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這樣大事,自是從夫人到小姐都要忙的,陳夫人在公主府坐鎮,鄭明珠在武安侯府招呼各府夫人少奶奶,小姐們也要招呼着閨閣小姐們。
女眷的宴席安排在花園子裡頭,小姐們則在一片花圃旁邊。
鄭明珠對小姐落水被少年救起來的戲碼有心理陰影,把小姐們安排的離的遠遠的杜絕小姐們不小心掉進水裡的可能。
又在水邊安排了幾個懂水性婆子守着岸邊,就算真有掉下去的,婆子們也能救上來。
鄭明珠覺得,自己都被太夫人這按兵不動整的有點草木皆兵了。
一直堅持到了開宴時間,鄭明珠總算歇口氣,寶哥兒倒是來了,吃飽喝足睡醒,一臉的精神,看起來非常有活力,見了孃親就咦咦哦哦的叫個不停。
不過今天這小胖臉也被捏了不知道多少回,誰家夫人都說他可愛,長的健壯,脾氣又好,愛笑愛動,誰抱着都不哭。
一時外頭熱鬧起來,原來是吉時已過,公主已從宮中到了公主府,就等着晚上拜堂的吉時了,陳頤青從公主府回來給長輩們敬酒。
這個有陳頤安在外操持,鄭明珠並不用出去,樂的閒一會兒,瑪瑙進來找她,小聲道:“剛纔小蘭遞了話進來,楊家大小姐用飯的時候被人碰了手,半碗湯灑在裙子上了,有丫鬟引着她換衣服去了,是去的恆香園。”
果然來了。
鄭明珠忙道:“給女眷換衣服的院子早定了是留雲軒了,哪一個亂引小姐走呢?你打發人去引回來沒有?”
瑪瑙笑道:“小蘭也是個聰明的,見她們往那邊走了,就即刻去跟張媽媽說,張媽媽帶着人走近路攔了她們,把她們帶回了留雲軒,我只是來回少夫人一聲兒,引着小姐亂走的,是楊姨娘院子裡的丫頭。”
鄭明珠笑道:“幸而早有準備,你跟張媽媽說,把那丫頭捆起來,關柴房去,今兒是好日子,不用理她,回頭再審。吩咐小蘭,接着盯,把今日熬過去就好了。”
瑪瑙笑着就去了。
原來是預備的這個法子呢,鄭明珠笑着搖搖頭。
這楊家到底什麼出身?出手就是這一套,無非就是小姐換衣服的時候給少爺撞見了,於是一定要嫁給他。
好沒意思。
可是她們怎麼能料定三爺陳頤鴻要去留雲軒?
鄭明珠納悶的尋思,連自己都無法確定陳頤鴻的動向,何況太夫人?太夫人身邊一個人手都沒有,這府裡也就只有楊姨娘爲她所用,楊姨娘又如何能做到掌握陳頤鴻的動向呢?
那就只剩一個人了,花姨娘這蠢貨!
花姨娘是不會理陳家其他人的想法的,只管自己兒女,她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也知道陳熙華陳夫人不會答應,爲了讓陳夫人無法拒絕,她答應太夫人配合也是有的。
幸而有陳頤雅這個小奸細,讓鄭明珠對花姨娘的心理掌握到了十足。
這顯然是花姨娘配合的,花姨娘是陳頤鴻的親孃,自然有把握把陳頤鴻叫到任何地方去。
不過既然花姨娘答應太夫人配合了,有些話也就該說了,鄭明珠覺着,還是陳頤安算無遺策,把人的心理掌握到了一個十分驚人的程度。
他曾說:“若論當時去打探,也不過是想着必有什麼陰私事或是見不得人的事,到後來得了這個消息,我就覺得好笑,居然是這樣的事,說起來,這個消息其實幾乎算是給花姨娘預備的了,別人都不會像她那樣在乎,也不會像她那樣會鬧出來,若是花姨娘不上太夫人的當,這個其實沒什麼用,可是花姨娘八成是會答應的,是以,咱們沒有一點後手怎麼行?”
簡直就像是陳頤安已經親眼看到了今天的場面似的。
鄭明珠就吩咐人去找陳頤雅,陳頤雅是最佳人選。
一時陳頤雅笑嘻嘻的就來了,真的是大姑娘了,此時穿着和姐妹一樣的裙子,卻顯得身材高挑,曲線玲瓏,神采飛揚,豐厚的頭髮挽了個高髻,插着一隻巴掌大的金絲編就鑲紅寶石的蝴蝶,下巴揚起,帶着許多嫡女都沒有的驕傲。
陳頤雅和寶哥兒招招手打招呼,關切的問鄭明珠:“嫂嫂可吃了東西了?我瞧你這樣忙,別是沒吃吧?”
鄭明珠拿着寶哥兒的手,學着陳頤雅的樣子招手打招呼,笑道:“喝了半碗湯,兩塊點心,也沒什麼,回頭人走光了再好生吃。”
說着招手叫她到身邊來,問她:“這兩日姨娘可和你說什麼沒有?”
陳頤雅笑道:“沒有啊,姨娘那日說了這話之後,就再沒提什麼了,我瞧姨娘這些日子都很高興,還又問了兩回呢。”
不過這種隱私事,花姨娘不肯告訴待字閨中的女孩兒,也是有的。
鄭明珠就點點頭,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來。
陳頤雅忙問:“怎麼了?嫂嫂可是聽到什麼不成?”
立刻就轉身問錦蘭:“姨娘這兩日做了什麼?姨娘那邊的丫頭都是跟過你的,你自是知道。”
錦蘭原是花姨娘的丫鬟,在花姨娘身邊做了兩年大丫頭,因穩重細心,花姨娘回了陳夫人,把錦蘭給了陳頤雅使,如今花姨娘身邊的大丫頭還是錦蘭在的時候j□j過的二等丫頭呢。
錦蘭想了半日:“也沒什麼呀,小姐知道,姨娘是個愛串門的,又愛逛園子,若不是留心,誰知道呢?”
