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蘇楠是個肥婆。
很多時候,生活就好象是如水平淡的河流,而只有平淡,纔會襯托出,這偶爾掀起的波瀾,是那樣的令人驚奇。
進入八月份。
太陽就開始有些肆無忌憚了起來。
衡縣近河水,大多數衡縣人都習得一手極好的水性,就連年紀小如蘇卿那般的半大孩子,你就是把他丟河裡,他也能似模似樣的撲騰幾下。
但偏生她蘇大小姐就是一點都學不會。
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所以在一衆人都選擇去河邊游上那麼一兩圈來降一降這高得嚇人的溫度時,蘇楠就只得悶在家裡,看着電視。
電風扇依舊在不知疲倦的轉着,只是這天太熱,就連吹出來的風,似乎都帶着一股暖氣。
“吶,吶,去嘛,去嘛。綠柳那邊新開了個游泳池,很好玩的。”周沫滾在蘇楠家裡的沙發上,瞪着大眼睛,一臉期盼的望着蘇大小姐。
“都說了,我不會游泳啊。”蘇楠翻了翻白眼,右手拿着遙控器,有一搭沒一搭的換着臺。
“可以穿救生衣啊!”周沫卻是硬生生將蘇楠的面向給掰了過來,看着她,很是認真的說道。
“你自己去不行嗎。”蘇楠沒好氣的應着。
“自己一個人去不好玩啊!”周沫嘟着個嘴,扯過蘇楠的胳膊,就在邊上搖着。
“不去。”蘇楠老神在在的蹲在沙發上,也懶得搭理她,就任着她在那邊晃。
周沫又晃了半會兒,發現她似乎說服不了自己這位好姐們,就有些沮喪。
“真不去?”
“真不去。”
周沫又嘟囔了兩聲,隨後有些鬱悶頹在沙發上:“沒意思。”
“什麼沒意思?”
“我都換好了泳衣了,你才說不去。”周沫這會兒倒是有點小賭氣了,嘴巴翹得高高的,一臉的不高興。
“你有換泳衣?”蘇楠掃了她一眼,卻是沒發現。
“我有換的!”周沫一急,順手就掀開了她自己的上衣。
而上衣之下,還真就是,一件鵝黃色的連體泳衣。
“靠……你就不能矜持點。”蘇楠下意識把眼睛給捂住。
“哎,有什麼關係嗎?”
黃色泳衣下,小姑娘的身段畢露,纖細的腰身,加之裸露在外面的白嫩肌膚,倒有些小荷初長成的清純韻味。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了。”蘇楠舉手投降,“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周沫哦了一聲,卻是一頭霧水的江衣服給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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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柳是衡縣一個鄉的鄉名,說是鄉下,但是距離縣城也就一公里多,有公車會到。
一路上,周沫相當的興奮,拉着蘇楠不停的在說些說,“哎哎你知道嗎,一班的那個嶽少鵬,今年考試的時候超常發揮了,竟然考上了百林,但她女朋友沒有考上,你知道嗎?結果啊,這個嶽少鵬就把他女朋友給甩了呢,簡直就是……”
公車漸漸開離縣城,顫巍巍拐上了一條鄉道,不時停車有會有上下,開門而發出的嘎咋聲,有些刺耳。
蘇楠下意識的在想一個問題,這是她重生以來,一直在避免的問題,她變成女的了。
女的。
最近臉上的線條越發越清晰,輪廓也越來越明顯,照着鏡子的時候,竟然是讓她有了一種無從適應的感覺。
周沫的眸子眨了眨,側着臉在看她:“哎,你有在聽我講話嗎?”
蘇楠啊了應了一聲,“啊,你在說什麼?”
“楠楠。”周沫一插腰,“你最近有些奇怪啊。”
“有嗎?”蘇楠挑了挑眉毛。
“有,像老頭子。”
蘇楠笑了笑,沒有接話。
不一會兒,越過一小片的柳樹林,車就到了站口,游泳池的投資很小,直接就引過外邊山上的山泉,門票也不貴,兩塊錢一個人,小孩子還半價,老闆也是挺會做生意的一個人,這池子依山榜水的,風景挺不錯,一旁還做了一個農家樂的小飯店,倒也有點生意。
蘇楠在更衣室外面等了一會,纔看到周沫換好了泳衣,走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扭捏羞澀。
“幹嘛。”
“背後露得太多了……”
穿着鵝黃色露背式泳衣的周沫有些走到池子邊,烈日炎炎之下,纖長的腿浸入水池之中,輕輕晃了晃,又回過頭去,問蘇楠:“你真的不遊啊?”
“我不會,下去淹死啊。”蘇楠沒好氣的應道。
周沫哦了一聲,忽然撲騰的一下,就跳進了水中,一下潛到了水底。
她水性很好,就這麼一下子,已經遊過了大半圈的游泳池。
蘇楠還穿着一身便裝,她自始自終就沒打算下水,只是坐在游泳池一旁的邊沿上,看着她遊。
游泳池裡的人並不多,陽光照射在微波盪漾的山泉水上,反射出一絲絲的微光。
猝不及防之下,一股氣力從背後傳來,蘇楠本身就坐在池子邊上,這麼一堆,一下子沒做穩,竟是跌進了池子裡。
就在自己落水的一瞬間,背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笑聲。
毫無準備之下,吃了幾口水,好在這個池子前邊的深度並不深,有些浪費的掙扎了一下,扶住一旁的牆壁,卻纔勉勉強強的站了起來。
還沒顧得上抹乾淨臉上的水珠子,蘇楠就已經怒目而視:“苟記,你幹嘛呢!”
這被水嗆了這麼一下,蘇楠的火氣也大了起來。
池子邊上,剪了個平頭,只穿着一條泳褲的苟記本來嬉皮笑臉着,卻在看清楚蘇楠的臉時,怔了怔,下意識的,退後兩步,纔有些尷尬的說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你認錯誰什麼了?”蘇楠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掙扎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纔從水池邊上爬了出來,她的頭髮已經有些長了,現在透了水,溼漉漉的帖在臉頰邊上,那粘粘的感覺,相當難受。
“你真是蘇楠?”苟記瞪大眼睛,盯着蘇楠,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我,還能有誰?”蘇楠扯下T恤,擰了擰,發現這衣服穿在身上,還真不好擰乾的,她有些惱,煩躁的瞪了一眼苟記,“說吧,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苟記撓了撓頭,目光有些閃躲:“我以爲你是蘇楠……”
“我TM就是蘇楠啊!你傻啊?眼睛有毛病是吧?”蘇楠氣極,對着這二貨的頭,就是一巴掌拍了過去。
結果這剛一拍完,她才猛然醒悟,自己,跟他,卻已經,不是很多年前,那樣捻熟的關係了。
意料之外,苟記卻是怔怔的定在了原地,絲毫不見生氣的樣子。
蘇楠啞然,她所認識的發小,脾氣,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啊。
只見苟記呆呆的站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我認識的蘇楠……是個肥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