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洲的戰略均衡被打破了,英國人苦心經營的美洲經濟體系,在美國人的步步緊逼下,也面臨着解體、崩潰的風險。
英國人着急了,要不然的話,一向注重帝國臉面、講究霸主排場的英國駐漢國公使赫爾墨斯,也不會趕在夜晚十一時這個點上,急匆匆來到漢國外務部總部大樓。
“閣下,遵照您的指示,已經把英國公使赫爾墨斯先生安排到會客廳等候。”
“好的,我知道了。”
外務部總長唐景嵩點點頭,開口道:“吩咐工作人員準備一些簡單的茶水送過去,不能讓英國人認爲,我們不懂待客的禮數。”
“是,總長。”…………
按耐着性子在一樓會客廳中等了將近十分鐘,英國公使赫爾墨斯剛剛喝下茶杯內的最後一點茶水,正好看到漢國外務部總長唐景嵩從樓上走了下來。
“閣下,很抱歉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您休息。”
英國公使站起身,先是客氣得寒暄一句,接着解釋道:“帝國方面得到了幾條重要的情報,美國海軍大西洋艦隊已經離開美國本土,正在趕往加勒比海域的途中,帝國方面推測,美國大西洋艦隊的最終目的地可能是南美南部海域,而美國人出動大西洋艦隊的針對目標,也很有可能是貴國沿海駐軍以及貴國部署在大西洋一側的海軍艦隊。”
“感謝閣下的好意提醒。”面對英國公使的試探,唐景嵩語氣堅決得回答道:“我漢國雖然人口、國力皆不如美利堅國,但是,如果美利堅國執意挑釁,一再以武力爲倚仗,干涉我漢國內部事務,則我漢國寧願與美利堅一戰,也絕對不會妥協、退讓!”
“閣下和貴國的勇氣令人敬佩,但是美國軍事實力強大,南北戰爭時期,美國北方便具備動員百萬士兵參戰的能力,現在,南北戰爭結束二十多年。經過二十多年發展,美國的人口和經濟實力都比南北戰爭時期增強數倍,美國方面能夠調動的工業實力和軍事力量,也遠比南北戰爭時期,要強大得多。
而反觀貴國一方,貴國雖然建國時間超過了二十年,人口數量也達到了1800萬人的規模,不過,貴國的建國曆史畢竟還比較短,工業和經濟底蘊相比美國都處於絕對劣勢地位,以貴國目前的綜合實力而言,如果與美國人爆發戰爭,即便能夠守住本土領土安全,恐怕也會對貴國的經濟發展,造成難以彌補的經濟損失。
而且貴國的海軍力量尚且處於建設階段,如果因爲一場實力差距懸殊的戰爭,輸掉了辛苦建設二十年的海軍力量,恐怕貴國的皇帝陛下,也會感到遺憾和不甘吧。”
“抱歉,閣下,我雖然承認漢國與美國之間存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但是我卻並不完全認同您的說法。”
唐景嵩反駁道:“首先,漢國與美利堅國目前的敵對態勢,並不屬於漢國的責任。
漢國建國之初,便秉承着互惠互利、平等交流的國際準則,與各文明國家進行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友好合作,大漢國一向尊重各文明國家的利益和尊嚴,從未主動進行過損害美利堅國利益的活動,而且與此相反的是,當美國完成了太平洋鐵路的修建任務,不願意接納那些在鐵路建設工地上辛苦勞作的華工時,漢國方面不僅主動與美利堅國接觸,承諾幫助他們將滯留美國的華工遷移至南美,而且還答應美利堅方面,放棄追究美利堅鐵路公司虐待華工、剋扣華工工資的遺留問題。
但是,漢國方面的大度和退讓,不僅沒有換來美利堅人的滿足和感激,反而使得他們迫害華工的行爲更加變本加厲。
1875年至1885年間,慘死在美國暴徒手下的華人數量達到數千人,慘死的華人中,不僅有男性華工,也有老人、女人和孩子!
