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完活發工錢的時候,程師傅特意在最後給喬一發錢。
看着手裡的80塊紙幣,喬一擡頭看了程師傅一眼。
程師傅低聲道:“你每天和大家幹一樣的活,不應該用年齡來決定你的價值,這就是你該得的。”
喬一握着手裡的錢,半晌沒有說話。
程師傅摸摸她的頭,溫聲道:“回去吧,我外甥也像你這麼大,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他。”
喬一低聲說了謝謝,然後轉頭往家裡走。
手中的紙幣很輕,她又覺得很重。
這算是一份驚喜,可是如今,能和她偷偷分享這個驚喜的人,不在了。
喬一慢慢踱步到了樓下,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看到自家陽臺上亮着燈。
喬一下意識的驚喜了一下,可是半晌後,心中的喜悅又慢慢冷卻下來。
母親已經不在了,她還在奢想什麼?
慢慢的上了樓,喬一開了門。
剛走進去,就看到一個眸中滿是心疼關切的少年,站在客廳裡看着她。
喬一呆在原地,下意識的躲避這種目光。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現在的這種樣子。
更不想讓辛安看到。
他也會像那些人一樣同情她,憐憫她……可是,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她一點都不需要。
喬一扭過頭徑自往廚房走,引娣從廚房走出來看着喬一道:“姐姐,晚飯做好了。”
喬一沒說話,她又悄悄的補充了一句:“是辛安哥哥做的。”
喬一把飯盒放進水池裡,沒有看做好的晚飯,只是一遍一遍的沖洗着自己的飯盒。
引娣早就出去了,辛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廚房。
他站在喬一身後,看着喬一的後腦勺,壓低了聲音:“對不起,我來晚了……”
喬一沒有說話,水龍頭冰涼的水衝在手指上,濺的水花死起,她卻覺得心中難以平靜。
本事波瀾不驚的,本變成了一汪死水的,可他來了,又要攪亂了……
“對不起,喬一。”
辛安低低的說着話,喬一垂着頭,強忍住了眼淚。
“不關你的事。”她終於開了口,只是聲音有些啞,是這幾天來頭一次莫名的沙啞。
眼淚開始“吧嗒吧嗒”往下掉,喬一的情緒開始不受控制起來。
辛安走上前,將她拉過去。
喬一垂着頭,眼淚卻已經順着臉頰流到了下巴上。她手指沒擦乾的水也在往下滴,肩膀正在微微的顫動。
那個總是驕傲、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姑娘,頭一次在他面前哭。
即便是遇到了這麼大的事,她也不願意把眼淚給自己看。
辛安只覺得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有些撕裂的疼。
他擡起手幫喬一擦了眼淚,然後捧住喬一的臉,讓她與自己對視。
喬一的眼睛很紅,眼中還蓄滿了淚水。
朦朦朧朧的,眼前的人都像是成爲了幻影。
辛安捧着喬一的臉,輕聲一字一句道:“喬一,你還有我,你別忘了,你還有我。”
喬一的眼淚開始肆無忌憚的往出涌,辛安的臉徹底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已經想不起其他的事了,她只能想起那天離開的時候,母親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柔聲道:“晚上早點回來,我給你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