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距離擂臺五米以外的青木繪真不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不由自主的驚叫起來。
實在是擂臺上的場面太具有強烈的對比性,一個全身上下包裹在厚厚的鋼鐵鎧甲,兩米多高的一條大漢,對着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八,瘦小的看起來似乎還不到這位大漢身體一半寬度的少年施以暴力,這看上去就覺得殘暴不仁的畫面,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這時候,青木繪真才覺得,像拳擊比賽那樣,分重量級進行武道比賽真的很有必要,眼前這個大人毆打小孩的畫面簡直讓人不忍卒睹。
青木繪真如果不是還記得擂臺上的這位乃是她的師父,被稱爲最強劍豪的候選者柳生元和,恐怕現在她就要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心看下面將要發生的慘劇。
‘噹——’並不是很響亮的一聲金鐵交擊的聲音在臺上響起。
“oh,mygod!”
“天哪!”
“不可能!”
驚呼聲從觀衆席中,四面八方的響了起來。
在擂臺上,一柄單薄的武士刀,穩穩的架住了一柄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巨大的單手錘。
“天啊!我看到了什麼?這個小孩是少年時代的海格力斯嗎?”和安德魯一起來的兩位助手中,那位身高大概也要超過兩米的壯漢史密斯驚呼起來。
在擂臺上的兩人,身材、鎧甲、武器看起來對比效果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大家都忘記了,這裡是武魂決正式比賽的擂臺,既然能通過預選賽踏上這個擂臺,肯定都不是弱者,好吧,至少認爲自己不是弱者。沒有幾分自信,誰會去簽署那一份生死文書呢?
在擂臺上,柳生元和微笑着用英語說道:“其實你不用擔心弄傷我,你看,我的力氣可也不算小呢!”
託這個世界裡,日本是商貿立國的福,日本的學校裡也很重視英語,加上前世的記憶裡也有英語課程,雖然記憶已經漸漸淡去,但是加上初中的英語學***算撿起來一點,所以,柳生元和的英語口語還是不錯的。
而且柳生元和對面前這個大個子還是有那麼一點好感,至少這位大個子上臺來,先是說讓自己認輸以避免受傷,當然這也可能是對方的自大。
可是當兩人交手,這位大個子對手第一下攻擊是朝自己的肩膀掃來,並且一看上去就知道沒有用多大力氣,這就真算是手下留情了,要知道,就算是劍豪試的時候,他自己發出的第一刀還是砍向大島慧的頭部呢。
可見對面這位大個子真可以算是一個厚道人。
既然對方客氣,那麼柳生元和也不想利用對方的好心去擊敗對手。所以,這一下柳生元和既沒有閃避也沒有利用對方未盡全力的機會進行反擊。
而是僅僅用刀架住對方的錘子,順便用英文說了一句,提醒對面這個好心的大個子,不要輕視自己。
“what?”在沉重的盔甲下,安德魯幾乎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安德魯大吃一驚,這是遇到一個怪物了?
剛纔那一下,他雖然沒用多大力氣,但那是爲了能及時收住錘子,,免得不小心把對面這個小孩給打死了。
但是就算他用的力氣大概只有一半,可錘子本身的重量放在那裡,這麼重的錘子輪起來,衝擊的力量就不只是自己使用的力量了,而是要乘上錘子的重量。
這麼大的衝擊力,如果讓安德魯自己抵擋,當然用右手上的這面盾牌也是可以輕鬆擋下來的,可是總得手臂有點震動吧,說不定還得退上那麼一小步。
可是對面這位身材單薄的少年(其實柳生元和也算不上單薄了,不過那得看和誰比),就用手中一柄小小的武士刀,就穩穩的架住了自己的單手錘,這份腕力簡直駭人聽聞。
反正安德魯自己是肯定沒本事用這麼單薄的一把刀把錘子擋下來的,更別說持刀的手腕一動不動,穩如磐石一般,連手臂發力、青筋暴起的樣子都沒有半點。
安德魯感覺到不妙。
“你是第一次參加武魂決吧?”柳生元和輕鬆的問道。
對面這位大個子,雖然力氣不小,但明顯不是什麼格鬥專家,自己的武器被人架住以後,竟然會因爲吃驚當場愣住,這等素質,別說參加武魂決了,連小混混打架都有很多人比他反應快的。
“你怎麼知道?”
