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了，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姿勢又換成了平躺。轉頭看看旁邊的牀位，沒有人。雖然腹部還是有疼痛，但是已經在可以忍受的範圍。擡起胳膊，才反應過來，手錶取下了。看看窗外，應該是下午了。他應該是去吃飯了。
正想着，門開了，衛涼見到來人，一愣，隨即無奈的叫了聲：“爺爺。”
“怎麼，不想看到我”
“沒有，爺爺怎麼來了”衛涼想着坐起來，卻被老爺子按在牀上。
“剛做完手術動什麼動”語氣嚴厲，裡面的關心沒有絲毫的遮掩。
“沒事，好多了。”
“手術的時候不讓我來，手術後我來看看我孫子哈不行嗎”
“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這個時候怎麼能隨便出來，而且還是醫院這種地方。”衛涼皺皺眉頭。
“爺爺心裡有數，那天宴會上你說的是真的”
“嗯。”衛涼就知道他爺爺肯定會問的。
“是個男的”
“爺爺，我早就說過我的取向了。”
“又不是天生的。”老人嘀咕一聲接着問，“那孩子的身份確定沒”
衛涼搖搖頭。
“那爺爺幫你查一查”老人試探的問着。
“爺爺，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不想這樣。”
老人嘆了口氣：“萬一不是個好的呢。”
“那我也認了。爺爺，我看的出來，他很好。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吧，爺爺。”
“他呢沒陪着你”老人躲過了這個話題。
“是孫子看上了人家，人家又沒看上我。”衛涼笑着說。
“哼，我孫子，誰敢看不上”
“要是讓別人看到您這樣，您高大的形象就沒有了。”
“就我們爺倆，還講究什麼形象。”
“我沒事的，爺爺回去吧，現在情況也不是很好，您也注意點。”
“嗯。要不要叫人來陪你，我貼身的人。”
“不用，到時候我還得擔心您，他一會就回來陪我了。您放心吧。”
“唉，好，那我先回去。”老人給衛涼掖了掖被子，又囑咐了幾句，這才走了出去。
等老人離開，衛涼也想着讓在這陪他是不是不太好。最近市裡生病的人不少，應該是傳染性的，醫院這樣的地方更是病毒細菌最高的地方。他居然把這件事忘了，要不是爺爺來，他根本想不起來。雖然每年都會有流感，但是這次，衛涼感覺不是很好，加上之前聽到的消息，似乎這次流感很棘手。
“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衛涼這才發現醫生已經進來了。
“在想這次的流感，要不是今天爺爺來，我都忘了。”
“型肺炎。”醫生說完揉了揉額頭。
“怎麼”
“比想象中還要嚴重，還沒有好的解決方案。不過我不是負責這一塊的，詳細的也不是很清楚。”
“感染人數還在增加嗎”
“嗯，醫院牀位都滿了，我甚至還過去幫忙了。”
“已經這麼嚴重了爲什麼還是沒有公佈。”衛涼皺了皺眉。
“馬上就沒辦法瞞了。你也注意些，你再觀察幾天，可以進食後就出院吧。在這裡還不如在家裡安全。看你，非要拖到這麼久，這下好了，趕上這麼一個時候。”
“放心吧，我命很硬的。”衛涼笑着說。
醫生並沒有把話接下去，而是開始檢查衛涼的身體。
“恢復的不錯，有些低熱，這很正常，現在可以在牀上活動下肢，但是不可以起來。等他來了我跟他說一下。”
“不用了，別讓他來了。”
“爲什麼”
“萬一真的傳上病怎麼辦”
兩人正說着就推門進來了。
“你回來了。”
“嗯。”
醫生在旁邊聽着兩人的對話，雖然地方不對，但是怎麼想怎麼像是妻子在問候回家的丈夫
“正好你來了，現在他可以在牀上活動下肢，哦，下肢就是腿。”
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醫生似乎是在報復他說的那句“你寫的字看不懂”。
“你在旁邊的話可以讓他處於半坐位，哦，半坐位就是，嗯，先搖起牀頭支架30°~50°，再搖起膝下支架。會搖支架嗎”
“會。”
衛涼有些奇怪的看着醫生，覺得醫生對似乎有什麼偏見，但是要說什麼他也說不出來。反正醫生平時說話是不會這麼說的。不對，不是說了讓回家的嗎，怎麼還說着這事情。
“，不用忙了，過幾天就出院了，你不用來了，在家等我就好。最近流感挺厲害的，在家注意不要出去，別去人多的地方。”
“嗯。”
衛涼有些無奈，他現在已經清楚了，這人的“嗯”的意思就是“我聽到了，迴應一聲，並不會照做。”
果然迴應了一聲，就上前，把手中的東西放到了一旁的陪護牀上。然後過去調整衛涼病牀的牀架。
“這樣”
