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平安就領着崔君卓進入大堂之中,一進大堂之內,崔君卓自是朝着姜如海和張氏兩人先一拜,姜如海立馬就迎了上去,扶他起來。
“大公子不必多禮,請上座。”
崔君卓自是推說不敢,那一雙眼睛卻兀自在尋找來人,不用說,自是在尋找姜如意,不過此番姜如意還未出現,他便有些失望。姜如海一眼便瞧出來,他正準備解釋,這廂姜如意已經領着小暖出現了。今日姜如意身着一襲水粉紅百蝶長裙,襯托着她愈發的清麗自然,給人一種月畫煙描,粉狀玉琢之感,但見她行過處花香細生,坐下時淹然百媚。讓崔君卓看了竟是移不開眼睛。
不過很快崔君卓就恢復了鎮定,他已然是有家室之人,而且他與他的夫人藍煙,也算是伉儷情深,這麼多年相互扶持,自是舉案齊眉,夫妻感情甚篤。這世間美人千千萬,夫人卻唯有一人,崔君卓乃是123言情學院的優秀學子,最好成績也曾經殺進了123言情學院金榜第四,一手妙字更得元豐帝稱讚,現在執教太學,頗得皇子和公主們所敬重。爲人師表,最重要的便是品性。
“大姑娘,多謝出手相救。”
崔君卓曾經就讀123言情學院,如何不知曉姜如意的存在。不過姜如意在多年前就已經癡傻,而且整個面容也毀了。今日一見,人更甚往昔,而且竟是對他還有活命之恩。崔君卓上前便是一拜。
姜如意倒是接受了,她微眯着一雙眼,上下打量了崔君卓一眼,等了許久,“你空手來的?”她的臉色頗有些不好看。
而崔君卓當即就明白了姜如意的意思,他來之前他聽到其母宋氏說的話,說姜如意定是要酬謝,於是就備了厚禮來了。
“自然不會空手來了,代安,還不快點讓人將東西給我擡上來,好讓大姑娘過目。”
崔君卓話一落音,便有小廝帶着東西上來了,竟是八大箱子,那小廝也十分的會意,立馬就將箱子全部都打開了,讓姜如意來看。八大箱子裝的都是稀罕物,清河崔氏果然是豪族,這八箱東西本就不凡。
“不要!”
沒想到姜如意只是微微的掃了一眼,就指着那裝滿珍寶八個大箱子對崔君卓說道:“不要!”
這下子可是驚呆了崔君卓。
“大姑娘爲何不要,難道是嫌少,若是嫌少,明日我才置辦些,與你送來便是。”
姜如意卻搖頭,她裡面就轉身指着崔君卓說道:“這些東西不是清河崔氏最珍貴,我要最珍貴的。”她的話冷冰冰,似不帶一絲的感情。
崔君卓聽到姜如意的話傻眼了,他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說了,爲何不是最珍貴的呢。他帶出來這八箱東西,已然是他們大房最珍貴,也怕是清河崔氏最名貴的東西了,可是瞧着姜如意的樣子,竟是全部都瞧不上。
“清河崔氏最珍貴的東西,這已經是最珍貴,不知大姑娘所指何物,還請示下?”
崔君卓當真是有些弄不明白了,就開始詢問。而站在一旁的姜如海則是瞧着姜如意的樣子,確然有些過分,雖說是她出手救治了崔君卓,但是這種協恩圖報之舉,確然不是他們姜家人所爲,尤其是此番姜如意竟還提出要清河崔氏最珍貴的東西。
“如意切莫如此,豈能有脅恩圖報之舉?”
“無妨,大姑娘對在下有活命之恩,要酬勞不違過,只是不知最珍貴到底是何物,在下這就去置辦。”崔君卓爲人倒是一派正氣,絲毫沒有因爲方纔姜如意的話而生氣。
“我要你的字,你給我寫一幅大字吧,標註清楚,你是送給我的。”姜如意開口道。
這下子可是將崔君卓給驚住了,方纔姜如意一直都在想要對珍貴的東西,他還以爲是什麼稀世珍寶,沒想到弄了半天竟是要他的字。雖說他的字得到了元豐帝的稱讚,倒是也沒有到價值□□的程度了。甚至可以說,他現在的字賣不到什麼好價位。在大夏比他字好的人多了去了。
“你確定是要我的字?”
