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顏喀拉大雪山的扎陵湖和鄂陵湖地帶,北坡平緩,南坡深切,峽谷十分的多,縱橫交錯的溝壑,還有沼澤淤泥地帶,都是那些枯枝敗葉,人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會陷進去,越掙扎就越陷得快,最後整個人都沉到淤泥地裡面,窒息而死,連藏區生活的野耗牛和藏羚羊都要小心避開這些地方。
湖泊地帶因爲初春寒潮的原因,下了許多的暴風雪,甚至在那些人跡罕至的大峽谷還颳起了白毛雪,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人煙稀少,只有少數藏民在這裡畜牧,更多的是將成羣馴化的犛牛和綿羊趕向土壤肥沃的地方。
扎陵湖的緩坡上有着一塊塊的草灘,原本也是像翠綠的絨毯鋪蓋大地,現在都是冰疙瘩或者是被深達數尺的積雪覆蓋。
就在這積雪覆蓋的草灘地上,隱隱約約的出現了十幾個黑影,從遠倏而到近,就像是在深深的泥潭裡舉步維艱的掙扎。
“呼呼……呼呼!”
粗重的喘氣聲從他們的胸腔的肺部喘出來,通過鼻子和口腔作爲發泄的途徑吐出,整個胸腔就像是破舊的破風箱發出負荷載的聲音,李芸就在這羣人裡面,披頭散髮,泥巴和雪水糊滿了她的臉,精緻的妝容和畫好的眉毛都早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效果,那眉角處一個結的血茄看起來分外猙獰,這是暴風雪中夾的碎石飛過擊在她眉角造成的傷口,一天以後已經凝結成血茄,要是那石子再偏一點,右眼就可能永遠的失去。
儘管沒有砸中眼睛,但還是在右上角的眉梢處劃出一道疤痕,對於愛美的女孩來說這是最無法接受的……
萬幸!
李芸雖然是一個女孩,但在這一次巨大的暴風雪中除了眉眼受到了傷害,別看她狼狽不堪,但真正受到的傷害還是很少的,頂多是皮外傷。
這得多虧了這次的本地藏民導遊帕爾旺姆。
帕爾旺姆是一個地道的藏民,有着數十年的專業登山經驗和野外豐富生存經驗,當暴風雪即將來臨的時候,就有些徵兆,她就帶着登山遊客前往避風地點,按照原本的演練多次的計劃,這次也應該只是有驚無險的,但偏偏就此萬無一失的事情,就出了差錯,第一個先是一批成熟點的遊客擅自脫離了隊伍,在能見度極爲低的暴風雪中,哪怕是再優秀的獵手再機敏的叢林藏民也沒有和大自然或者說是老天較勁,然後就和他們失去了聯繫。不得只能夠先返回安全的小木屋躲避風雪。
可是誰知道小木屋裡面冬眠了一頭棕熊……俗稱馬熊,能撕裂虎豹。
這玩意可不是好惹的,哪怕是你有一杆獵槍在手裡面,也不見能夠一槍打穿它深厚的毛髮,玩意激怒它了,別沒死在暴風雪這些大自然的天災下,就死在了一頭馬熊手上,那可真是沒有地方說理去。
但是暴風雪越大,他們有沒有辦法去,只能夠在附近的木頭堆角落背面,臨時用材刀砍伐了藤蔓和木材樹枝才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避風所生存了一晚上。
李芸眼角的傷口也就是因爲這次搭建避風所的過程之中,被飛雪中夾雜的石子給砸傷了。
幸好帕爾旺姆是一個真正地道的老手,才能夠帶着這一羣毫無生存經驗的登山遊客躲一晚上,當然也多虧了,白毛暴風雪只颳了三個小時的緣故,要是颳了一晚上,就算是神也受不了。
因爲木屋裡面冬眠了棕熊,不能夠生火,也不能夠發出太大的響動吵醒它,所以在氣溫低到零度以下的大雪山裡面,李芸他們呆了一晚上,直到今天早上天剛亮才往山腳返回。
沒有生火可以取暖,李芸就覺得全身都被凍成了冰疙瘩,那號稱可以抵禦極度嚴寒的羊毛靴子簡直就是擺設,腳趾頭都被凍得沒有知覺了。
要不是因爲登山之前,老爸沒有省錢,給自己買了最好的裝備,就憑着紅色的棉襖,根本無法抵禦嚴寒。
冷?那個詞已經感覺不到了,而是冷到極點變成了熱,一種不正常的熱,是靠着燃燒了身體內的能量維持的,全身都麻木了,而且一晚上沒有進食吃東西和喝水,腸胃的兩塊胃皮都在摩擦泛了無數次的胃酸。
餓到麻木和冷到麻木兩種狀態李芸都在一夜之間感受到了。
和這裡極爲艱難殘酷的環境相比,偏遠內陸地區平海縣鳥語花香簡直就是天堂!
已經一整天都在往回走,原本只有半天返回的路程,硬是被他們走了將近一天。
若是隻有藏民導遊帕爾旺姆她一個人,頂多四個小時就可以返回去,但是帶着這麼多拖油瓶,她也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無力迴天,同時她也憂心忡忡,思緒不寧,因爲她不知道那些走散的漢人現在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情況?這纔是她最擔心的,要知道那些人可沒有她的領路和生存本領,萬一在風雪之中迷失方向,那可就真的迴歸職權瑪尼木祖神的懷抱了。
這些可是漢人,她也知道民族問題,要是真的出事情了,這影響可不是死了一頭牛一頭豬那麼簡單,而是涉及到國家層次的問題,說不定自己還會坐牢。。。想到這裡,帕爾旺姆有些絕望了,人生真的是對她太殘酷了。
與此同時,李芸腦海裡也還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希望父母已經返回白扎鄉了,這是她堅持到現在的信念,回去看到父母……還有劉磊。
活下去,活下去,這是她滿腦子的念頭,眼淚早已經流乾了,哭都不知道哭了幾回,如果能夠回到家裡還有父母都安好,她哭都多少次都無所謂。
“帕爾旺姆導遊……還有多久……”有人已經堅持不住了,啪的一聲摔倒在地上,然後艱難的爬起來,又摔在地上,徹底沒有力氣了,旁邊有人搖搖晃晃的去扶他,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臉上都是渾濁的泥水和青草。
正當他們堅持不住,已經到絕望地步的時候,遠處十幾個黑影從湖泊地帶對面躥了出來,還有黑色的藏獒狗吠叫。
“是幻覺嗎?”有人顫巍巍地道。
“是警察!我們得救了!啊啊啊!得救了!”有人喜極而泣。
“活着真好……呵呵。”李芸暈倒前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