“哈哈,你穿的鎧甲太笨重了,這樣在武魂決裡走不遠的。”柳生元和笑着說。
“?”安德魯搖了搖頭,表示不解,他的腦袋上可是罩着鋼鐵頭盔,這麼一搖頭,在脖頸處,頭盔與鎧甲接口的地方,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音,令人覺得一陣牙酸。
“如果遇到一個擅長使用長武器的人,像你這麼笨重的鎧甲,還沒走到別人面前,早就不知道被擊中多少次了,你的盾牌可遮不住全身上下。下次如果你還要穿這樣的鎧甲,記住帶一柄長武器來。”
柳生元和笑着說,然後隨手一推,將劍上的單手錘推了開去。
“來來來,大個子,放心的打過來,讓我看看你全力發揮的樣子!”柳生元和勾了勾手指,雖然這個動作看上去不太禮貌,可是,站在擂臺上的柳生元和,偏偏每一個動作都讓人感覺到協調順暢,給人感覺就算他做出這個類似挑釁的動作,也讓人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那你小心!”安德魯猶豫了一下,畢竟就這樣認輸,的確讓人太不甘心,至少也要全力發揮過,實在不是敵手再認輸不遲,何況這位小個子對手在開場的時候,說過不讓自己受傷的,這可真是讓人安心不少。
雖然當時聽起來就像是一句笑話——————
這一次,安德魯不再留手,盾牌收回,緊貼着身體的右側,左手一錘當頭砸下,‘嗚——’的一聲風響,配合他兩米出頭的身高,當真猶如泰山壓頂一般。
“錘這種武器非常特殊,它的離心力太大,固然能夠帶來更大的慣性,增加攻擊力,但是破綻也很大。
所以用錘不能用死力氣,必須用甩、抽等方法,保持自身的重心不動。如果光用死力氣就會讓人被錘帶着走,這樣露出的破綻就太大了。”
一邊說着柳生元和將手中的長刀收入鞘內,空出來的右手隨手在錘杆上一按,將砸下來的鐵錘按的偏了幾寸,用力過猛的安德魯被錘子帶着向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左手提着武士刀,右手赤手空拳的柳生元和站在安德魯的身前,仰頭微笑着說:“無法充分掌握的力量,不能算是自己的力量,大個子,你的力氣的確不小,不過在力量運轉的過程中,你露出的空隙太大了。”
這句話其實不光是對眼前這位安德魯說的,也是說給柳生元和自己的。
在和佐佐木真平一戰以後,以前沒有暴露出來的一些問題都暴露出來,在超高速運轉的戰鬥中,即使是柳生元和,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如果不是這樣,以他遠超佐佐木真平的力量和速度,根本不會在一開始被打的那麼狼狽。
痛定思痛,這段時間以來,柳生元和也在反覆檢討自己的控制能力,力求將自己的控制能力進一步加強。
“來,隨便打過來。”柳生元和就站在安德魯觸手可及的地方,輕鬆的說。
“wow,這個男孩是一位武術大師嗎?真是神秘的東方。”看出柳生元和沒有惡意,剛纔還緊張的雙手緊緊握住的卡莉——安德魯的女朋友,放鬆下來,說道。
安德魯站直了身體,猶豫了片刻,突然大吼一聲,將左手一鬆,讓錘子掉在擂臺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咚’的一聲。
然後他雙手持盾,奮力奔跑,直直的撞了過來。
兩米多了身高,一身厚實的鐵甲,這等塊頭,一旦奔跑起來,就算不能說是地動山搖,也讓整個擂臺地面顫抖起來。
安德魯並不是一個笨蛋,對面這個男孩雖然不知道具體劍法如何,但是光聽他說的幾句話,明顯在武道造詣上,甩了自己三條街都不止,拼技巧自己是不用想了。
但自己可不是隻有錘子,騎士戰技中有一種很重要的技巧,盾擊。
當然,盾擊安德魯是不會的,不過不會盾擊不代表他不能發揮盾牌的優勢,反正自己就躲在盾牌後面了,身上又是這麼厚的鎧甲,就算被砍一刀又如何?只要自己能撞到對方,安德魯很有把握,直接把對方撞出擂臺去。
武魂決比賽規定,掉下擂臺就算輸。
柳生元和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位大個子腦袋還是挺靈活的嘛!