“嗯，就這樣就行，不能讓他起牀，你可以幫他動一下腿。”醫生在旁邊指導着，完全無視衛涼的示意。
“，我說真的，這次的流感很厲害。”
“嗯。”
衛涼有些急，雖然他很想兩個人一起，但是，總不能拿對方的身體開玩笑。
看了衛涼一眼：“別動。”說完把衛涼腿上的被子掀開，然後慢慢的把對方的腿曲起然後放下，再擡起另一條腿，曲起放下。重複了幾下後，放平。再把被子蓋好，然後坐到牀上，雙手握住衛涼的腳，開始揉搓。
衛涼一驚，想要把腳抽回來，但是對方的力氣有些大，根本抽不回來。衛涼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熱，他都多久沒跟人有過身體的接觸了。現在，兩隻腳都被對方握在手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莫名的，有些羞恥。
這個時候，衛涼發現的手其實挺大的，而且很暖。本來他就是一般的體質，後來出了那件事情，胃成了那個樣子，千般萬般注意，勉強達到常人的水準。這次手術又禁食，每天輸着液，身體其實涼的不行。手還能動，倒沒有那麼厲害，腳就不行了，因爲一動就會牽動傷口，腳幾乎就是冰涼的。這下忽然被對方的手包裹住，前所未有的舒服。腳趾忍不住動了動，隨後，那雙手又單獨的捂住了他的腳趾。衛涼臉上有些發燒，也不敢看，用了用力，發現根本不可能把腳縮回去，索性閉上眼睛，忽視掉醫生戲謔的眼神。這個姿勢比平躺着舒服多了，一直保持靜態的腿也活動了，腳又被人捂着。衛涼閉着眼睛，不一會又睡了過去。
聽着衛涼的呼吸，知道對方睡了，但是，似乎睡得太多了。轉頭看向醫生。
“很正常，能睡就好，怕的就是他睡不着。”
點點頭，倒也有放開對方的腳。
醫生見沒他什麼事了，就出去了。急診室那邊，他還要去幫幫忙。
衛涼再次睜開眼，眼前一片黑暗。適應了一會才知道，不是他眼睛有問題，不過是天黑了，又關了燈。
不知道幾點，他似乎又是平躺的姿勢了。小心的動了動腳，碰到了一個熱熱的東西，不是人的體溫。又動了動，有些水聲，是一個暖水袋。
爲什麼這麼照顧我我是不是可以稍微期待一下，你對我至少是有好感的。
衛涼忽然很想看看，對方應該就在旁邊的牀上。胃部傷口沒有那麼疼了，翻身應該可以的吧。衛涼剛一用力，疼痛就加劇了，但是不是不能忍受。可是還沒等他繼續，那邊的牀一響，衛涼馬上停止了動作。不過，燈已經打開了，是小燈，不會刺眼。
“難受”
“沒有。”只是想看看你。
伸手到衛涼的腳下，摸了摸暖水袋，還是熱的。
“翻身”
“嗯。”
這次連人帶被一起抱起，然後把人側着放下。衛涼也有了心理準備，沒有繃緊肌肉，沒有什麼疼痛感，這人的力氣似乎很大又給衛涼調整了下暖水袋的位置，然後回到他的牀上。
“。”
“嗯。”
“你明天還是回去吧，我不放心。這次的流感很嚴重，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想到了之前蕭陽讓“狐狸”的人喝的藥，還有注意的事項，然後點點頭。
衛涼說不出是喜還是悲，至少對方是答應了他回去，可是，就見不到人了。就這麼一天，他就被照顧的離不開對方了。
“我身體很好。”
衛涼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會回去，是吧。
“睡不着”
“嗯，大概睡得太多了。你睡吧，很晚了。”
過去，調整了衛涼的牀架，讓對方處於半坐位。然後回到自己的牀上，從牀頭拿了一本書遞給衛涼。
衛涼接過書，這人下午離開那會就是取這個了吧。不要這麼溫柔啊，這樣我就根本放不下了，如果以後你離開我，我會瘋掉的。
又把燈調整了一下，就回到他的牀上，閉眼睡覺。
衛涼翻開書，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袋裡滿滿當當的只有一個人的名字，還是一個英文的名字，明明就是一本中文的書一個多小時，衛涼只翻了一頁。
醒過來，轉頭，就看見衛涼低垂着頭，書掉在胸前，手也搭了下去，明顯是睡着了。起身把人放平，然後把書拿走，看着對方乾燥的嘴脣，用棉籤給對方潤了潤脣。伸手摸了摸暖水袋，溫的。拿出去重新換了熱水，又塞到對方的腳下。蓋好被子，這才關了燈。
倒是能睡，這麼大的動作都不醒，一點警惕性都沒有。
皺皺眉，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自己也睡得太多了嗎隨即又想到那次宴會，被這人保護着。居然被這人保護了，雖然當時不必要，但是，感覺還是不錯。反正也要在這呆一段時間，就照顧到對方身體好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