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青迎,你如今看着是過的不錯,但是你也莫要忘了,小姐曾經對你的恩德!”凌霜上前皺眉呵斥。
青迎捏着自己的帕子,壓了壓嘴角邊,突然眼神凌厲的瞪向凌霜,嗤笑道:“恩德?若真的是恩德,我青迎早已經是辛老爺的義女了。又怎麼會吃盡苦頭來到京城?幸好我家夫人與狀元爺垂憐,我青迎纔能有今日榮光。這一切都是夫人與狀元爺給我的,與她辛青蘿何干!”
“再者,我與你主子說話,你又以什麼身份來與我說話!阿蘿,掌嘴!”青迎很是高傲的微微擡頭,看着她曾經的主子。
心中很是痛快,當年對方對自己呼來喝去,如今她不一樣成了官家女眷?一個小小的臨安首富之女,又有什麼好驕傲的。
凌霜卻是在聽到她呼喚身邊丫鬟名字後,變了臉色,不等那相貌不揚的侍女上前,便已經先上前打了青迎兩個嘴巴子。
青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個下人給打了,眼睛瞪的老大,恨不得吃了桑榆主僕幾個。
“好的很,辛青蘿,你死定了。我若不整死你,便不叫青迎。凌霜,你個狗奴婢不要得意,我可是從四品翰林編修的妾侍,你竟然敢當衆打我!”青迎瞪着桑榆憤怒不已。
桑榆卻是依舊平淡的看着,眼瞧着有人圍過來看熱鬧,桑榆也失去了逛這家店的興致。
“這家店裡如此呱噪,失了興致,換一家逛吧!”桑榆開口,凌霜,秋意自是跟隨其後。
青迎卻還是不依不饒,上前攔下,怒視着桑榆大聲道:“辛青蘿,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呱噪?你竟敢當衆命下人毆打朝廷命官的女眷,你當真以爲這裡是臨安,是你辛家可以爲所欲爲的地方麼?”
“青迎,念在你曾經與我也曾親密的份上,原本今日便就此算了。奈何,你自己不想多活幾日呢!那麼,我又爲何要爲你着想呢?”桑榆突然笑了,輕柔的說道。
青迎微微一愣,不懂她說的什麼意思。
“既然你說我毆打了你,若不坐實了,豈不是白白被你誣陷了麼?”桑榆臉上滿是明媚的笑意。
退了兩步,看了她腹部一眼,對凌霜道:“既然她喜歡給人掌嘴,凌霜,你便叫她知曉,一個妾室就該要有妾室的本分,就算她在編修府上多得寵,在外也得夾起尾巴做人。有些人即便飛上了高枝,依舊抹不去骨子裡的卑賤。我辛青蘿並非什麼好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還請記住今日給你的教訓。”
“你,你敢!”青迎嚇得往後退,身邊的丫鬟卻也只有一個肯護着她,可見平日裡她很是囂張跋扈。
“小心別碰到她肚子。”桑榆又點了一句。
凌霜瞬間明白過來,青迎卻沒聽懂,不過兩下青迎就被凌霜抓到了手中,擡手便是一聲清脆的聲響。
“啊……”一下又一下,不多會兒青迎的臉就紅腫一片了。
“辛青蘿,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你個賤人,自己得不到我家狀元郎的喜歡,被他退了婚,便惡毒的想害我!”青迎見沒人幫她說話,便將青蘿當初與賈修元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喲,沒想到今兒出門還能看到這樣一出大戲,比那戲臺子上演的可好看多了。”有好事者嘴快的說道。
桑榆瞥了對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就那麼高貴的站在原處,看着凌霜對青迎的懲罰。
“怎麼回事!”一聲女音的呵斥聲響起。
編修府邸距離此處不遠,有認識青迎的已經去通知了沈瓊,此刻沈瓊穿着一身正紅華服在丫鬟婆子的陪伴下穿越人羣來到了首飾鋪子。
“夫人,夫人救救妾奴。”青迎見沈瓊來了,立馬哭着求救起來。
沈瓊皺眉看着青迎被打的紅腫的臉,她對青迎倒還算是滿意,加上對方曾經給自己的孝敬,平日的恭順。如今看到她被打成這般,倒是真的憤怒了,她的狗也有人敢動?