“恩,你的字!現在就寫,寫完你就可以走人了。”
姜如意話剛剛一落音,蘭香就上前將紙張給鋪開了,小暖就上前爲其研墨,一切都火速的準備就緒,而姜如意則是將一支狼毫筆遞給了崔君卓,並對他說道:“寫吧,記得一定註明寫給我的。”
“好。這有何難,我便寫一首《洛神賦》贈給大姑娘!”
說着崔君卓就揮筆,一蹴而就,當即就完成《洛神賦》並言明送給姜如意,然後又加蓋了個人的私印。姜如意看了之後,裡面就笑了,拍了拍手。
“好了,你可以走了。”
姜如意說着就命蘭香和小暖兩人收拾東西,之後姜如意就有要走的意思了。
“大姑娘,在下還有一事不明,爲何大姑娘那日要救我?”
其實清河崔氏在大夏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雖然大多數清河崔氏的子孫都入讀123言情學院,但是他們的諸多政見卻偏向於南派,倒是不與北派相同。
“因爲我愛錢啊!”
姜如意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回答完畢之後,便下去了。她自是我行我素的離去了,留下一臉錯愕的崔君卓,她愛錢?她當真愛錢,她竟是棄了這八大箱子珍寶不要,竟要了他方纔寫的那一副根本不值錢的字。崔君卓不懂了。他當真是看不懂了。姜如意的傻病到底有沒有好?
沒有好?若是沒好,她如何治得了他的死命;好了?若是好了,如何她竟是棄珍寶不要,而要了他的字,這分明就是傻人之舉了。
就連一旁的姜如海和張氏兩人也看不懂了。不過這兩人從來不指望姜如意可以幫襯着家裡多少,姜如意的嫁妝什麼的,都是先前她生母在世的時候都置辦好的,任何人都動不得,張氏一直待姜如意如親女,自是不會貪墨她那些嫁妝。再說,姜家也不缺銀錢。所以姜如意若是不要的東西,他們自也不會強要她的了。
“如意雖是已經好了些許,不過終究有些行爲與常人有異,既是如此,大公子還是將這些珍寶帶回去吧,用不了了。”
姜如海也不貪墨,崔君卓見狀,推諉一番,見姜如海等人確然沒有要收的意思,他也只好作罷,帶着東西回去了。
於是一時間,有關於姜如意要字不要珍寶的事蹟再一次傳開了,世人都道姜如意果然是一個傻子,放着八大箱子珍寶不要,竟是要崔君卓的字。儘管崔君卓的字得到過元豐帝的稱讚,但是那價值也遠沒有清河崔氏八大箱珍寶來的名貴。原先那些人還當姜如意是神醫,這會兒她又變成了傻子。當然要是他們知曉若干年後,有了珍寶有價,崔字無價之說的時候,斷然便不會這般想了。那個時候的崔君卓的一幅大字,不要說是這八箱珍寶了,就是八十箱珍寶都不止,到底誰傻?
當然這對於一直生活在姜家的姜如意沒有絲毫的影響,她依舊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這不今天她親手裝裱崔君卓這幅大字來了。盧氏因無事,就和姜如意兩人一道做,她正在給肚子裡面的孩子縫製一些小衣。
“大姑娘這字是你寫的?”
盧氏湊近一看,發現這字竟和那日姜如意寫的藥方十分的相近,只是那日的姜如意的字只有這字的型而已,卻沒有這字的力道,而今日這字確實極爲的有力道。盧氏那日瞧見姜如意的字就覺得她的字十分的奇巧,不似她平日所見。因而印象十分的深刻,加上那日崔君卓來,盧氏並沒有見到過,因而就心想定是姜如意所寫的字,就想要誇讚一番。
“不是大姑娘寫的,是崔家大公子寫的,姨娘這字寫的好?”
