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嗷嗚”一聲,率先竄入地道。
許是第二次下來了,不像第一次時那麼小心翼翼,一下來就撒歡似地奔跑起來。
盈芳提着油燈緊跟其後,不時“噓”一聲:“老金,別吼好嗎?聲音透到地面,還以爲鬧鬼呢。”
小金不緊不慢地遊在最後,好像掠陣。
前行了一段路,老金停了下來,等看到盈芳的身影了,歡快地甩甩尾巴。
“怎麼了?”
話音剛落,盈芳也發現了不對勁。
“怎麼又多了一條道?小金你新挖的?”除了它,還能有誰。
小金悠哉哉地吐着蛇信,游到她前面,領她走了這條新地道。
“這又是通往哪兒啊?別告訴我是師傅家。”盈芳略感頭疼。
要真通往了師傅家,該如何交代?說是無意中發現的?可地道口設的位置,很難不讓人懷疑啊。
小金轉過頭,丟了個白眼給她。
不是師傅家?
“那是公社?”
又收穫白眼一枚。
一人一寵問答間,地道已到盡頭。
小金扁平的腦袋一頂,上方的石蓋鈍聲開啓。
老金再次領軍衝鋒,頭一個鑽出去。
盈芳跟在它後頭探頭往外看,下一秒差點失聲驚呼。
這裡居然是山洞!
就是她上山時歇腳、偶爾和小斑它們碰頭玩耍的小山洞。
地道口開在內壁一角,天然而成的石塊爲蓋板,除了小金,沒人能將它從外頭打開。
山洞裡散落着一堆表皮乾枯的核桃,那是上回裝剩的,後來下雪,就沒再上山了。
隨手敲開一顆,發現沒爛,可惜這趟來沒帶揹簍,只得先將它們捧到一堆。帶着二金出山洞溜達。
冬季的山裡,一派蕭條。但也不是毫無收穫,近山谷那片地,發現了天冬、天麻、白朮、前胡、玄蔘等不少秋冬季旺長的草藥。
其實一直都在那裡,偏偏綠意滿山坡時沒有發現它們。
要不是小金有本事,她哪會在冰雪未消的正月初上頭進深山啊。不上山,自然就發現不了它們。等到山花爛漫時再來這裡,說不定又要錯過。
“小金你今天是大功臣,說吧,回去想吃什麼?”
小金翻了個白眼。想吃什麼它不會自己抓啊。於是,躍到老金頭上,指揮着老金撲野味去了。
盈芳瞅瞅雲疊雲的天際,似要下雪的節奏,趕緊找了幾根細軟的枯藤,編了個藤筐,將發現的草藥一一裝進去。還幸運地挖到一串何首烏。
師傅拿給她看的醫書裡有提到:何首烏黑鬚發、悅顏色。久用長筋骨,益精髓,延年不老。好東西啊好東西!
她歡天喜地扔進藤筐。
天空開始飄起輕若柳絮的雪花。
這時,肚子也唱起空城計。
盈芳拉起衣袖看了眼藏在毛衣裡的手錶,原來已經下午兩點了,難怪這麼餓。提起藤筐揚聲喊二金:“回家咯!”
話音落下沒幾秒,難掩興奮的老金,馱着小金回來了。
身爲一條軍犬之王,本不該讓一條竹葉青盤踞在自己頭頂上撒野的。可誰讓這條蛇成了精呢,動不動就拿威壓逼迫它,當然,也會偶爾丟些山雞、野兔給它打牙祭。老金覺得,讓它貢獻頭頂上方一小片空間,似乎、好像、應該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
前幾次是揹着主人偷摸加餐,吃完除了舔乾淨毛髮上的血漬,還得把一地的雞毛、雞骨埋到地下,它容易麼它!今兒終於能正大光明吃一頓大餐了。
老金擺着尾巴,吞着口水,興奮勁難以言表。
小金將獵到的山雞、野兔往盈芳跟前一丟,懶洋洋地盤迴老金頭上。它已經吃飽了,這些是二貨犬王的食物。
盈芳看着一地的野味,還有啥不明白的——這倆貨分明已經把自個的口糧掙回來了。
“好樣的小金!不過咱們得回去了,到家後你們再慢慢吃。”
一人二金按原路返回。
到家後,才從地窖出來,還沒收拾一藤筐的戰利品呢,院門被咚咚咚地敲響。
“姑,奶奶說你沒事早點過去,反正就自己幾個人,晚飯早點開。”院外,燕子穿着蓑衣,站在風雪中。
“我還有點東西沒收拾好,一會兒就過去。雪大起來了,你要進屋等我還是先回?”
“那你忙吧,忙完了就來哦。我先回了。”燕子擺擺手,沒進屋,轉身踩着來時的腳印,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去了。
盈芳舒了口氣。要是進屋的話,她還得讓小金把藤筐扔回地窖去。
燕子沒進來,一切就好辦了。
草藥先放一放,把老金的晚餐準備好。
雞骨頭太細,容易卡到喉嚨,所以盈芳把兩隻昏迷的山雞關進竈房雞舍裡,快速地料理起兔子。
老金蹲在一旁,呆萌地張張嘴。要不要告訴主人,自己自從來到這裡,已經吃過不下一打山雞了,還都是生吞活撕的,從沒被雞骨頭卡到過喉嚨。
“汪——”
老金短促地吠了一聲。
盈芳在小金咬了一口兔子脖頸、倒提着放乾淨血後,開始剝兔皮。聽到老金的叫聲,還以爲餓了催呢,安撫道:“馬上就好哦,剝了皮焯了水就給你吃。”
“嗚嗚……”老金改而委屈的嗚咽。人類不懂犬語真讓犬難爲。
小金細長的蛇信刮過老金的鼻尖,像是在嘲笑它:犬王?你這麼厲害,你咋不說人話捏?
老金扭頭,趴地裝死。
盈芳把焯過水的野兔肉嶄成四大塊兩小塊,一大塊丟到老金專屬的飯盆裡,一小塊給小金磨牙。另外的換了乾淨水後煮開,就這麼浸在湯裡。天氣冷,這樣既能保鮮又不會風乾。
二金的晚餐搞定,她洗了把臉、摘掉圍裙,去師傅家蹭飯。
半路看到燕子和向九肩挨着肩站在矮墩橋頭看雪景。
盈芳猶疑了一下,到底還是走過去喚了一聲“燕子”。
燕子連忙從向九的棕櫚傘下鑽出來,含羞帶怯地說:“我和姑回家吃飯了,你也回吧。”
向九看到盈芳,撓頭打了個招呼,欲言又止地看了燕子姑娘幾眼,順從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