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錢就放在店裡?”蔣女士到不是故意打聽別人的隱私,只是好奇誰家會老放着那麼多錢。
“今天正好要去存,結果忘了,這也是碰巧了。”洪濤的謊話張嘴就來,他在玩意店裡有一個小機關,就在一張清代的黃花梨架墩寫字檯上。它左邊抽屜的後面藏着一個半尺寬一尺多高的暗格,只有把抽屜全都拿出來才能發現,從外部是看不出任何差別,於是這裡就成了洪濤藏錢的地方,一般在裡面都會有幾捆十元大鈔,做爲應急,他攢的那些外匯劵也都藏在裡面。
“那成,回去我給你寫個借條!”蔣女士眼看心儀的汽車就要到手了,顯得很高興。
“不用寫啦,您就把它都摺合成外匯劵,或者美元、港幣什麼的都成,什麼時候有就什麼時候還給我,匯率您自己看着辦吧。”洪濤很是大方。
“你小子又打什麼鬼主意呢,你不光從我這兒換過外幣吧?你要外匯劵還有用,要那些外幣幹嘛用?難道你也想出國留學?你這個歲數也不夠啊!”蔣女士對洪濤的很多做法都看不懂。
“先攢着唄,閒了置忙了用啊,省得臨了臨了抓瞎不是。”洪濤對於外人,不敢怎麼熟,都是很警惕的,從來不亂說自己的真實想法。
從今天開始,洪濤實際上就算是有車一族了,但是在法理上,那輛車還是歸那個回國的法國人所有,因爲不能過戶。不過洪濤覺得這樣更好。只要不出大的交通事故,那一切的責任都歸那個法國人揹着,當然了。洪濤不會這樣幹,這也太缺德了。
但是有車歸有車,暫時他還不想開回來,一是實在沒地方放,太扎眼了;二是小舅舅連駕駛本都沒有,開回來也不能自己天天開着,雖然說使館的黑牌車一般不查吧。但是自己開着去哪兒啊?總不能開着汽車去上學,那學校的校長非得直接去家裡找父親抗議不可。
所以這輛車暫時還得放在這個車庫裡,只不過蔣女士和那位叫做貝利埃的女漢子商量好。留給洪濤一個她的電話,什麼時候洪濤想來用車,就什麼時候給她打電話,她能聽懂英語和少部分中文。至於行駛證和汽車手續之類的文件。就先放在蔣女士那裡保管。什麼時候小舅舅把車本拿下來,再一起給他。其實給不給沒啥大用,頂多能證明你不是偷的車而是借的車,其它什麼也證明不了,因爲上面的車主是個法國人。
其實最讓洪濤高興的,不是買了一輛汽車,那東西如果不能隨時用,根本就沒啥意義。最讓他得意的是籃球隊終於成立了!校方對於小舅舅自己掏錢贊助學校裡的課餘活動,總體上還是持支持態度的。前提是不能影響參與學生的學習成績。
當然了,學校也不會一點都不管的,既然是齊老師班裡的孩子挑的這個頭兒,那這個課外活動小組的總指揮,就當仁不讓的落到了齊老師的肩上。爲此,齊老師也專門讓洪濤把那位龐教練叫來,夥同學校裡的體育教研室組長,來了一個懇談會,最終確定,龐教練確實有能力帶好這些學生,因爲他確實是專業隊裡退役的,這點得到了體育老師的認可。
週六的下午,這支穿着統一服裝,服裝上還有含義不明字樣的籃球隊開始了建隊以來的第一次訓練,訓練場地就是學校的操場,這裡一共有四個柏油地面的籃球場,條件已經算是不錯了。
訓練課一開始,龐教練就讓大家開始跑圈熱身,而且還不能傻跑,要隨着他的哨聲時快時慢,進行變速跑。只進行了不到五分鐘,連洪濤在內的這十名隊員,就從雙列縱隊,變成了單列散兵隊,瀝瀝拉拉的拖出去幾十米遠。最前面的洪濤穿着一身雪白色的運動衣,袖子和褲腿上都帶着紅色細布條兒,很是扎眼。不光是服裝扎眼,他的變速跑能力也很扎眼,只要教練的哨子響起,他就能及時加速或者減速,而其他人都要慢一拍,後面那些乾脆就跑不動了。
洪濤這身顯眼的運動服沒白穿,今天學校里正牌的校隊也是訓練日,和洪濤想的一樣,那個叫王永紅的女孩,還有其他三個女孩,都在籃球架子下面旁觀呢。洪濤的顯著表現,加上他的衣服,很快就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時不時的會向這邊張望張望。
“嗨,瘋丫頭,你看那個初一的小孩,他的衣服挺好看啊,我從來都沒見過,是不是進口的?”一個瘦高瘦高的女孩先忍不住了,小聲的問身前的同伴。
