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葉成軒厲聲斥道。
李穆通敵叛國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當然知道,若是真的翻案,稍有不慎,他葉成軒、趙王、德妃都會牽連進去。
“李穆通敵叛國,陛下早已下旨處斬,若是重審,豈不是在責備陛下,屆時陛下君威何存!”葉成軒義正言辭地說道。
判李家滿門抄斬的人是永慶帝,如若翻案,那豈不是告訴天下人,大越皇帝有眼無珠,僅憑着幾封書信就斬了開國功臣滿門。
葉成軒一面說着,一面小心翼翼地觀察永慶帝的神色。而永慶帝的神色告訴他,永慶帝也同樣不想翻案。頓時,他心頭也鬆了一口氣,決定權在永慶帝這裡。
“陛下,李相於亂世中,追隨先帝,打下大越江山,後來入朝爲相,功勞無數,如今明知道他的案子疑點重重,若是不重審,豈不是讓一個功臣死後也要背上叛臣的罪名?”
開口說話的人是一直跪在地上的簡大人。
簡大人朝永慶帝磕了個響頭,額頭撞的地板砰砰作響:“李相爲了大越江山鞠躬盡瘁,微臣曾是李相的門生,對於他的爲人還是瞭解幾分的,他是跟隨先帝打下大越江山的人,如何會勾結外敵呢?求陛下明察。”
“陛下若是能還李相一個公道,正是彰顯陛下仁厚之德行,皇恩浩蕩,朝臣們也會感念陛下之恩,微臣懇請陛下答應重新查證,還李相一個清白。”
趙天麟緊緊地咬住下顎,指着簡大人,怒道:“簡大人,你果然是惦記這李穆那個叛臣的!你還敢說靖州的事情不是你設計的!”
簡大人擡眸看了趙天麟一眼,正色道:“靖州之事不是微臣做的,而那些從微臣府上搜出來的東西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的,微臣做人頂天立地,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只要深入調查,必能還微臣一個清白。
趙王殿下,反倒是您,您明明已經看到筆跡是可以僞造的,李相的案子存在疑點,但是您卻絕口不提,您可是在害怕,畢竟當初抄了李家滿門的人是趙王殿下您。”
趙天麟手捏的緊緊的,“你……”
“夠了!吵什麼吵!”永慶帝一聲怒吼,“這是御書房,都給朕閉嘴!”
“父皇,兒臣……”
趙天麟還想說什麼,卻被永慶帝打斷,“高公公,擬旨,着令大理寺卿,重查李穆一案,至於靖州的案子就交給刑部去查,範郎中押入天牢候審,至於簡大人,先禁足府中,待日後查明真相,再行處置。”
葉成軒瞳孔一縮,陛下爲什麼會同意要重查李穆的案子?
永慶帝的目光落在雲錦身上,淡淡地說道:“世子,既然話都說清楚了,那也就罷了,你回王府去吧。”
“世子妃口齒伶俐,朕是知道的,沒想到還精通書法,母后這樁婚事賜的好啊。”永慶帝擡眸輕笑,雖然這笑容落在謝卿眼中,分明就是皮笑肉不笑。
謝卿朝永慶帝輕輕一笑,道:“陛下謬讚了,不過就是女兒家的閒着沒事的小玩意兒罷了。”
倒是太后一聽永慶帝說這門婚事賜的好,心裡倒是有幾分高興,朝永慶帝說道:“皇帝,哀家也不是要干涉你的正事,只是錦兒他是鎮南王世子,是嵐兒的兒子,一向都是在府中靜養着,怎麼會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扯上關係呢?”
方纔那些事情,靖州也好,李穆的案子也好,太后都能聽得稀裡糊塗的,歸結一下就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對了。
“母后說的是。”永慶帝轉過頭來,朝趙天麟說道,“事情是你惹出來的,記得去向世子賠禮道歉。”
趙天麟臉色一僵,“是,父皇。”不管心裡怎麼想的,但是面上卻一定要答應下來,他不能違逆永慶帝。
若是一般人,一聽說是趙王來登門道歉,必然是立刻搖頭拒絕,怎麼能讓趙王殿下登門道歉呢?
但是雲錦和謝卿只當是沒有聽到一般,夫妻二人都沒有做任何反應,只是朝永慶帝和太后續行禮:“微臣告退。”“臣婦告退。”
語罷,雲錦牽起謝卿的手,夫妻二人相攜走出了御書房,壓根就沒看趙天麟一眼。
沒錯,登門道歉的事情,趙天麟做定了。
……
走出了皇宮,謝卿深呼吸一口氣,笑道:“如釋重負的感覺真好,走吧,雲錦,我們回家。”
雲錦淺淺一笑,點頭應下:“好,回家。”
然後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了馬車。
“卿卿,不是讓你不要來的嗎?你怎麼不聽話。”雲錦撫上她的柔荑。
“以後不許這麼說了,更不許這麼做。”謝卿瞪了他一眼。
看樣子好像是真生氣了,完了,還不趕緊哄。雲錦連忙連摟帶抱,柔聲說道:“我什麼都依着,你別生氣好不好?”
