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看到趙氏,頓時破口大罵,官差們不耐煩,直接從路邊扯了一把枯草塞進她嘴裡,就連張二柱也被她牽連的塞了一把。
倆人嗚嗚的叫着,仇恨的去看趙氏,但趙氏看向他們的眼神同樣充滿了仇恨。
本來想把他們放在一輛車上的小熊立刻改了主意,把張母和張二柱一栓,用繩子拴在車後,道:“你們精力這麼旺盛就先走一段吧。”
趙氏爬上馬車輕輕地抱住女兒,心裡既茫然又期待,她不知道能不能過好今後的生活,但只要女兒還活着就還有希望。
而官差們也擠上侍衛們的馬開始往縣城而去。
因爲有馬,時間直接縮短了一半還多,還未到正午他們就趕到了縣城。
邱縣縣城不大,只是個下縣,此時又是農忙時候,所以大中午的縣城裡也沒多少人,一行人又是馬車又是馬的,上面還坐着官差,一進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官差們要去衙門,所以進了城門口就下馬了,爲首的官差握拳問道:“兩位小公子是在邱縣停留,還是繼續趕路?若是在邱縣休整,不如讓我們領着你們去找個客棧住下。”
關鍵是對方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縣太爺可能想要結交,到時候也好找人。
齊文宸看了馬車一眼,笑道:“我們只怕要在這裡停留兩天,等此案瞭解後再走。”
官差放下心來,即刻撥出一人來給他們帶路,有官差領路,自然會方便一些。
齊文宸也沒推辭,接下了他們的好意。
官差已將張母和張二柱扯下車轅,和衆人告別後押着他們往縣衙去。
侍衛長和領路的官差先行,把一整個客棧都包了下來。
“此時農忙,我們運氣好,這一整個客棧都沒客人住,所以我就做主全包下了。”
其實全部包下也沒多少房間,一人一間剛好。
齊文宸點頭應下,看向侷促的趙氏,笑道:“趙嬸帶妞妞先回屋休息吧,既然到了縣城,就把這裡好好的逛一逛,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議。”
趙氏點頭應下,抱着女兒回屋。
齊文謹呼出一口氣,看着外面的大街興奮道:“我們也出去玩玩吧。”
“不急,先去吃飯休息,下午只怕有客來訪,要是跟着你去玩,只怕錯過貴客。”
小寶所說的貴客就是邱縣的縣令黃嘉,案件發生後他就把邱縣縣令的履歷給弄到了。
黃嘉是太康三年進士,既開國恩科後的第一科同進士,他做了五年縣尉,因爲前任縣令年老致仕,此人在地方名聲不錯,前任縣令也推舉,吏部就讓他繼任縣令,至今已有六年。
齊文宸翻看過吏部給他的評語,機敏不足,勤勉有加,而且每年的吏部考覈不是優就是中上。
他仔細研究過,他在農事上很有天分,每年朝廷下發的勸課農桑的任務都能完成的不錯,而他的短處是刑事問訴,一個縣,又是下等縣,兩三年也不見得有一起命案,但其他雞鳴狗盜的案件肯定不少,還有因爭水爭地的打架鬥毆事件,一個縣令要處理的事情多着呢。
而黃嘉對於這些事的處理總有不足,當年他做縣尉時本是主管這一方面的,就因爲他能力不足,所以主動跟縣丞把職責換過來,讓縣丞去管治安,自己這個縣尉卻去管農事。
而當年的縣丞已升任爲縣尉,雖然輔佐他處理好了縣內的各種刑事訴訟,然而吏部並不覺得這是他的本事,所以每年都因爲這事扣分,勉強得個優還是因爲他治下的農桑的確做得好。
小寶卻覺得吏部太過苛刻,黃嘉不擅刑事訴訟大可以不讓他管這些事,何況他也知人善用,並沒有拖延案件,就憑這一點他就可以得到優的評價。
黃嘉當了十一年的官,不說圓滑,至少也不是愣頭青,昨天一個侍衛騎着高頭大馬來報案,他就知道借住在那小村莊裡的人只怕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哪裡能用得了那樣的駿馬?
於是,黃嘉在見過張母和張二柱後就讓人押監候審,自己帶了縣尉先去找傳說中的貴客聊天。
秦縣尉目光如炬,一看到從樓梯上下來的小寶和小熊,就低聲道:“大人,這二人身份只怕不簡單。”
小小年紀就有此氣勢,爲長的那個氣質溫和卻有威儀,小的那個眼中隱含威勢,他是剿過土匪的,一看就知道此人手上見過血,而且氣勢內斂,只怕手上沾的血還不少。
這樣小的年紀,如果不是身上自有一股浩然正氣,他只怕要認爲對方是匪類了。
黃縣令也不瞎,自然也察覺到他們的氣勢尚且被壓制,忙扯了笑容,上前以平輩相交。
小熊有些無聊,不太明白太子哥哥爲什麼要與他們交朋友,以前他們也路過不少的縣城,但太子哥哥都不見官的。
齊文宸的目的很簡單,一是詢問案情,得知人證物證俱在,張母和張二柱的判決一個月內就能下來,而在這之前倆人都不可能會被釋放;
二是詢問邱縣的就業情況,不知道像趙氏母女這樣的人能在縣城找什麼工作,要是對方不能安頓下來,他們走的也不安心;
三則是詢問縣內的宗族情況了。
見過趙氏母女的事後,小寶心中隱隱有些想法,然而因念頭未成熟,他不好明說,只能先做調查。
頭兩件事秦縣尉就能給出準確的答案,邱縣雖是下縣,但要找個工作還是挺簡單的,最簡單的,趙氏可以接洗衣物的工作,雖然要過得多好不可能,但吃穿總不會有問題。
不行還可以到富戶家中做幫傭,每個月憑着月錢也能過得不錯。
秦縣尉表示,如果趙氏手腳勤快,他願意幫忙替她找一份好工作。
小寶忙高興的替對方應下。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小寶自然不是直接開口問,而是由趙氏母女的事引而感嘆張氏宗族的霸道和衙門的爲難之處。
說到這個,黃縣令還未發言,秦縣尉倒是和齊文宸引爲知己了。
他一直主管縣城的治安,要接觸形形色色的人,而不管是貧民還是富戶或地主,他們都有家族,這裡面錯綜複雜的人情能把他煩死。
別的不說,他們要抓一小偷,眼見着他就要被抓到了,他卻竄到一個巷子裡去了,因爲同族,族民幫忙包庇,他們就算知道人在巷子裡也抓不到人。
實在惱恨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