鄭明珠立時道:“只望沒什麼倒也謝天謝地。”
陳頤雅忙道:“姨娘到底做了什麼?還是嫂嫂知道了些什麼,嫂嫂快告訴我,我都提心吊膽多久了。”
鄭明珠道:“今兒我表妹寧馨郡主也來了,先前拉着我說話兒,也是巧,就說到了那位楊家大小姐,你大約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的姑母,就是寧馨郡主夫家嬸孃,知道些東西,她就當笑話兒講給我聽,我聽了,可嚇的了不得,偏這事兒沒上明面,也不敢給姨娘說,這才找你來問一問。”
又拿寧馨郡主來做擋箭牌了。
陳頤雅素知這位嫂子穩重周全,什麼事兒來了都神色不變,當初在宮裡,慎刑司矯詔要拿她,她還能一犟到底呢,此時竟然說嚇的了不得,顯見是大事了,陳頤雅也就跟着嚇的了不得:“嫂嫂,到底怎麼了?您快跟我說,可別嚇我。”
鄭明珠一臉爲難:“妹妹雖是大姑娘了,可到底沒出門子,這話如何說得,沒得污了妹妹的耳朵,不妥不妥,可太夫人要許大小姐給三爺的事,又沒有明面兒上叫咱們知道,我又不好跟姨娘提,真叫我爲難。”
這是真的,明面兒上沒有一個人在陳家來說過要許楊家的大小姐給陳頤鴻,都是暗地裡知道的消息,鄭明珠真要把楊家大小姐的事去跟花姨娘說,自然不妥。
陳頤雅忙勸道:“爲着哥哥,有什麼污不污,要是真有什麼不好,再成了我嫂子,豈不是完了?還顧得什麼呢。”
“唉。”鄭明珠先嘆一口氣,陳頤雅心提的高高的,鄭明珠才說:“說起來,這位大小姐也是個可憐人,她從小兒一直跟着祖父楊家大舅老爺在各地任上,到了十歲上,楊家大舅老爺做主,與洛陽大族李家長房嫡長子定了親,沒承想,第二年,這位李家公子就急病沒了。過得兩年,楊家大舅老爺調任,做了河道大臣,楊大小姐十三歲了,橫豎在西安也沒人知道,便又與陝甘總督的嫡出第三子定了親,小定都放過了,沒過兩三個月,這位張公子從河堤落下去,沒救上來,也沒了。如今,楊大小姐回了京城,倒是沒什麼人知道這些事了,你說說,這如何了得!”
陳頤雅聽得都呆滯掉了。
剋夫!
就算陳頤雅只待字閨中,也深知這兩個字多麼要緊,有個這樣的名聲,誰家敢要?這不是結親,這是結仇!
姨娘還以爲這是多好一門親事呢。
姨娘和自己一輩子的依靠不就是哥哥嗎,若是哥哥沒了,姨娘怎麼辦?自己怎麼辦?
怪道嫂嫂一臉着急,這可真不是小事,這是在挖姨娘的心頭血呢。
陳頤雅霍的就站了起來:“咱們家跟他什麼仇呢,要這樣害咱們,幸而嫂嫂聽到了,若是糊里糊塗的真娶了進來……”
陳頤雅越想越害怕:“我立刻去給姨娘說!”
鄭明珠一把拉住她:“你即便要說,也溫柔些兒,姨娘雖說年紀不大,但這樣興興頭頭的一件事,你當頭冷水潑下去,豈不出事,這事兒還沒拿上臺面上來,你慢慢說也就是了。”
陳頤雅此時哪裡還有什麼主意,只是點頭,鄭明珠就悄悄兒的教了她一篇子話來說。
而太夫人此時正在發脾氣呢:“怎麼搞的,好容易叫花姨娘應了,要把老三引到那邊兒去,文姐兒怎麼倒回來了?”
她此時正在內室,身邊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一頭珠翠,一臉精明,聽老太太罵人,忙
道:“姑太太是不知道,本來是說的好好兒的,文姐兒都起身往那邊走了,沒承想半路碰到甘蘭院那位張媽媽,帶着幾個丫鬟正巧往那邊過,就看見了,見文姐兒身上的裙子髒了,便說早就定了小姐夫人們換衣服的地方,誰帶着亂走呢?立時就吩咐了一個丫鬟把文姐兒帶去留雲軒了,還叫人把那丫頭都捆了起來,我瞧着,說不定就此起了疑心了呢。”
太夫人拍一下扶手道:“怎麼這樣倒黴呢?剛巧被安哥兒媳婦的管事媽媽碰到!若是別的媽媽,都不理論的,偏今兒的宴席就是安哥兒媳婦一手張羅的,自是糊弄不了,也是咱們運道不好,既如此,只得換個地方,這房子後頭是妙石山居,裡頭是當年老侯爺在的時候愛的那些奇石,假山似的堆的高高的,裡頭四通八達,倒不比什麼院子差,既是有人疑心了,咱們索性叫文姐兒在假山裡藏着,跟花姨娘說,把老三引進去,也是一樣的。”
那婦人拍掌道:“到底是姑母有計謀,一時竟就想出這樣好的地方來,論起來,空房子裡還能託詞不小心撞到了,這假山底下,那可不越發應了那兩個字了麼?”
燕王世子府的假山事件,如今京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太夫人與那婦人對視一眼,都得意的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我娘不在家,沒飯吃嚶嚶嚶
謝謝妹子們的霸王票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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