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輕風微蕩,剛經歷戰火破壞不久的拉巴斯城恢復了一絲平靜,封閉十幾天的南門也重新打開,來來往往的行人從南門不斷通過,因爲進城人數過多,看守城門的華人軍官在十幾個當地人的協助下,命令行人排隊進出城門,才維持住城門的正常流通。
華人獨立軍佔據拉巴斯城後,只是查抄巴利維安等玻利維亞軍隊高層軍官的財產,對於普通居民網開一面,沒有剝奪他們的財產糧食,因此,膽戰心驚的在城外呆了一天的拉巴斯居民得到消息後,爭先恐後趕回城裡,對城門交通帶來不小影響。
城外的玻利維亞人正在排隊進城,這時,看守城門的士兵忽然停止檢查人羣進城,而且十多個當地人組成的城門部隊在華人軍官的指揮下驅趕人羣離開。
這些守城的玻利維亞人是華人部隊從俘虜中挑選出來表現良好的士兵,利用他們對拉巴斯城的熟悉,協助華人部隊暫時管理拉巴斯城的治安。
玻利維亞士兵驅趕人羣離開,接着從城內走出一羣印第安人,他們大多拿着繳獲的火槍,還有一部分拿着原始的大刀弓箭。
看清城內的部隊,擠在城門兩邊的玻利維亞人眼角閃出一絲不屑,
“一羣不開化的土著,仗着華人撐腰逞威風,早晚不得好死。”
“噓,小心點,印第安人正得勢,被他們聽到就完了。”
“怕什麼,前兩年我還殺了兩個印第安人呢,我纔不怕他們。”
玻利維亞漢子嘴硬道,不過聲音卻不自覺壓低。
充滿仇視的眼神落在隊伍前面的印第安壯漢眼裡,不禁心中生出一股怒氣,
“族長,這些人不識好歹,我們進城時放他們一馬,結果現在還仇視我們,族長,讓我帶人教訓他們一頓。”
印第安壯漢怒道。
“貝納迪,不要莽撞,”印第安老人看了壯漢一眼,道:“他們只是一羣敢怒不敢言的可憐蟲,不用在乎他們的眼神,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去到後面督促族人抓緊時間離開,克丘部落已經比我們早出發一段時間,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是,族長,我這就到後面去。”貝納迪嘴上答應,心裡仍然不解氣,於是對着心懷不滿的玻利維亞人揮舞下手裡的大刀,嚇得一羣人紛紛後退,看到人羣的反應,貝納迪出了一口惡氣,然後到後面傳達老族長的命令。
城門外的一羣印第安人是艾馬拉人,他們得到李明遠的命令,掃蕩拉巴斯省境內殘餘的玻利維亞軍隊,因此才急着出城。
在艾馬拉人出城前,李明遠帶領三千騎兵先行離開追擊梅爾加雷霍的部隊,而王大山則帶領七千步兵隨後出發,作爲騎兵部隊的支援力量,一旦李明遠手下的騎兵部隊不能擊敗梅爾加雷霍的部隊,則由王大山領兵與李明遠會和,稍事修整後再發起進攻。
梅爾加雷霍離開已經三天,根據城內俘虜交代,梅爾加雷霍帶走的部隊是騎兵步兵混合部隊,其中,騎兵部隊兩千,步兵三千,不過梅爾加雷霍在離開拉巴斯前,搜刮了城內的大部分馱馬,使三千步兵也每人有兩匹馱馬,行軍速度大大增快,
拉巴斯到蘇克雷之間距離約八百里,騎兵全速行軍需要六天時間,而混雜馱馬的梅爾加雷霍部隊大約需要八天時間,這意味着在華人部隊趕到蘇克雷之前,阿道弗至少要堅守住一天時間,否則等到李明遠帶兵趕到的時候,還要面對有堅城防守的敵軍。
阿道弗本身也是老軍伍出身,按理說守住蘇克雷一天應該不成問題,不過蘇克雷畢竟是被梅爾加雷霍經營幾年的大本營,萬一梅爾加雷霍攻打蘇克雷的時候,城內殘餘的梅爾加雷霍手下趁機作亂,那形勢可就危急了,
考慮到蘇克雷之戰的重要性,李明遠派出三撥信使向蘇克雷傳遞消息,一方面告知阿道弗華人獨立軍不日就將抵達蘇克雷,約定兩方共同出兵對付梅爾加雷霍的時間,另一方面提醒他,警惕城內殘的梅爾加雷霍支持者,不要被敵人從內部攻破。
派出信使後,李明遠領兵馬不停蹄趕往蘇克雷,
五天後,當梅爾加雷霍終於抵達蘇克雷城外的時候,他卻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總統,您離開拉巴斯後第二天早上,敵人大軍全部壓上進攻,我率領城內守軍竭力抵抗,可是寡不敵衆,堅持大半天后,東城首先被敵人攻破,然後其他助戰的各位將軍帶隊逃跑,導致拉巴斯防線崩潰,職下不得已帶領剩餘士兵離開給將軍報信。”
蘇克雷城外軍營,麥德林拖着受傷的右臂向梅爾加雷霍通報拉巴斯城失守過程。
“什麼?拉巴斯城半天就被敵人攻破,這不可能!”
