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好笑,“娘,你在看什麼呢?”
徐氏心虛得用抹布抹着桌子。
忽而又擡頭,“青青,你……”
“娘,你有話就直說唄!”
洛青青直接道。
她最不喜歡這種藏着掖着的。
“不是,娘不是擔心你麼?你之前,之前被李家的孩子退了親,其實吧,青青,也正常的。李家的大丫嫁了個殺豬的,家裡有銀子了。李家肯定是希望二明找個條件好的媳婦。你瞧瞧,咱們家這破磚破瓦,人家瞧不上了,也在情理之中。你,你也別想不開了,其他的估計就是找個由頭……”
徐氏一邊說,一邊看着洛青青,生怕她受刺激似的。
“咳,咳咳。”洛青青咳嗽了兩聲,她還以爲什麼大事,原來就是這個。
她對徐氏道:“娘,我沒想不開,我還看不上那個二明的,都十八了,還弱得跟雞崽子一樣,天天躲在他孃的後頭。”
徐氏驚訝的一愣。
這話是自家閨女說出來的?
半晌,徐氏紅着眼眶,委屈的道:“那你,那你怎麼就尋了短見了呢?可把娘嚇死了,娘嚇得去求你的伯母們,生怕你……”
徐氏說不下去,又低着頭癡癡地哭。
洛青青的腦子一轉。
對了,她差點把這一茬忘了。
丫丫個呸。
這原身人家纔不是尋短見,她只是氣不過去找那個方如花理論。是方如花嘲諷了她一頓,還把她推進水裡去的。
結果原身死了,她的靈魂進來了。
徐氏也被嚇得跟丟了魂兒一樣。
想到這裡,洛青青氣得牙根癢癢。
方如花是吧,日後別讓她看見她,否則非得叫她好看。
“青青,青青。”徐氏在耳邊叫。
“哎呀。”洛青青嘆了口氣,“放心了,娘,我根本沒有尋短見,是那方如花推了我一把。”
“什麼?”徐氏一怔,又開始哭起來,“那你可要躲着她一點。”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後會躲着他們的,好好跟娘過日子。”洛青青無奈,下牀抱住了徐氏,溫柔的安慰起來。
別說,雖然徐氏軟弱,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可好歹是她這兩輩子第二個對她好的人,這幾天相處,還相處出感情來了。
夜深了,在徐氏的囑咐下,洛青青早早睡下了。
翌日,早上,陣陣鳥鳴聲把她叫醒。
她舒展着胳膊,徐氏進來了,“呵呵,青青,醒得正好,來喝疙瘩湯,藥也給你熬好了。”
洛青青從牀上爬起來,發現又是一碗幾乎清得可以見底的疙瘩湯。
她望着這些東西,三口兩口就喝進了肚子裡,然後肚子裡還是空空的。
徐氏瞧見了,把自己的疙瘩湯也倒進她的碗裡,“這個,娘吃不了,你吃吧。”
“娘,你說實話,咱們家是不是沒吃的了。”
徐氏聞言,嘆了口氣,“唉,青青,前幾天一直下大雨,天太冷了,不好去砍柴賣柴,要不然不至於就這一點吃的。這樣,你等兩天,娘今天去砍柴。”
“再等兩天不就是要餓兩天嗎?”洛青青轉着眼珠,看着窗外蔚藍的天,“娘,我想出去轉轉。”
“啊?你要出去?”徐氏有些驚訝,“你不是不愛出門的嗎?”
尤其是被李家退親之後,外面的風言風語,洛青青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呀。
看着徐氏吃驚的樣子,洛青青明白徐氏的擔心,於是道:“娘,你想想看,難道就因爲我被退親了,我就不活了嗎?咱們娘倆照樣好好過日子呀。”
徐氏聞言,點點頭,“是這麼回事,咱們的日子得好好過。”
“那我是不是得出去溜溜?”
“也對,那你就去外面曬曬太陽吧。”
洛青青出了自家的籬笆門,環視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村子。
別說,她家還真是有些過於窮困了。
周圍的街坊鄰居,哪家的房子不是好好的,就算舊,也不至於她家那樣破破爛爛,窗戶漏風。
她可得趕緊想轍賺錢,把這個家裡收拾地像樣一點。
想到這裡,她憑着原身的記憶,朝着村口山頭的方向去了。
在她的記憶裡,山上應該有很多草藥,只是當地的村民都不懂也沒有人採。
“喲,你們快看,那不是徐寡婦家的丫頭嗎?”
“是啊,我聽洛家二媳婦說,這丫頭長不了了,這怎麼還出來了?”
“可不是,看着人挺全乎的呀。”
還沒走出多遠,幾道村婦的議論聲就傳進了她的耳朵。
洛青青不由得皺了眉頭。
她的視線掃了過去。 是三個三四十歲的大娘在一棵大樹下,看稀罕物似的看着她呢。
她很討厭這種視線,更討厭那句“徐寡婦”。
於是,她朝着這三個人走了過來。
“王大娘劉大娘趙大娘,這是在嚼舌根子呢?”
她開口便問,一點都不膽怯。
那三個村婦被問得一愣。
旋即,其中一人反應過來,“臭丫頭,說什麼呢?我們這話話家常,哪裡嚼舌根子了?小丫頭家家的,說話怎麼這麼沒規矩?”
“呵呵。”洛青青笑了一下,“趙大娘?我哪裡沒規矩了?我看沒規矩的是你。徐寡婦?你怎麼不說,你是趙寡婦呢?!”
“你……”那趙大娘臉色一白,“你說什麼!我家男人好好的,在地裡幹活呢!小丫頭別張嘴就胡咧咧!”
“那我爹也只是外出謀生去了,你憑什麼說我娘是寡婦?”洛青青張口質問。
“那,那,那你爹都多少年不回來了,都七八年了吧,要是還好好的,還會不回來?”
“是啊,我爹只是沒回來而已,不像趙大伯,天天晚上不回家。趙大娘,你說,你這男人有跟沒有有什麼區別呢?!”
洛青青這話說出來,那趙大娘的肩膀一抖一抖。
這村子裡誰人不知,趙大娘家裡的跟外村賣豆腐的那女人一直說不清楚。
洛青青笑眯眯的,“趙大娘,別亂嚼舌根子了,我們家的舌根子你嚼不起。”
說完,她轉身奔着原來的路繼續往前走。
突然,她察覺了一道淡漠如寒刃的視線,她回看了過去。
是在一棵垂柳下。一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身形修長,臉色冷峻。穿一身黛灰色的嶄新長袍,跟這些村民們的粗布衣裳格格不入,他身後還站着一個白麪皮的小廝。
洛青青回想了一下,這男人好像是村裡莫家的遠方親戚,叫衛什麼來着。
這男人的視線僅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向別處了,眉宇間隱隱的高傲和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