蘭香不識字,自是不懂這字是不是好的。只是知曉姜如意要了這字,卻不要那八箱珍寶,她始終不解。在蘭香看來,這字和字不都是長的一樣,哪裡有那花花綠綠的珍寶來的實在。
“這字自然是極好,竟不知大姑娘的寫的,我竟是以爲是大姑娘的寫的呢,畢竟大姑娘的字……”
盧氏想了想終究沒有說下去了。彼時大夏國男女之風,相較於前朝確實是好了些許,但是畢竟還有前朝遺風,有些事情還需規避,尤其是姜如意這馬上就要再嫁,那人還是左相傅伯南,盧氏自是沒有往下說了。
那便是此時的姜如意的字跡竟是和崔君卓的字跡這般的相似,兩人也都是123言情學院的學子,而且此前姜如意竟是不顧男女之別,出手相救崔君卓,這其中難道有秘辛。尤其是現在,盧氏見姜如意十分用心的在裝裱這副打字,但見她手執剪刀,低着頭,十分專注的手下的動作,似乎外間任何事務都無法打攪到她。
盧氏因心裡又是要探姜如意的口風,便對身邊站的蘭香說道:“蘭香,勞煩你去屋裡幫我取給線頭來,這不夠用了都。”
“好,我這就去。”
四下無人,就剩下盧氏和姜如意兩人了。
“大姑娘,我有話要問你,你可是要和我實話實說,放心我定不會告訴他人。”盧氏見狀,還環視四下,見無人,才拉扯着姜如意道:“如意,你可是喜歡崔公子?”
“喜歡?”
姜如意歪這頭,看着盧氏,然後又道:“崔公子是誰?”
她竟是忘記了崔君卓了,明明前不久才見過,爲何這麼快竟是不知曉他了。盧氏又是一陣糊塗,她指了指姜如意手上的字說道:“就是寫這個字的人啊,你是不是喜歡他?爲何要他的字?”
“崔閣老的字,值錢,很值錢!”
姜如意朝着盧氏便是一笑,然後繼續手裡的活,她要將這副大字裝裱好,等着以後賣個好價錢。而盧氏瞧見姜如意這個樣子,心裡長嘆一口氣,果然是先前自己高興的太早了,姜如意根本就沒有完全好起來。此番又犯傻了。
“那好,要不要我幫你一起裝,你切莫傷了手。”
如今的姜如意,但凡世人看到她,都忍受不住去呵護一下。盧氏也不例外,尤其是瞧見姜如意那白嫩的手去弄這些粗笨的活計,她就心疼起來,準備上手幫忙。
“不用了,已經好了。”
姜如意已經將這副大字裝裱好了,而此時蘭香取線頭回來了,她走的很匆忙,瞧着臉色頗爲的不對勁。
“蘭香,可是出什麼事情,你這臉怎麼了?”
盧氏上前一瞧,竟是蘭香的臉被掃了一巴掌,五個手指印愕然出現在她的臉上。蘭香近日來,跟隨在姜如意的身邊,人也被養的比以前嬌嫩了一些,原本黝黑的臉也變得白淨起來,因而此番被打,一下子就瞧出來。
“我,我,是奴婢不小心栽的。”
姜如意聽到蘭香這麼一說,當即就擡頭望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活計:“你被人欺負了,她知道你是我的人嗎?”姜如意已經將裝裱的話放置到一旁去。
“大姑娘我,是,是……”
蘭香正準備說話,就聽到有人來了。
那人雖然還沒有到,身上倒是環佩叮噹響,從老遠就傳過來了。沒一會兒就見一個身着大紅衣裳的女子走到了這裡,那女子一瞧就來者不善,姜如意並不認識她。
“哦,如意你真的在這裡,我還當這丫頭扯謊騙我,這一次她倒是說了真話。”那女子手執輕蒲小扇,緩步走到了姜如意的面前。
蘭香一見那女子就全身發抖起來,“好在這一次你沒說謊,若是說謊了,小心我撕爛你的嘴。”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如意的模樣,先是驚歎的一聲,後又諷刺的笑了笑。
“就是她欺負你的。”姜如意好似沒有瞧見這個女子似的,來詢問蘭香。蘭香嚇得渾身都發抖,一句話都不敢說。
“如意,你配不上左相的。趕緊讓你大兄去把婚事給退了吧,免得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