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說李婆子,蘇姑娘臨走時求我給你安排個好差事。她呀,現在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她的面子媽媽我還是會給幾分,不過嘛,就你這個姿色,在院子裡掃地媽媽我都怕嚇到人,所以呀,我看還是倒夜香最適合你,你覺得呢?哈哈哈。”
百花樓的老鴇坐在凳子上,翹着二郎腿,摸着手指上的寶石戒指,看都懶得看李玉嬌一眼,眼白翻的快要飛起來了。
旁邊另有一個素來看李玉嬌不爽快的婆子白了李玉嬌一眼:“怎麼?這麼好的差事你也不謝謝媽媽?還不給媽媽倒杯茶?”
李玉嬌這些年來早就忍氣吞聲慣了,她低着頭順從的倒了一杯茶遞給了老鴇,她還沒說話,老鴇就嫌棄的推開了她:“行行行,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裡髒了我的眼。”
說罷領着身邊的婆子去了前院:“走,我們也去目睹一下謝鶴江謝大將軍的風采。”
“謝鶴江?”李玉嬌聽到這個名字,心頭一陣恍惚,忍不住脫口而出,“哪個謝鶴江?”
“哎呦喂,怎麼?你家姑娘的老相好,她沒告訴你?我說呢,人家跟着將軍走了,也不帶上你這個賤蹄子,哈哈哈。”老鴇身後那婆子恨極了李玉嬌,字裡行間都是罵人的話。
當年李玉嬌初被賣來,老鴇看她臉蛋和身段都好,還是出了個好價錢的,可沒想到這個李玉嬌都被賣來青樓了還抵死不從,不僅傷了客人還劃花了自己的臉,後來是被打怕了才安分下來。當年打李玉嬌的時候,李玉嬌沒少還手,那婆子的兩根手指就是被李玉嬌掰斷的,所以那婆子恨不能每時每刻都折磨李玉嬌。
李玉嬌不敢和婆子對着罵,只垂眉斂目,低聲說:“我去幹活了。”
那婆子哼了一聲。
謝鶴江,李玉嬌不禁想起了那個男人。十四年前,爹慘死、娘病死,她三兩銀子就被他娘買做了兒媳婦,之前她看不上他五大三粗、一身煞氣,更氣他在新婚夜就丟下她趕回軍營,後來被堂妹攛掇着跟個小白臉子貨郎私奔了,離開了村莊,離開了大山。在外面,她見識到了花花世界,也見識到了人心險惡,可惜一切都回不去,她已經淪落至此!
蘇姑娘臨走之前跟她說,她年輕時候的一位故友要來贖她,但並沒說是誰。
可沒想到,這個故友居然是謝鶴江。
可是蘇姑娘在淪落到青樓之前家世顯赫,謝鶴江居然能和蘇姑娘稱友,當年她不知好歹離開他以後,他的日子一定過的很好吧?
不知不覺,李玉嬌已經跟着人羣來到了前院。但是她穿的灰撲撲的,臉上又有一道猙獰的長疤,她是不敢走在人前的,只好躲在門後面,偷偷往前面看。
那個身影,高大偉岸,他今年三十七歲了,可是歲月和戰爭並沒有使他變的蒼老,反而讓他變得更加威武剛健,讓人移不開眼睛,在人羣裡彷彿會發光。真不知道當初自己是怎麼就豬油蒙了心。
別看百花樓裡的人都叫李玉嬌婆子,其實她也不過才三十歲,她伺候的主子蘇姑娘也差不多這個年紀,但是蘇姑娘養的卻比她好一百倍、一千倍。這時看在兩人走在一起,真是登對。
事到如今,李玉嬌什麼也不敢妄想了,她認了命,失魂落魄的默默轉身。
等她怏怏的走到後院,卻被一個男人狠狠拽了一把,拖到了假山後面。
酒氣熏天的,是吳生。
當初豬油蒙心的跟着他私奔了,沒想到這個喪盡天良的男人居然把她賣到了百花樓,每當他手裡的錢花光了,找不起姑娘的時候都會來找她發泄**。
殺了他,這也是是李玉嬌忍辱偷生這麼多年的唯一信念。
吳生噴着滿嘴酒氣,解開了褲腰帶:“小賤人,怎麼了,看到謝鶴江來了就開始反抗老子了?怎麼你以爲他現在還會看你一眼嗎!你這個又髒又醜的臭婆娘,別說,臉雖然花了,可是弄起來還挺舒服!”