對於美國人一步又一步的緊逼、挑釁!我大漢國爲了國家利益、爲了國民尊嚴,也爲了給慘死的同胞討回公道,決不會有半分退讓!
如果美利堅國橫加干涉南美洲事務,意圖以軍事力量威脅漢國,那麼即便爆發戰爭,
責任也完全在美利堅國一方!
漢國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我們不想與美國爲敵,但是也不怕與美國人爲敵!
如果美國決心對本土發動全面戰爭,
那麼,我漢國也會好全民作戰的準備!
屆時,當美利堅國的軍艦駛進本土沿海、美國的士兵踏上漢國的土地時,
我大漢國1800萬國民,無論身處本土各地!都將擔負守土禦敵之責!
無論男女老幼,凡遭遇遭遇美利堅國敵軍,都必將迎頭痛擊之!”
唐景嵩語氣鏗鏘,與其說是表述不畏懼與美國開戰的決心,倒不如說是一場針對美國作戰的動員宣傳標語。
從唐景嵩的話語中,赫爾墨斯即感受到了漢國官員階層的強硬,也彷彿看到了戰爭爆發時,漢國全體國民奮力迎敵的壯闊場面。
根據長久以來蒐集到的情報顯示,漢國本土實行全民義務兵役制,下自十歲至十六歲的孩童、少年,上自十六歲至四十五歲的成年男子,皆負有承擔兵役的責任。
在漢國各個新興工業城市、農業、牧業鄉村,一個又一個民兵、警備軍組織,把漢國本土所有分散居住的適齡男性,有序得集結爲一個完整的軍事動員集體。
總人口1800萬,在冊適齡民兵、警備軍超過200萬。
一個個簡單的人口數字背後,代表的卻是一個個接受軍事教育、具備初級軍事技能,並且帶有強烈守土禦敵慾望的優質兵員。
或許是傳統文化教育和社會薰陶環境的不同,在漢國本土服役的士兵,與那些歐洲國家的士兵們相比,雖然看起來有些敦厚、順從,但是,當他們組成一支又一支作戰部隊投入戰場市,帶給敵人的感覺卻又完全不同。
1879年阿根廷戰爭期間,英國遠征艦隊記錄了與漢國軍隊作戰的詳細過程:“漢國軍隊身材、體型皆不如帝國軍隊,然而他們的作戰意志卻完全不遜色於帝國一線精銳部隊,
在基層軍事長官的帶領下,他們就像狼羣一般衝上陣地,即勇敢無畏又充滿東方式的狡猾、機敏。…………
”
時間的滾滾車輪裹挾着歷史向前行進,十年、二十年時間過去,美國結束了南北戰爭,迎來了經濟的騰飛,英國遏制了沙皇俄國在歐洲、近東地區的擴張,開始進入帝國最鼎盛的時期,而南美漢國在結束1879年的阿根廷戰爭後,工業、軍事等方面也呈現出爆發式發展的變化,基礎工業體系逐步完善,新興化工工業在國際市場顯露頭角,而軍工和軍事力量建設等方面,也隨着以無煙火藥爲發射藥的新型步槍、自主建造的裝甲巡洋艦列裝陸海軍部隊,而迅速拉進、跟上歐洲列強平均水平(在某些細分軍事領域,漢國保有一定的先發優勢)。
對比漢國與美國的軍事潛力,以及在南美洲作戰,漢國具備的主場優勢,赫爾墨斯察覺到一個絕大部分英國政客都忽視的事實,在軍事實力方面,漢國已經具備了在南美洲抗衡美國軍事入侵的實力,
而主要限制漢國軍事實力發揮的海軍力量對於漢國來說是一個短板,但是對於英國而言,漢國海軍實力不足,卻是一個促進英、漢合作關係進一步發展的有利條件。
英國即需要遏制最大假想敵美國的勢力擴張,也要保證漢國的發展不會對英國的利益造成損害,而若要把握好二者之間之間的平衡與尺度,以英國獨步世界的海軍實力,在美國、漢國的爭鋒中,發揮重要的調節、平衡作用,則是最爲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