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富,你是殺人犯,你這輩子都是殺人犯!”
喬一機械的重複着這句話,喬富埋着頭,身體顫抖的捂住了耳朵。
女孩子冰冷的聲音在樓道里一遍遍迴響,卻沒人看到,她早已淚流滿面。
……
喬一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的醫院,她在街邊坐了一夜。
凌晨四點,有清潔工開始上班。
夜晚的寂靜和落寞不復存在,這個城市又開始繁華喧鬧起來。
喬一摸着自己發僵的臉想,今天要做什麼呢?
掙錢?
對了,要掙錢,下學期和妹妹們上學的錢得攢夠。
還要做什麼?
得帶點午飯過去,不然程師傅又要說她了。
晚上還得早點回家,母親說了,她會給自己做好晚飯……
喬一開始起身,漫無目的的往城外走,有人在身後遠遠的喊她名字。
她回過頭,看到了盼娣引娣,以及抱着安安的瘦弱男人。
引娣朝她撲過來,放聲大哭。盼娣在旁邊抹眼淚,只有安安,懵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瘦弱男人是喬一舅舅,他望着喬一,紅着眼睛問:“招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一看着他,沒有說話。
舅舅臉色蒼白,咳嗽了幾聲才道:“你爸給我們打電話了,說你媽出事,我們連夜趕了過來……”
喬一望着這三個妹妹,心中突然有些空蕩蕩的。
看到那灘血跡的時候,看到喬富抱頭蹲在牆角的時候,她只覺得絕望和崩潰。可她沒有像這刻一樣,感覺身體裡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抽走了。
那個總是忍辱負重、那個總是溫柔低語的女人,永遠的離開她們了。
從現在起,她們就是真正的,沒有孃的孩子了……
喬一沒有去醫院,她帶着安安回了家。
安安在她懷裡熟睡,她看着外面漸漸升起的太陽,僵坐了一上午。
後來,有很多人涌進了她們的家裡,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各種親戚朋友,來幫母親辦後事。
引娣和盼娣哭的雙眼發紅,躲在小臥室裡不敢出門。
喬一站在臥室門口,看到舅舅呆坐在屋內一處,看着母親的遺像發呆。
她忽然想,喬富的速度真是快,連母親的遺像都備好了。
家裡來的人一批又一批,他們站在喬富的周圍,安慰他要節哀。
喬富擡頭,看到喬一脣角掛着一抹笑,譏諷又帶着刺骨的涼意。
身後的兩個妹妹緊緊拽着喬一的衣服,喬一轉頭看向她們:“不許再哭。”
盼娣把眼淚擠了回去,引娣強忍着眼淚把嘴捂住。
舅媽中午嫋嫋婷婷的進了家門,她站在廚房門口大聲指責喬一:“家裡這麼多人,你作爲老大也不知道出來幫個忙。家裡有個屁大的事就知道煩你舅舅,一到寒暑假就把你那幾個討命鬼妹妹送到我們家……”
刺耳的聲音混在嘈雜的人聲裡,喬一卻一字不落的聽了個清楚。
她走出去,在舅媽面前站定,用那雙滲人的眸子盯着她。
舅媽只覺得脊背上傳來一陣涼意,然後聽喬一用極其平靜的聲音說道:“死了的是我媽,不是你媽。”
她的聲音太過冷漠和平靜,就連雙眼,似乎都是沒有情緒的。
舅媽看了她半晌,竟然沒敢再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