巴利維安作爲拉巴斯的軍事主官,清楚拉巴斯防禦工事的嚴密,華人獨立軍攻克拉巴斯有這種可能,要不然他也不會跟着梅爾加雷霍離開,可是半天時間就被華人獨立軍攻破,就是打破他的腦袋巴利維安也難以相信。
“麥德林,說,是不是你貪生怕死,敵人剛進攻你就帶領部隊逃跑,要不然拉巴斯怎麼可能這麼快失守!”
雖然做好拉巴斯失守的心理準備,可是巴利維安仍然放不下城內的一切,要知道,巴利維安的大部分家當都在拉巴斯城內,這次跟隨哥哥出兵只來得及帶上一些珠寶黃金,其他的財物可全部放在城內的城堡裡,可是拉巴斯失守後,他積攢多年的財物就全都沒了,一想到城堡裡的財物落在華人部隊手裡的情形,巴利維安就忍不住怒火中燒,連帶着對忠心前來報信的麥德林也是恨得牙癢癢,
巴利維安雙眼通紅的看着麥德林,只要他承認自己棄城逃跑,巴利維安肯定毫不猶豫的幹掉他。
“巴利維安將軍,拉巴斯失守是我的責任,可是你不能冤枉我臨陣脫逃,你這是對一名軍人的侮辱,如果你不爲自己的言行道歉,我就要跟你決鬥。”
麥德林是法國移民的後代,因爲從小崇拜拿破崙皇帝,所以對於軍人的榮譽十分看重,他不能接受巴利維安對他的侮辱,一時激動之下說出決鬥的狠話。
西方的決鬥雖然充滿騎士的浪漫色彩,可是結局往往是血腥的,俄國偉大的詩人普希金爲了捍衛自己作爲男人的尊嚴和別人決鬥,結果死於對手劍下,這件事情發生在1837,距離現在也不過三十一年,所以麥德林說出的決鬥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一旦兩人互不相讓,真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巴利維安訓斥麥德林的時候,梅爾加雷霍沒有出口阻止,拉巴斯失守對玻利維亞整個國家的形勢影響十分巨大,爲了抵擋華人部隊的進攻,他把大部分的軍隊留在了拉巴斯,即使他帶兵離開時,拉巴斯軍隊加上青壯也有一萬五千人,這麼多人竟然連一天也沒有守住就被敵人攻破城牆,別說是巴利維安不相信,就是他猛然間聽到也難以相信,
巴利維安和麥德林對立起來,梅爾加雷霍不得不出聲勸阻:“麥德林將軍的品格我是相信的,他不會做出臨陣脫逃的事情,巴利維安,你應該向麥德林將軍道歉。”
“大哥……”巴利維安不服氣,可是看到梅爾加雷霍冷酷的眼神,不得不把要開口的話掩下去,忍住氣向麥德林道歉。
拉巴斯無論如何是在自己手裡丟失,因此,麥德林也硬氣不起來,接受了巴利維安的道歉。
“麥德林,你說敵人是從東城突破的,是這樣嗎?”回想起麥德林剛纔說的話,梅爾加雷霍疑問道。
拉巴斯四周山脈環繞,敵人進攻的方向只有北城,東城,西城,而且作爲進出拉巴斯的重要通道,北城應該是敵軍進攻的主要方向,可是華人部隊卻反其道而行之,以東城爲突破點,這一點就讓梅爾加雷霍搞不明白了。
“是的,總統,敵人不僅是從東城突破,而且敵人好像清楚拉巴斯的工事分佈,我軍的火炮,防禦支撐點有的還沒有露頭,敵人的打擊就到了,因此,從敵人進攻剛開始,我軍就處於劣勢地位。”
聽完麥德林的話,梅爾加雷霍再不明白內部出了叛徒就是笨蛋了。
“一定是阿道弗這個混蛋出賣了我,”
梅爾加雷霍怒吼道。
“總統,現在該怎麼辦?”等到梅爾加雷霍發過火後,麥德林問道。
“你帶來的士兵還有多少人?”
“出城時有四百人人,沿途收攏潰兵後,人數達到一千人。”
拉巴斯守軍一萬五千人,回來的只有一千人,梅爾加雷霍聽完心裡一陣喪氣。
一萬四千人當然不可能全部被華人部隊剿滅,實際上攻破拉巴斯後,俘虜加殲滅的玻利維亞人只有七千人,其他七千人卻是在各部軍閥的帶領下逃散離開,而沒有和梅爾加雷霍會和。
拉巴斯失守,梅爾加雷霍面臨阿道弗和華人獨立軍的兩面夾擊,梅爾加雷霍現在面對的局面更加嚴峻,而那些眼光精明的軍閥們自然看得明白,不來和梅爾加雷霍會和也就十分正常。
麥德林的一千士兵加上梅爾加雷霍手下的五千人,六千人進攻蘇克雷兵力也足夠了。
出發到現在八天時間,阿道弗在蘇克雷應該召集了不少士兵,時間拖得越久對梅爾加雷霍越不利,因此,沒有給麥德林休息的時間,梅爾加雷霍命令部隊分成兩支隊伍,輪流對蘇克雷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