一時興起,柳生元和乾脆也把長刀丟在地上,雙腿前弓後箭,雙手探出,沉喝一聲,按在撞擊過來的盾牌上面。
“嗤——”
堅實的特種橡膠地面,被柳生元和的一雙赤足,硬生生的磨出了兩道淺淺的溝渠。
要說單論力量,柳生元和其實還遠在這位大個子安德魯之上,可是摩擦力這玩意不光是看力氣的,還要看體重。
論起體重來,安德魯的塊頭,再加上一身鋼鐵鎧甲和盾牌,能抵得上三個柳生元和還要富裕,所以,儘管柳生元和力量還要遠遠超過安德魯,仍然被推得不停的向後滑去。
安德魯大喜過望,剛要再加上一把力氣的時候,突然發現,手中的盾牌開始無規則的高速震動起來。
柳生元和被安德魯朝後面推去的時候,心裡也是吃了一驚,自己一時興起,準備和這個大個子玩玩角力遊戲,卻忘記體重帶來的摩擦力問題了,這下要是耍帥不成,直接被淘汰了,那可就笑話大了。
想到這裡,柳生元和雙臂一陣高速震動,他的雙手本身就按在盾牌上,通過盾牌,他能清楚的感到安德魯的用力方式,於是,這等聽勁的方法,對柳生元和來說幾乎是一種本能,像安德魯這樣只有一把傻力氣的選手,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如果不是柳生元和手下留情,使用的是震動力量而非是扭動力量,他甚至能通過盾牌,直接扭斷安德魯的手腕。
盾牌就好像突然接上了一個摩托車引擎一般高速抖動,安德魯雙手再也握不住詭異震動的盾牌把柄,不得已,他只好放手棄盾。
不過,這時的安德魯卻仍然是信心滿滿。
要說武器的使用技巧,安德魯自己知道,自己就是一個渣,只會靠着一身蠻力硬生生揮舞,套路來來去去,就是來參加武魂決之前,對着教材突擊學的那幾下子。
靠着錘重盾堅,倒也一路打過了預選賽,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水平,能打到有錢拿,有轉播分成的正式比賽,安德魯已經算是賺回了路費和製備鎧甲的成本,至少這次來日本的主要目的算是達到了。
但是如果說到摔角纏鬥,安德魯可是下了苦工練習過兩年的。
雖然美國的摔角比賽,多半是寫好劇本,甚至還有排練過的,摔角表演性質還要大於格鬥,但是至少那也是要有基本功的,不是誰都可以上去來兩下子。
更別說剛纔兩人通報體重,安德魯體重一百五十八公斤,而對方纔七十一公斤,這等體重差異代表着巨大的優勢,不然拳擊、舉重等項目還分什麼量級?
安德魯很有信心,只要能抓住對面這個小不點,哪怕對方神力驚人,他也能依靠自己豐富的摔角經驗和巨大的體重差距擊敗對方。
‘呯’一隻帶着鋼鐵手套的大手和一隻潔白如玉的小手——好吧,柳生元和的小手其實並不小,不過和對面這隻鋼鐵大手比起來,對比太強烈,以至於大家都覺得這隻手只能稱之爲小手了——十指相扣的握在一起。
‘卡吱吱’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響起。
“哇哇哇——,我認輸,認輸!”安德魯的慘叫聲迴盪在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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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安德魯,你真是一個廢物,這麼大的個子,打不過一個小孩,而且人家都不用刀,跟你比力氣你還主動認輸?”