凌霜卻是根本未曾停下,還在繼續打。
沈瓊覺得自己的面子被駁了,頓時皺眉不已,看了身邊的婆子一眼,後者領命上前就要拉開凌霜。
“賈夫人,恕我直言,您還是明哲保身比較好。您府上這位妾奴對我家主子不敬在先,忘記主僕恩德在後,您當真要爲了這麼個不知禮數的妾奴得罪了我家小姐麼?”秋意平日看似不怎麼說話,一旦說話,必然一針見血。
沈瓊皺眉,看向桑榆的側顏,原來她便是辛青蘿,那個原本與修元有婚約的女子?
記得青迎跟她說過,這女人是臨安首富,雖不是什麼大地方,但是能夠成爲首富,必然財富也是不低纔對。
想到當初青迎獻給自己的東西,沈瓊也心熱起來。
“原來你便是被我家老爺拋棄,並毀了婚約的那位臨安首富之女辛青蘿啊,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個絕色佳人。不過可惜,就算你美若天仙,修元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你如今恬不知恥的追到京城來,是想找我家修元再續前緣?呵……難怪如此容不下我家修元的妾室了。畢竟她曾經是你的貼身丫鬟嘛,如今主子還未嫁。貼身丫鬟卻成了曾經差點成爲自己夫君的男人的妾室,換做誰都會生氣,理解,理解。”沈瓊滿臉嘲諷的笑,說話亦很是刻薄。
圍觀的皆在一旁指指點點,桑榆卻罔若未聞。
就在沈瓊認爲對方被自己羞辱的說不出話來時,桑榆開口了,笑看着她,沈瓊突然覺得心裡毛毛的。
“你,你看着我做什麼。”沈瓊退了幾步,瞪着桑榆輕叱道。
“看來,編修夫人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那麼,既然送上門來給我打,我若不打,豈不是辜負了你這份孝敬之心了?”桑榆滿臉明媚的笑,沈瓊越發心驚。
“你膽敢!我不但是修元的嫡妻,更是武安公的嫡女,你敢動我!”沈瓊出聲威脅道。
桑榆笑了,打了個響指,很快兩個勁裝男女出現在桑榆跟前。
“主子。”兩人對桑榆恭敬行禮,這是百里君培養的暗衛,南辰將他們給了桑榆保護她。
“掌嘴。”沒有其他言語,如意直接上前,無事婆子丫鬟的阻撓,一把將沈瓊揪了出來,擡手便是一巴掌。
如意乃是暗衛,出手自是比凌霜重多了,只一巴掌,那臉便腫成了饅頭一般。
凌霜那邊三十下已經給打完,回到了桑榆身邊,桑榆笑問:“打的疼了吧?”
“還好,不過很爽快啊,當初我就好想打她一頓,撕下她那張僞善的臉皮了。”凌霜笑着說,一邊揉着手腕和掌心。
青迎摔在地上,髮絲凌亂,很是狼狽,臉頰腫了,嘴角破了沁着血絲。
滿目怨恨的怒視着桑榆,一手捂着嘴巴,她也想說話,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動臉頰就疼。
可是她明白,自己想在府中立足就必須要籠絡好了夫人。
“辛青蘿,你竟敢……敢打夫人,你,你死定了。”青迎滿臉疼痛不已,卻還是撐着說了這句話。
“不勞煩你操心。”桑榆淡淡的回了句。
“啊,我跟你勢不兩立,辛青蘿,我會讓你知曉,在這京城,誰纔是這裡的天!”沈瓊盛怒之下,竟是吼出了這麼一句來。
所有看熱鬧的人紛紛退後了好幾步,不知是誰聽到馬蹄聲,轉頭一看,對上一雙微怒的眸子,那人嚇得心驚膽顫不已,慌忙跪了下去。
身旁的人還好奇一轉頭也是跟着跪了下去。
不多會兒看熱鬧的人皆是跪了下去,沈瓊被擒着倒是沒看到來人是誰。
她的丫鬟婆子也不敢放肆了,紛紛下跪,渾身顫抖。
“本王怎的不知,沈家小姐,你,竟是這京城的天麼!”南辰清冷的聲音響起,聽不出喜怒。
沈瓊聽到聲音,心彷彿停止了跳動般,她睜大了眼睛,恐懼到忘記了呼吸。
跟着,她就看到那芝蘭玉樹的身姿緩緩走到辛青蘿跟前,手很自然的搭在對方的腰間上,看上去親密不已。沈瓊眼睛瞪得更大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見,不斷的晃頭,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她完了。
武安公府完了,賈修元,也完了。
“都是我的錯,今日去了一趟宮中,未曾陪着你,倒是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南辰一改方纔的清冷模樣,溫柔寵溺的看着桑榆道。
桑榆知曉南辰這麼說是故意的,可他眼中的寵溺柔情卻不作假,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搖搖頭道:“不委屈,就是突然不想玩了。”
“不想玩了咱們就不陪她們玩,一切有爲夫呢。”隨着南辰的話出,沈瓊與青迎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辛青蘿到底什麼運氣,竟真的就是攝政王即將迎娶的新王妃!