謝卿是個什麼性子,他最是清楚,嗔怒和真怒可是不一樣的,真生氣了,那就得哄着。
“你說的什麼都依我,那你今後不許再這樣了。”謝卿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正色說道,“我知道你是愛護我,但是我是死過一次的人,生死早已不放在眼裡,我要與你共進退,倘若你真的出了什麼事,那我也不會獨活的。”
這是謝卿第一次和他說生死之盟,她已經離不開他,他生她生,他死她隨。
“卿卿,我們都不會死的。”雲錦抱緊了她,溫聲說道,“你放心,我心裡有數,即便是你今日不請來太后,我也不會有事。”
“我知道,你和他們盤桓許久,爲的就是要陛下答應,重審父親的案子。”
謝卿明白,謝卿什麼都明白,雲錦何嘗沒有發覺傳旨太監口中的漏洞,他肯進宮,那他必然是已經想好了怎麼脫身的。
“葉成軒的安排漏洞百出,將我和簡大人相交聯繫在一起,原本就是牽強,他此番算計,最大的籌碼不過是陛下的心思。但是他卻不明白,陛下是大越之主,但是卻並非大越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人而定。”
謝卿眼眸微冷,道:“陛下的心思,他倒是摸得準,今日之事,若不是陛下默許,葉成軒和趙天麟,何曾敢欺負到你頭上。
雲錦,我們日後可要更加小心了,陛下是真的動了要廢了鎮南王府的心思了。”
一個葉成軒,還有趙天麟那個蠢貨,謝卿並沒有放在眼裡,她擔心的是永慶帝。
永慶帝很明顯是動了殺心了。
雲錦輕輕摸着她的秀髮,道:“沒事,陛下不過是看鎮南王府不順眼,想要收回王爵罷了,他不會殺我。”
“不過,我也斷然不會讓他得償所願。”雲錦的眼眸微凝。
鎮南王府是他的父親用命換來的,絕不會在他手上失去。
謝卿點了點頭,笑道:“我們一起守護王府。你休想再拋開我!”
“卿卿,不是我要拋開你,而是我擔心你被人發現。”雲錦淡聲說道,“你和趙天麟畢竟是認識十年的人了,但凡他有些懷疑,即便是猜不到你是誰,也終究會給你帶來麻煩。”
借屍還魂的事情,在世人看來太離譜,要往這方面想,可能性還真不大,但是若是趙天麟有懷疑,這也終究不是好事情。
謝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今日的態度有些過激了,我會控制自己的情緒的,君子報仇尚且十年不晚,我不會心急。況且眼下事情都在計劃之中。”
“陛下雖然答應爲李相翻案,這麼大的案子,三司會審也不爲過,但是他僅僅是將此事交給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是個圓滑的人,他自然明白陛下不過是敷衍之舉。所以這件事情到最後不是不了了之,就是懸案擱置。”
雲錦雖然沒有在朝堂中游走,但不代表他不瞭解朝中的事情。
“大理寺卿會不會真的去做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已經下旨,這就是一個訊號,告訴天下人,丞相李穆是被冤枉的。”謝卿脣角微揚。
“只要有了這個引子,日後拿出證據來,爲父親平反,就是名正言順,容易很多。”
雲錦眉梢微挑:“那份罪狀書其實已經可以證明李相是冤枉的了。”
“不夠,雲芷絮一人怎麼能夠,趙王、德妃、葉家,甚至是上面那位,他們都插了一腳,我一個都會放過。”謝卿的眼眸一冷。
她遲遲沒有將罪狀書公佈出來,不就是因爲一個雲芷絮不夠嘛。
“雲錦,找個機會將雲芷絮逐出家門吧,不然誰知道等來日拿出罪狀書時,那位皇帝陛下,會不會因爲雲芷絮的緣故,問罪鎮南王府?”
對於永慶帝的德性,謝卿表示很懷疑,大概這很有可能。
“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雲芷絮有辱門風,是該逐出家門。”雲錦冷聲說道。
雲芷絮眼下可不就算是趙天麟的外室一般,可不是有辱門風嘛。
“她到底到底做了什麼,不用詳說,只需在她被逐出家門之後,罪證書一公佈,自然就有人往這上面聯想了。”謝卿脣角輕輕勾起,“好在是我死前還留了一筆。”
“雲芷絮爲什麼非要你認罪?”雲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