走下擂臺的安德魯被女友和同伴好一頓嘲笑,他的這些助手可不是真的助手,一個是他的女友,一個是他最好的朋友,要知道,路費和鎧甲置備的費用還是他們幫忙一起湊出來的。
他們只不過是藉着給安德魯當助手的機會,可以免票看幾場武魂決的比賽罷了,大家都不是什麼有錢人。當然沒有兩位幫忙,這幅鎧甲,安德魯一個人也穿不上去。
武魂決的正式比賽,對外公開售票的比賽場次,最低的票價也要接近兩百美金,畢竟這可是真刀真槍的搏鬥,具體價格可以參考古代角鬥士表演。
安德魯能打幾輪,他們就可以免費看幾輪。沒想到安德魯竟然第一場正式比賽就輸了,讓這兩位有點失望。
“f**k,那根本不是人,是怪物!看我的手套!”安德魯在朋友的幫助下,費力的把左手的手套摘了下來,金屬手套上,赫然是幾個清晰的指印,把手套捏的都變形了。
“哇——,我的上帝!”
“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安德魯,我覺得你還是回去玩摔角比較有前途!”
“神秘的東方,安德魯,我看這裡武館很多,也許我們該學一學這些神秘的東方功夫,說不定對你未來的摔角職業生涯也有些幫助?”
“我們哪有那麼多錢,本來還想靠安德魯,大家一起撈一票,現在完了,我們只能再在呆上四天,這四天還可以免費住宿,後面就要我們自己掏錢了!”
“好啦好啦,不要垂頭喪氣,我們本來就是來日本旅遊的,至少我們已經在日本了不是,還有四天時間呢,已經足夠我們好好玩一下了!”
紅髮女孩卡莉首先振奮起來,雙手一拍,說道:“你們等等!”
然後,她繞過擂臺,朝還沒離開的柳生元和三人走了過來。
“hey,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我叫卡莉,漂亮的假面男孩?”女孩操着半生不熟的日語,磕磕巴巴的說道。
“哈,不用這麼費力,我們可以說英語的。”柳生元和的英語可以說還算不錯,青木廉次也還可以對付,只有青木繪真差了一點。
“對不起,小姐,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不過你可以用黑假面還稱呼我。”柳生元和指了指臉上的面具。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我會支持你的比賽的,黑假面你可真棒!”
“謝謝你的誇獎。”柳生元和禮節性的點點頭。
“如果,我說如果可能,您能指導一下安德魯的摔角技巧嗎?安德魯其實是一個摔角選手,我們來參加武魂決比賽,是因爲我們沒錢請教練,安德魯很有才華的,只是運氣一直不太好,漂亮的黑假面,您是我們見過的唯一一位東方武道大師,您能幫幫安德魯嗎?”
“?”
在東方,很少有人會這麼突兀的向陌生人尋求幫助,不過,在西方這可沒什麼奇怪的,向陌生人尋求幫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當然被拒絕的概率也很高。
東西方文明不同帶來的是黃種人和白種人的個人行爲模式不同,卡莉可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突兀,不試試怎麼知道能不能成功?反正試試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一位真正的武道大師,哪裡是那麼容易遇到的?就算遇到了,沒有任何關係,誰會費神指導別人?要知道美國也不是沒有武道大師,只是這些人的指導課,費用可不是卡莉和她的男友負擔的起的。
剛纔柳生元和與安德魯在臺上的交流,卡莉也聽到了,至少知道這位漂亮男孩對自己的男友安德魯印象不錯,不但順口指導了幾句,甚至還放棄自己的優勢和安德魯打了一場,這在卡莉看來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爲了自己這個有些內向的大個子男友,卡莉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