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賜婚鎮南王與楚府二小姐消息,短短一天,就插了翅膀似的,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上至世家大族,下至走卒販夫,好不容易得了個這麼可以普天同樂的談資,一時間交頭接耳好不快活。
穆峰更是一回來,就將這消息告訴了秦瑜。
二人相對一眼,皆是無言。
能做什麼?難道找到鎮南王哭着喊着讓人家負責不行?
可人家鎮南王從來也沒許過什麼誓言啊,說白了也就是他家杳杳的先生罷了,女兒願意成日去鎮南王府拜訪,還怪的上人家?
話是這樣說,可心中到底是不服氣,“這鎮安難忘,忒是不厚道了!”
若不是他時不時似乎表現出那麼點兒結親的意思,杳杳又對他特別些,他們怎麼會忘結親的方向想。
若不是往結親的方向想,他們又怎麼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穆雲杳成日往一個外男家中跑?
若是以往就罷了,如今杳杳的心智已經恢復了不少,人也越發清明機靈了,卻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秦瑜實在是氣不過。
“可不是麼!太不厚道了!”穆峰跟着附和道,心中卻道,這事兒若是深究,還真怪補上鎮南王,今日瞧着就是皇上一手操作的。
且依照皇上的性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眼看着王府和將軍府結親的,原來也怪他們多想了!
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鎮南王卻也是越發看着不順眼了。
“杳杳怎麼還不回來?”秦瑜和穆峰兩人在門口等了會子了,還沒見着人影,不由有些着急,“你說咱杳杳如花似玉的,這鎮南王別是起了別的心思了吧?”
秦瑜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轉頭驚愕的看着穆峰。
穆峰拍拍秦瑜的肩膀,“應是不會的,若是如此,縱然是與天家作對,咱們也要討個公道回來,不論如何,我穆峰的女兒是不做妾的!”
秦瑜聽穆峰這樣說,心中才鬆口氣,“可雲瀾也已經去了那麼久,怎的還不回來?”
“長壽?”秦瑜側身吩咐道,“你快迎過去看看,別是遇到了什麼事兒?若是有什麼不方便的,也好回來叫人。”
好傢伙,敢情夫人當這是去搶小姐了?
長壽見過邢墨珩幾回,心中就有些不以爲然,可看着秦瑜這個樣,哪裡敢怠慢,趕緊躬身應下來,“夫人您莫急,小的這就去把小姐接回來。”
“去去!”秦瑜揮揮袖子,“趕緊去,別跟我耍嘴皮子。”
長壽聞言趕緊點點頭,轉身走了。
秦瑜見着他翻身上馬,才稍微鬆口氣,卻沒想到長壽還沒拐角,卻是勒緊了馬繩,掉頭又奔了回來。
“老爺!夫人!少爺帶着小姐回來了!”
“真的!”秦瑜往前跑了兩步,想了想又趕緊整齊了衣服,拉着穆峰也端端正正的站回門口。
她都想好了,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強裝嚴肅,好好訓誡杳杳一番,讓她離鎮南王遠着些,省的日後她的杳杳更傷心,可不能因爲着急就壞了自己的計劃。
可眼裡,到底是帶了幾分熱切。
“爹,娘,”
穆雲瀾率先從馬上下來,看了眼後面的馬車,往穆峰秦瑜身邊走了兩步,嘴脣囁嚅了兩下,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穆峰看在眼裡,不由皺了皺眉頭,“你又在搞什麼鬼!”
秦瑜聽到穆雲瀾又被穆峰呵斥,也不由分神看過去,“可是有什麼事兒?杳杳呢?”
“杳杳……”
“杳杳在這兒呢。”
穆雲瀾纔要開口,卻被另一個聲音接了過去。
聽了這聲音,穆峰和秦瑜眼皮一跳,齊齊往過看去。
只見那白日才被賜婚的鎮南王站在馬車一旁,正屈尊降貴的伸着手,將他們的寶貝女兒攙下來。
“這……”秦瑜和穆峰對視一眼,兩人齊齊拉下臉來。
“將軍,將軍夫人。”邢墨珩按照晚輩的禮儀,躬身拱手,竟是行了個便禮。
穆峰秦瑜心中一動,若有所感,卻還惦記着今日鎮南王賜婚楚二小姐的事,二人稍稍側身,齊齊避了過去。
邢墨珩見此,目光微閃,面上看過去卻還是一副泰然自若。
心中兀自嘆氣,今日若是沒來,日後再想和杳杳來往,也並非易事了。
穆峰和秦瑜二人卻不給邢墨珩多想的機會,才見穆雲杳下來,兩人就對視一眼,將事情定下來。
秦瑜哪兒還管原來怎麼打算的,原來可不知道這鎮南王是這麼不要臉的,都被賜婚了,鬧得京城內外人盡皆知了,還敢腆着臉往他們將軍府跑!