“我也不認識,那個小子不會是蹲班的吧,初一就長這麼高了?”前面的那個女孩,正是那天和王永紅一起在雙槓那裡看比賽的那個,五官雖然挺標緻的,但是一點女孩子的水靈樣兒都沒有,總是那麼嚴肅。
“他我見過,那天在雙槓那裡,你不是說有個小子盯着咱們看嘛,就是他。”這時王永紅搭茬了,她已經認出了洪濤。
“哦,是他啊,你這一說我到想起來了,那天他穿的不是這身衣服,不過也挺各色的,看樣子他們家應該挺闊啊,搞不好還有海外關係呢,這些運動服商場裡肯定沒有賣的。”冷麪女這時也想起來了,又仔細盯着洪濤看了看,最終認定就是他。
“我去幫你們找個人問問啊,等等我!”這時坐在石條上的那個矮個子女孩突然跳了起來,蹦蹦跳跳的向教學樓裡跑去。
“哎呦……累死我啦,我把燒麥叫下來了,她肯定認識那個男生。”隔了幾分鐘,那個女孩又帶着一個胖乎乎的女孩跑了回來。
“梅姐,你找我?”小胖子不光是胖,五官還都長得湊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包子褶一樣。
“那個穿白衣服的小子你認識嗎?”冷麪女還是那副嚴肅的表情,指了指正在跑步的洪濤,現在除了他和黃毛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經不跑了。
“他是後轉來的,聽說是從東城的重點中學轉來的,前一段好像是因爲受傷就沒來,他叫什麼來着……兩個字……你看我這個腦子!”小胖子仔細盯着洪濤看了幾秒鐘,然後開始介紹洪濤的情況,但是說到名字的時候,卡殼了。
“我說燒麥,你號稱學校裡發生過的事情,你全知道,合算也是吹牛啊,你這個腦子裡是不是都是爐灰啊,該掏掏了吧!”瘦高個有點不耐煩了,揪着小胖子腦袋上的小刷子發泄不滿。
“哎,對,是濤,我想起來了,他叫洪濤!二蘭子,你再揪我頭髮,我就告你媽去!梅姐,你看她又欺負我!”小胖子突然想了起來,然後又被頭上的疼痛弄急了,開始和那個冷麪女抱怨。
“蘭子,撒手,別理她,還有嗎?”冷麪女一把打開瘦高個的手,然後幫小胖子弄了弄頭髮。
“我聽初三的姐們和我說,咱學校裡那個皮猴子,好像和這個小子有仇,帶着他那幫人放學的時候半路截他去了,你們猜結果怎麼着?”小胖子不光是個包打聽,還長了一張說書的嘴,關鍵時刻就來個釦子讓聽的人解。
“皮猴子!老裴他弟弟?”王永紅顯然也知道瘦猴的底細,有點吃驚。
“嗯,就是那個討厭鬼,具體經過誰也不知道,他也不提這件事兒了,但是據我聽說啊,他們在西海岸邊,讓一夥老炮給平了,特tm慘,皮猴子第二天來上學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傷,他說是騎着摔的,其實是讓老炮用管叉給抽的,那個管叉這麼長、這麼粗!”小胖子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着,按照她展示的那個尺寸,根本就不是管叉,快成無後坐力炮了。
“你就編吧,你剛纔還說他是從重點中學轉來的,現在又說他找一幫老炮把皮猴子打了,到底哪句是真話啊,切!”瘦高個聽不下去了,一臉的鄙視。
“二蘭子!我燒麥什麼時候吹過牛?不信你自己去問皮猴子去!”小胖子和瘦高個好像是一對兒天敵,一說話保準嗆着茬。
“還別說,皮猴子前幾天臉上是有一個大道子,做操的時候我看見過。”王永紅也爲那個叫燒麥的小胖子提供了一個證據。
“那就怪了,老裴也不是泥捏的,當年強子他們都不得不找人和他說和,這次他就這麼忍啦?”冷麪女接着又提出一個質疑。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還有一個消息,他們初中年級這個籃球隊,根本就不是學校組織的,而是他自己成立的,那些衣服、鞋、球什麼的,都是他家花錢自己買的,你看那個教練了沒有,據說是國家隊退役的,還得過全國冠軍呢!”小胖子興致越撩越高,這傢伙也就是歲數小,這要是到了30多歲,再一結過婚生完孩子,整個就是一個單位裡的消息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