“攝政王饒命,攝政王饒命。臣婦不過一時失言,並非故意爲之,還請攝政王明鑑!”沈瓊掙扎着跪下,求饒。
南辰卻是冷笑一聲,看向沈瓊冷漠道:“一時失言?我看你是囂張跋扈,仗着自己是武安公嫡女,纔敢如此放肆吧!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能養出你這樣囂張跋扈的女兒來,你那國公爹爹又是什麼好東西!這些年來,你武安公府所作所爲還少麼!”
“來人,將今日之事稟告皇上,讓皇上處置!”南辰喚來侍衛,後者領命而去。
沈瓊跌坐在地,突然看到青迎護着腹部坐在那裡,頓時怒了:“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爲了你,爲了編修府的顏面,我又如何會得罪辛……王妃娘娘。你個賤人,當初我就不該收留你!”
“呵……說的好聽,還不是你知曉自己生不出來了,這才允許我嫁給修元?你不過是被我當初所言,我生下孩子都會放在你跟前養着,纔會同意罷了。換一個人,你覺得你能控制住?我想要富貴,你想固地位,你我不過各取所需!”這會兒,青迎也不怕臉頰疼了。
她只剩下後悔,若她還在辛青蘿身邊,日後待她懷孕了,需要固寵必然會將貼身丫鬟送出去。那麼,再低,她也能成攝政王的妾室,都怪她過於心急啊。
她悔,她恨。
將所有過錯都加註在他人身上,桑榆看着青迎滿身怨氣,不由好笑。
爲了避免她過於怨恨招來心術三觀皆不正的任務員,用鬼王令吸收了她身上的怨氣,任務員會來的機率直接化作了零數。
“走吧。”桑榆衝南辰微微一笑,轉身之間,看到了賈修元震楞在人羣外,他此刻一雙眼死死盯着桑榆,滿目的驚豔。
爲什麼,爲什麼和他聽說的不同。
不是說辛青蘿長得奇醜,面上有紅色胎記,長得肥胖如豬麼?
爲什麼,爲什麼她這般耀眼,這般漂亮,這般高貴。
站在攝政王身邊,竟是絲毫不弱,郎才女貌相配極了。賈修元心上也染上了恨意,怒視着青迎,都是她,都是她說辛青蘿長得醜陋,他才害怕了。纔會利用辛家供他科考,考上狀元郎後,便立馬應允了國公爺的婚事,毀了當初的婚約。
可是,卻從未有人告知過他,辛青蘿是這樣漂亮的一個美人,如今沒有他,她並未如青迎所言,投池羞憤自盡,更未因此消沉,反而如此光彩耀人,站在了攝政王的身邊。
這原本是他賈修元的娘子。
桑榆看着對方的表情便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心下不恥,南辰卻是有心爲夫人這一世解氣,直接奪了對方的官職。
不過短短几個時辰,國公府倒了,國公府年歲已高,功過相抵,遣回祖籍養老。
沈家犯事男丁邊境充軍,永不錄用高職,出嫁女子免除罪責。
賈修元沒有了狀元之位,被遣回臨安鄉下,沈瓊被下了一道聖旨,此生,生是賈家人,死是賈家鬼,永不能被休棄更不能和離。
原本風光無限,得意非凡的狀元郎失去了一切,再次迴歸原先的貧窮。
他們回鄉那日,桑榆與南辰也去觀看了。
“你如今滿意了?”青迎滿面蒼白,怒視着桑榆,反正也就這樣了,她又有什麼好懼怕的。
桑榆笑笑,颳了刮耳邊被風吹散的碎髮,道:“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你什麼意思?”青迎不解,圍觀的人卻是捂嘴偷笑,賈修元亦是閉了閉眼,道:“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是風吹皺了池水,與他人無關。”
“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賈修元,沈瓊,你們不可虐待她。畢竟主僕一場,送你最後一份禮物。賈修元,既然她是你的妾室,那麼你就不可虐待她。畢竟她還懷着你的孩子呢。祝你們,兒孫滿堂。”桑榆勾了勾嘴角,與南辰相攜離開了。
死,很容易,活着受煎熬,纔是最難受的人生。
她的這一世曾經所受,怎麼可能如此輕鬆就抹去了,可沒有那麼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