶。
臨安公主脣角輕輕勾起,她最喜歡喝的茶正是大紅袍,謝家還真是提前做足了準備的。
“太燙了,本宮不要。”臨安公主瞥了一眼,並未伸手去接。
謝承嗣神情一滯,隨即將茶杯輕輕放在臨安公主面前:“那就等涼了再喝。”
又指了指面前的糕點,道:“聽聞公主喜歡吃玫瑰酥,侯府恰好有廚子來自生產玫瑰的青州,微臣特意命人做了帶過來,還請公主品嚐一二。”
臨安公主拿起一塊來,看了看,但是卻沒有下口,皺着眉頭道:“本宮這些日子一看到這個覺得發膩,不想吃。”說着又將玫瑰酥放下。
“公主……”謝承嗣覺得這位小公主也太難伺候了,這麼多毛病,可是他偏偏又不能說什麼,只能接受。
“那公主您可有什麼想要的,微臣都會爲您尋來。”此話說得就有些曖昧了。
臨安公主一擡眼,就看到謝承嗣的灼灼目光,內裡滿滿都是深情。立刻將臉挪開,這個謝承嗣還真是不避諱啊。
目光恰好落在岸邊的某處,臨安公主咧嘴一笑,道:“本宮要那個。”
謝承嗣順着臨安公主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是個賣糖葫蘆的。
“謝世子,你去爲本宮買來。”臨安公主好不客氣指揮道。
謝承嗣面上閃過一絲負責的神色,他好歹是堂堂侯府世子,居然去街邊賣糖葫蘆,這好像有點丟面子。
“將那一杆的糖葫蘆都買來。”臨安公主繼續說道,“你一個人去。”
糖葫蘆是插在杆上的,謝承嗣面色微僵,買一串也就沒什麼了,要他親自扛着這一杆糖葫蘆,這成何體統。
謝承嗣看了看臨安公主,她不會是在故意考驗他?
不行,既然是要討臨安公主的歡心,就必須要經受住考驗。
“公主稍等,微臣這就去。”謝承嗣握緊了拳頭,爲了謝家,他豁出去了。
然而謝承嗣剛下游船,臨安公主就吩咐道:“走吧,開船。”
她纔不用考驗什麼呢?她就是想要將謝承嗣扔下去的。
“哎呀,耳根子終於清靜了。”臨安公主的笑聲如同銀鈴般悅耳。
謝卿嫣然一笑,微微點了點頭。謝承嗣討好臨安公主的痕跡也太明顯了,很是討人嫌的。
“不知公主對大哥的印象如何?”謝卿問道。
臨安公主笑着說道:“你倒是夠直白的,你還真想做那拉縴做媒的事情啊。”
“拉縴做媒倒是不至於。”謝卿淡淡地說道,“公主殿下心中自有成算,謝卿只是讓公主見見謝家世子,讓公主能夠更好地衡量。對比之下,公主纔好下決定不是?”
臨安公主收起了笑容,正色說道:“你就不怕本宮選擇了葉家?”
謝卿淺淺一笑:“公主若是想日後有很多妹妹,倒是可以選擇葉家。”
葉成軒沉迷女色,家中也有美貌的通房丫鬟,日後向來女人也少不了。
“本宮是公主,沒有本宮的准許,駙馬是不許納妾的,即便是納妾,也不得有庶出的子女。”
公主是金枝玉葉,因而對駙馬的要求極高,除非是公主生不出來孩子,駙馬纔可以與皇室協商,生下庶出的子女,抱養在公主膝下,而其生母則是要被賜死。
謝卿莞爾一笑,道:“那也要看公主你能不能將駙馬捏在手裡了。”
如果公主掌握不住駙馬,那也很有可能反被夫家欺負,有苦說不出。
臨安公主心頭一跳,她看得出來,葉成軒不是個好拿捏的人,日後趙王得了那位置,葉家更是榮華顯貴,到時候她這個公主稍有不慎日子就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