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子名叫容桑,至於她到底是何人,無人得知,甚至容桑這個名字只怕也是假的。”雲錦答道。
謝卿喃喃說道:“容桑……這個名字聞所未聞。”
京中的世家貴族三代以內有什麼人,謝卿從前通通都知道,但是容桑這個名字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容桑不是京城中的人,甚至不是世家貴族出身,第二種可能,那就是容桑這個名字是假的。謝卿心中權衡一二,第二種可能性要大一些。永慶帝心中的白月光,若是出身貧寒,或者非京城人士,那麼肯定也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容桑還活着嗎?”謝卿問道,“你告訴我這個又是爲什麼?”
謝卿相信雲錦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說起永慶帝的情事的,肯定有目的。
雲錦答道:“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這座宮殿是在她死後建的。”
“月仙宮,嫦娥奔月,難道這意思就是說人容桑已經去了,如同嫦娥飛仙,從此再也回不來了。”
謝卿仔細地看了看宮殿的殿門,纖塵不染,想來是有人日日都來打掃,那隻能說明是永慶帝命人日日都來打掃。
謝卿眼前一亮,“你不會是想說葉德妃的得寵和容桑有關係吧?”
葉德妃的言行舉止根本就上不得檯面,但是永慶帝卻一再維護她,原本謝卿還真的以爲葉德妃是永慶帝的真愛呢,可是現在卻鑽出來個容桑。一個死了多年的女人,居然一直都是永慶帝心頭的白月光,那麼只能說明葉德妃的得寵和容桑有關係?
雲錦牽着謝卿的手,淺笑道:“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我想這裡面大概就有答案吧。”
這裡是永慶帝爲容桑建的宮殿,那麼這裡面的一應陳設都應該和容桑有關。
謝卿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雲錦似乎沒有看到她的目光一般,只笑着催促道:“走了,進去看看。”
這笑容怎麼看都讓謝卿覺得十分欠揍,可是她卻甩不開他的手,十指包裹在他的手心中,溫熱從指間一直傳到她心間,她也說不清到底是她因爲害怕傷着他所以不敢用力甩開,還是這溫暖讓她不願意甩開了。
謝卿快步跟上雲錦,罷了,不過就是牽個手而已,她忍了,就跟着去看看月仙宮到底有什麼秘密。
進了月仙宮,謝卿不由得長大了嘴巴,喃喃說道:“這容桑果然是心頭的硃砂痣啊。”
裡面的一應陳設無一不是上品,就連院子中的花盤都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的。饒是謝卿見慣了金銀珠寶也不得不感慨,這裡真是富貴之地。
花重金打造了一座宮殿來紀念一個女人,除了是真愛,謝卿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謝卿打量四周:“這座宮殿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守,看來永慶帝將容桑藏得很深啊。這也充分說明了雲世子你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連這麼隱秘的事情你都知道。”
這等宮闈秘事,雲錦一個身在宮外,還常年不出府的人居然知道一二,果真不簡單。
雲錦淺淺一笑,道:“卿卿你可以再誇我兩句,我不介意。”
誰能告訴她,白衣翩然,宛若仙人的雲世子怎麼會說話這般沒臉沒皮。謝卿忍不住齜牙:“我介意。”
雲錦不置可否,推開了寢殿的門,走了進去,當然他可是一路都沒有放開謝卿的手。
“這裡面大概就有我們要找的答案了。”
皇帝寵幸一個女人,很大原因就是這個女人和他心尖上的人有相似之處,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容貌、神韻。
寢殿裡的擺設倒像是女子閨房的陳設,謝卿拿起梳妝檯上的髮簪,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個髮簪的樣式是幾年前流行的了。你可知容桑是什麼死的?”
雲錦想了想,道:“並不能確定具體的時間,只知道她去世有些年頭了。怎麼?你發現了什麼?”