“杳杳!”秦瑜三兩步走過去,一把將穆雲杳拉到身邊,藉着機會又很是瞧不上的瞪了邢墨珩一眼。
“杳杳啊,娘今日頭有點兒痛,可別再外頭耽擱了,快進院子去給娘瞧瞧,你不是又和太子學了醫術麼?”秦瑜不由分說的拉着穆雲杳就進了正門,往福壽院走。
穆雲杳見她着急,可看這紅潤的氣色怎麼着也不像是病了啊
今日似乎哪裡都不太對勁,穆雲杳忍不住狐疑的回頭看過去,還沒看個分明,就被他爹穆峰強做嚴厲的瞪了一眼。
穆雲杳無奈的眨眨眼,對穆峰做了個鬼臉,乾脆不管這些幺蛾子,聽話的跟着秦瑜往裡走。
不過看他爹的架勢,這事兒怎麼着似乎都與邢墨珩脫不了干係。
那線索像是一隻老鼠的尾巴,在穆雲杳面前晃了晃,又晃晃悠悠的往洞裡鑽進去了,若是狠心伸手,分明能揪住,再順藤摸瓜,哪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可是不知爲何,對於這件事,對於今日發生的那些措手不及的事,穆雲杳偏就不願意想個分明。
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啊。
穆雲杳把着秦瑜脈象的時候,再次感嘆了一遍。
別說頭痛腦熱,她娘這脈象平穩的,可以給太醫院做身體健康目標了,哪有什麼問題,分明就是誆她進來。
“杳杳啊,孃的脈象是不是不太好?”秦瑜見穆雲杳出神,趕緊問道,那着急的模樣,生怕她識破了衝出去一樣。
娘誒,就算女兒曾經是傻的,也不用這樣“敷衍了事”吧?敢不敢裝的再像一點兒?
穆雲杳忍着笑也不戳破,順着秦瑜的意思,
結結實實的背了一遍湯頭歌。
既然穆峰和秦瑜二人有心瞞着她,她又何必非要知道,反而給兩人添堵,倒不如順着二人的意思來,總之他們是再好不過的爹孃了,定然真心爲她打算。
不過,越是如此,現在邢墨珩那裡越是不好過吧?
穆雲杳嘴角微揚,心中偷笑。
到底是穆雲杳瞭解穆峰的性子,邢墨珩此刻正被堵在將軍府門口,連正門也未曾進來。
穆峰按照官位的品級,對邢墨珩這天潢貴胄鐵帽子鎮南王行了個禮,口中道,“鎮南王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實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見諒。”
他不說請人進去,全然把邢墨珩當做了天羽國地位崇高的王爺來對待,行事言語間帶着顯而易見的疏離。
而穆峰,要的就是這份疏離。
男女七歲不同席,原本無名無分的兩人來來往往就爲人詬病,不過是他家杳杳的病還未曾全好,又與年幼的太子交好,別人纔沒什麼話說。
可是如今,已經有了個聖旨賜婚,有名有份的在楚府等着,他們家杳杳若是再與鎮南王如此下去,衆口鑠金,於鎮南王沒什麼大礙,然有心人額外利用一番,於杳杳卻足可斃命。
天羽國雖然民風開化,可與邊境的蠻夷就還有些差距,更別說男女大防之事,一口吐沫只能讓人噁心,可一人一口吐沫卻能淹死人的!
他家杳杳從小到大受了那麼多的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他們雖然願意放任她做自己喜歡的事兒,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因爲這樣的事兒被人謾罵,再引出不必要的傷害。
咍,穆峰暗自嘆口氣,爲人父母者,哪有什麼輕鬆的。
穆峰如此行事,邢墨珩打定主意要表明自己的心跡,又怎麼可能安安穩穩的受了他如此大禮,當下就趕緊側邁一步避了避,面色深沉,“將軍這是何意?莫非瞧不上在下?”
穆峰搖搖頭,“王爺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下官的意思,鎮北將軍府小門小戶,實在請不近一尊大佛,若是怠慢,還請王爺原諒則個。”
“哦?將軍是覺得在下不配進這將軍府的門不成?”邢墨珩毫不迴避的直視穆峰。
不用王爺自稱,又尊他穆峰爲長輩,一是因爲素來敬慕他行軍打仗保衛邊境的能力和爲人處世的正直,二是因爲他和秦瑜算上穆雲瀾幾人,對杳杳不錯,也得杳杳敬重。
可若是穆峰一直這樣頑固不化,非要阻止下去,他也不介意用些別的手段。
失而復得,再失唯死。
大好時光他還沒活夠,誰也別想再阻撓他與杳杳的關係,誰也別想!
見邢墨珩好穆峰兩人堵在門口不進不出,誰也沒有退一步的意思,穆雲瀾急的想要抓頭。
這兩人倒是自如,可看看這下人,一個一個埋着頭恨不得都躲光了。
下人們躲了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他偏偏躲不得!
且兩人功夫都在他之上,若是最後動起手來,最倒黴的還不死他這個池魚麼!
更何況這東城住的都是些勳貴,明日可有好戲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