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是極冷的,即便是晴天有太陽,那日頭也是黯淡無光,沒有絲毫的溫度,更別提下過一場大雪即將消融的時候,寒冷的滋味真叫人銷魂,尤其是再刮一場小風,簡直永生難忘。
何薇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老家冷,所以回來的時候特意穿了最厚的棉大衣,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但,她還是失算了。
從鎮上到家有四五里地,這一段全靠走的,若是換作平常四五里地的路,約摸走上半個小時也就到了,但是前兩天下了一場大雪,現在正是化雪的時候,路上又是泥,又是雪的,半個小時才走了一里地的路程。
帆布的棉鞋,剛開始穿上的時候非常暖和,但是現在鞋上沾的雪化在了上面,整雙鞋子又冷又硬,凍的腳尖又冰又疼。偏偏她走的路子遠,後背上又出了汗,上熱下冰,難受的滋味可想而知。
她索性不走了,把揹包從肩上卸下來,放在路邊,坐等順風車。
馬上就要考研了,她實在不應該這個時候回來,但是未婚夫要退婚啊,不得不回來啊。
重生了兩個月了,好不容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卻接到被退婚的消息,當時差點把電話摔了。
原來她還是定過婚的。
想着她不由得苦笑起來,上天倒是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但是看來重生這樣的好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了的!
何薇等了半天,連只飛鳥都沒有,更別說人了。她擡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罷了罷了,還是自力更生吧!
何薇深吸一口氣,拎起地上的揹包,剛想掛到背上,忽然間,似乎聽到有汽車的聲音,再仔細一聽,果真有汽車的響聲。
她立刻驚喜起來,回頭一看,一輛綠色的吉普車遠遠地行駛過來,何薇趕緊揮動起雙手。
吉普車慢慢地行駛過來,果真在她身邊停下了。
副駕駛的車窗被搖了下來,露出一張濃眉大眼的張飛臉來,朝着她粗聲粗氣的問道,“怎麼了?”
何薇一看吉普車是軍牌,心中放心,忙解開包得嚴嚴實實的圍巾,把臉露出來,欣喜地說道,“大哥您好,我要去何家莊,實在是走不動了,你能不能捎我一程?”
那軍人聽說她要去何家莊,明顯吃了一驚,忙說道,“快上來吧。”
“哎。”
何薇拉開車門,先把揹包放上去,自己也坐上去,說道,“大哥謝謝啊。”
聲音如黃鸝鳥一般清脆好聽,讓人忍不住想要看這個女孩長的什麼樣,聶景辰在車內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卡其色的圍巾包住了半張臉,只露着額頭和眼睛,眼睛倒是長的好看。
何宏超扭過頭去和她說話,“你是誰家的孩子呀?”
何薇心道,這話怎麼問的沒頭沒腦的?
聶景辰忍不住看向何宏超,眼角里帶了一絲的笑意。
何宏超立刻撓撓頭,趕緊說道,“我也是何家村的。”
何薇心道,原來是自己村裡的,她笑道,“我爸是何令然。”
“你是何薇?”
何薇詫異,原主的記憶中沒有這個人。
“我是你宏超哥,不認識啦!”何宏超說道。
他一提名字何薇便想起來了這個人來了,他是大哥何宏睿的發小,前幾年去當兵了。
何宏超問道,“對了,你不是還在讀書,這個時候又不放假,怎麼回來了?”
何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了,“退婚。”
何宏超吃了一驚,“你家裡給你訂婚了?你不是還在上學?”
何薇很尷尬,重生過來之後是個二十三歲的女學生,哪怕這女學生性格再懦弱,做事再沒有主見,她也是高興的。但是自從知道自己已經訂婚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何宏超立刻安慰道,“兩條腿地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妹妹,你哥部隊裡有的是好男兒。退就退,哥給你找個二哥這樣的……”
“咳!”
何宏超立刻閉嘴,腦袋轉過去縮了縮,弱弱的說道,“二哥,我就是打個比方。”
何薇坐在後面不由得莞爾,宏超哥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兩條腿地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不過是退婚而已。
何薇累的厲害,歪在車廂裡的東西上面,便漸漸地鬆懈下來,車子雖然晃晃悠悠,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十分的舒服了。
她擡眼認認真真的的打量着外面的景色,這裡是華北平原,廣袤的大地被皚皚的白雪覆蓋着,往遠處看去十分開闊,又有光禿禿的大樹和房舍點綴,別有一番意境。
只是……近鄉情更怯!
畢竟這是別人的父母,是別人的故鄉!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她已經代替了何薇,這是不爭的事實!
被退婚又能如何?
對於生命來說,退婚不過是件小事。
她看向窗外,眼神漸漸地清澈堅定,何薇,你就放心的轉世投胎吧。你放心誰也欺負不了你,既然我用了你的身體,就一定會負責,你的人生我一定會替你活的萬分精彩!
漸漸地便能看得到村莊了。
何宏超興奮起來,“二哥,前面右拐,終於要到家了。”
“看把你小子高興地。”
輕輕的一句話,聽在何薇的耳中卻無異於驚雷,這個人的聲音……
她怎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