謝卿指着梳妝檯上的髮簪,道:“髮簪的樣式每年都不同,但是這些髮簪都是好幾年流行的樣式了,並沒有最新樣式的髮簪,那很有可能就是容桑死後,就再也沒有添置過髮簪,那麼這些髮簪容桑以前佩戴過的,如果這推斷是真的話,那麼容桑差不多就是五年前死的。”
雲錦點了點頭:“這還真的有可能,雖然我不知道容桑是什麼時候死的,但是這座宮殿卻是在五年前建的,容桑一死,永慶帝就建了這座宮殿紀念她。”
五年前才死去的人,可是謝卿卻從未聽說過有這樣一個人存在,謝琦嘴脣輕抿,她從前自詡堪比男兒的聰慧女子,如今看來,她終究不過是閨閣女子罷了。
突然,雲錦臉色微變,然後迅速拉起謝卿,跳上房樑之上。謝卿機敏,當下就明白是有人來了,連忙捂住自己的口鼻,防止自己的呼吸聲被人發現。謝卿明白會武之人,耳力極好,有時呼吸聲都能被發現,就像方纔雲錦他就能率先發現有人進來了。
雲錦笑着將她的手拿開,放在自己手心裡,示意她沒關係來人沒有那麼高深的武功,連正常的呼吸都能發現。
謝卿心中暗暗叫苦,他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隻手則是攔着她的腰,偏生下面有人來了,謝卿還不敢動彈,只能任由溫熱走遍全身,骨頭都有些酥麻了。
來人並沒有讓雲錦與謝卿驚訝,因爲他是永慶帝。
永慶帝走進殿中,將殿中的擺設一一看過,睹物思人。
上方謝卿心道萬幸,還好她謹慎動了的東西通通都恢復原位,不然一個小小的挪動就有可能被人發現。看永慶帝這神情,想來時常來緬懷容桑,這裡面的東西都是擺在什麼地方的,想來他早就爛熟於心。
“桑兒,朕來看你了。”永慶帝抽出一卷畫軸,在手中慢慢打開。
謝卿心中瞭然,看來那畫中畫的正是容桑吧。
只聽永慶帝喃喃說道:“桑兒,你知道嗎?朕近日看見一個女子頗有幾分你的神韻,若不是年齡對不上,朕都要以爲她是你的轉世了。”
雲錦臉色微變,永慶帝口中的女子該不會是謝卿吧。
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若真是謝卿,那就太危險了,和帝王的心上人長得像,可並不是什麼好事啊。他就要加快腳步了。
“桑兒,不過就算你投胎轉世了,想必也不想看到朕吧。”永慶帝的語氣裡夾雜着一絲哀傷。縱然帝王又如何,終究是得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朕已經是皇帝了,你怎麼就還是不願意多看朕一眼呢!”永慶帝的語氣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你不是喜歡皇帝嗎?那爲什麼朕成了皇帝,你更加對朕不屑一顧了呢?你騙朕!容桑,你爲什麼要騙朕!朕哪裡對不起你了!”
謝卿心頭捏的緊緊的,這永慶帝不會因愛生恨了吧。
然而永慶帝的憤恨很快消失了,轉而有恢復了哀傷的口吻:“桑兒,你騙朕,朕不怪你,誰叫朕沒能早點認識你呢?可是桑兒你爲什麼這麼固執呢,你爲什麼還是要離開朕呢,朕可以給你一切,你爲什麼就是不相信朕呢?桑兒,你回來好不好,只要你回來,朕什麼都給你。”
永慶帝絮絮叨叨說了快一個時辰方纔離去。待確認永慶帝已經走了,雲錦才帶着謝卿跳下來。
謝卿連忙拿出那畫,打開一看,奇怪了:“葉德妃和容桑長得並不像啊?”
雲錦眼眸微凝:“或許是德妃的神韻像她吧,這畫即便是再逼真到底也是死物,與活人不同。”
謝卿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道:“不過也確實可是肯定這容桑是永慶帝的真愛。”
說着擡眼看向雲錦:“你帶我來這兒,告訴我這些秘密,到底是爲什麼呢?”
總不至於是雲錦閒的發黴,帶她來八卦永慶帝的情史吧。
“葉德妃能得寵,必然與容桑有關係,雖然現在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緣故,但是你想要動葉德妃,只怕並非易事。”
謝卿臉色一沉:“你是想讓我知難而退,讓我不要和德妃作對?雲世子,那就不必了,謝卿和趙天麟是死敵,不死不休!”
雲錦一把拉過謝卿的手,她的手握成拳頭,他輕輕掰開她的手指,柔聲道:“不要折磨自己的手,我會心疼的。”
“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謝卿冷聲說道,“雲世子,你對我有恩,做不到恩將仇報,可是你姓雲,我姓謝,你我終究是水火不相容。多謝你告知我這些秘密,告辭。”
謝卿轉身欲走,雲錦卻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手:“謝卿,雲家和你有什麼恩怨?我雲錦又和你有什麼恩怨?你就要這樣恨我?”
恩怨?誰叫你是雲芷絮的親哥哥。謝卿脣角勾起一抹冷笑。
“說!”雲錦的聲音微冷,再不見方纔的溫潤。
謝卿將手從他手中抽離出來,說着最殘酷的話語,“雲錦,我們沒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