李玉嬌咬牙,默默承受着,也不敢叫出聲,怕招來別人,只在吳生髮泄完的時候,抽出了早就被她磨的發亮的簪子插進了吳生的喉嚨。自從她多年前用簪子傷了客人,樓裡就不許她戴簪子,這還是蘇姑娘臨走時塞給她的私人財物。
吳生剛爽完,沒想到脖子就被簪穿了,當下便使了吃奶的勁兒一腳踹上了李玉嬌的心窩。
李玉嬌被踹的不輕,身子一歪,撞在了假山的尖石上。
她眼睛一花,意識已經不太清醒,彷彿聽見有人在大喊:“不好啦,不好啦,死人啦!”
002 重生在絕境
這一下摔的,背好疼!
李玉嬌艱難的坐了起來,吳生這個天殺的這一腳踢的太重了,但是他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哈哈”她快意又悲哀的笑着,卻猛的發現,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沒有該死的吳生,沒有嶙峋的假山,沒有百花樓的後院。
有的只是手底下硬實的泥土地、摔倒的椅子和房樑上懸着的一籃子乾草藥,以及用舊了的鍋碗瓢盆。這小小的空間被收拾的井然有序,一切是那麼的陌生又熟悉!
李玉嬌感到難以置信,自己不是和天殺的那個吳生同歸於盡了嗎?
怎麼感覺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自家的那個小廚房?
想到這裡,李玉嬌迅速的站了起來,揭開了一旁大水缸的蓋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臉。她猛的發現自己的臉現在滑溜溜的,完全沒了那道猙獰的疤痕,水靈靈的十分嬌嫩,儼然是她十五六歲時候的樣子!
老天爺,李玉嬌狠狠的捏緊了胸前的衣服,是老天爺垂憐她,給她機會讓她重活一輩子嗎?
假如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她立刻就跑了出去,想要看看爹孃是否還健在!
可還沒走出門就聽見了孃親高氏的聲音。
高氏臉色蠟黃,此時正扶着堂屋的門框,一邊有氣無力的咳嗽一邊問李玉嬌:“嬌嬌,你……咳咳……你找到你爹的藥草了嗎?”
在見到高氏的那一刻,李玉嬌就生生愣住了,眼淚不自覺的掉下來。
前世孃親死的早,連她出嫁都沒看到,時隔兩世,她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活生生的孃親。
李玉嬌立刻跑了過去,一頭扎進了高氏的懷裡:“娘,娘啊。”
高氏留着淚,顫.抖的撫.摸着李玉嬌的發頂:“嬌嬌別哭,別哭。”說着說着,忽然身子一沉,暈倒了過去。
李玉嬌大驚,立刻將高氏扶住,輕輕晃了晃:“娘?娘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見叫不醒人,李玉嬌趕緊掐人中,高氏這才悠悠轉醒,一雙發紅的眼睛裡卻是淚水模糊,嘴裡翻來覆去的只有那一句話:“長福啊,長福,你可怎麼辦吶、怎麼辦吶。”
連喊了三句,忽然吐出一口血來,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李玉嬌見狀,心裡一緊,當下也顧不上許多,立刻把高氏平放在地上,衝進了爹孃的房間就想要驗證她心中的想法。
果然,眼前所見不出她所料,爹爹李長福此刻正痛苦的躺在牀上呻.吟,身前一片衣襟上滿是乾涸的血跡,而且還不斷有新鮮的血液滲出來。
她站在牀前,臉色蒼白如紙。
她明白了!她這是重生在了爹爹出事、孃親忽然病倒的時候。
從那以後,她的生活就徹底的變了,小叔叔小嬸嬸霸佔了她家的房產和田產,潑髒水似的把她嫁了出去,堂妹和渣滓男狼狽爲奸毀她清白壞她名聲,把她逼入絕境,堂姐默不作聲的爬上她男人的牀,從此過的風生水起……
可如今,她李玉嬌再也不是前世那個膽小怕事任人欺負的蠢貨了!
她重生了,她要把前世失去的、錯過的、所有的一切都緊緊的握在自己手裡!
她伸出手,毫不猶豫的解開了李長福肚子上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