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聽楚天闊這樣說,目光狐疑的在幾個人身上轉了轉,“屬下方纔聽到這邊有爭吵聲……”
“無礙,”邢墨珩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看向楚天闊,似是警告他看好自己的妹妹,“我親自去與楚御醫說,你們且送人出去吧。”
那些侍衛見是邢墨珩出口,如何敢不從的。
紛紛點點頭,對着楚天闊道,“大人請。”
楚天闊皺着眉頭看了眼邢墨珩,和他身後的穆雲杳,張了張嘴,終究嘆口氣,轉身扶着楚雲渺,隨着那些個侍衛去了。
見衆人走光了,邢墨珩纔回過頭,卻還是皺着眉頭面色沉沉的樣子。
楚雲杳,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邢墨珩似乎是在……生氣?
氣她做什麼?她也不樂意如此!
穆雲杳不示弱的皺着眉頭看回去,若是細緻算起來,應該是她來怪他纔對!
如果不是因爲他,楚雲渺何苦這樣對她?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攔住她的路罵她賤人?
兩人站在原地對視着,誰也不示弱。
終於,半晌,邢墨珩淺淺的嘆口氣。
伸手,將穆雲杳臉側掉落的碎髮別到耳後,低聲道,“方纔那瘋子差點傷到你。”
此刻邢墨珩的眼睛太過純粹,乾淨的穆雲杳有些恍惚,他竟在這個冷冽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些許的委屈?
穆雲杳搖搖頭,“無妨,你方纔……”
你方纔也太沖動了些,穆雲杳看了看邢墨珩異常深沉的眸色,將後面那話嚥了下去。
相顧無言,穆雲杳總覺得喉嚨癢癢的,似乎有些話要破口而出,可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穆雲……杳……”
假山石後面有傳來興奮的聲音,邢若蘭從後頭露出一張圓圓的小臉來。
只不過,看見站在後面的竟然是兩個人,兩個人又是這樣緊密曖昧的動作,邢若蘭先是一頓,隨後滿臉興奮起來。
這興奮對上了邢墨珩沉重的眸子,才稍微散了些,邢若蘭對着穆雲杳無奈的撇撇嘴,乖乖的喊了句,“二哥。”
邢墨珩隨意的點點頭,又看了眼穆雲杳,纔對着邢若蘭道,“照顧好她。”
說完,轉身向着另一個方向走了。
穆雲杳心中翻了翻白眼,彷彿她是小孩子似的,還照顧好她?
邢若蘭卻是覺得自己堂兄的行爲十足的男子漢,不由對着穆雲杳道,“我二哥對你真好!”
穆雲杳看着邢若蘭的樣子,不由搖搖頭,不着痕跡的轉移了話頭,“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邢若蘭這纔想起自己過來的主要目的,趕緊道,“你娘見你這麼長時間沒過去,又要用飯了,有點兒着急,我主動請纓過來看看你。”
穆雲杳看着邢若蘭眨巴眼睛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估計正愁沒有機會在秦瑜面前表現自己呢,這個時候秦瑜問起她來,她一個主人家自然是最方便不過的了,可巧就得了這個表現善意的機會。
見穆雲杳一臉的瞭然,邢若蘭趕緊拉了穆雲杳的手道,“我都答應二哥好好照顧你了,禮尚往來,你待會在你娘
面前也不能拆穿我,可得表現的與我好一些。”
哪兒有這樣要求別人的?穆雲杳聽了不由好笑,可與邢若蘭這樣直來直往,簡單明瞭的人在一塊兒,確實要比與楚雲渺翳嬋那些人相處,舒服暢快的多。
若是真的促成了她大哥和邢若蘭,豈不也是一樁美事?
穆雲杳搖搖頭,情之一字,最是難以摸清,還是得看當事人的意思才成。
既然邢若蘭已經起了這個心思,她少不得旁敲側擊,問問她那不靠譜的兄長。
“你放心,我自然曉得的。”穆雲杳老老實實的保證一番,行若來才放過她,二人相攜進了院子。
院中擺了酒席,中央的臺子上正唱着大戲。
你方唱罷我登場,從拜別母親的四郎,到大鬧天空的猴子,再到桃園結義的三兄弟,咿咿呀呀,呦呦呵呵,好不熱鬧。
縱然是如此,一衆人看的正出神,邢若蘭拉着穆雲杳大搖大擺進來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兩個明豔的少女,一個是穿着鵝黃色衣裙環配叮噹的嘉和郡主,一個是方纔小姐們口頭上的話題人物,一身芸娘獨制緋色衣裙的將軍府大小姐。
兩人地位一個比一個高,一個圓圓的臉盤機巧靈動,一個明眸善睞光彩動人。
兩人湊在一塊兒進來,愣是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比那戲臺上的機鋒來往也毫不遜色。
見衆人都往後瞧,坐在最前頭的靖王妃和秦瑜等人,也不由回頭看。
見是邢若蘭帶着穆雲杳回來了,兩個人也沒有什麼齟齬的樣子,秦瑜心中鬆了一口氣,不由對着邢若蘭感激的笑了笑。
邢若蘭見了,眼睛更亮,手中捏了捏穆雲杳的手指,對着自己的母妃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完全知曉一切,又實在拿女兒沒有辦法的靖王妃見了,不由嘆口氣,這兒女都是父母的債呦!
如此一想,不由伸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腹部,趁着這個小傢伙未出世,自己還有精力操辦,將他那不聽話的姐姐早點兒嫁出去也好,好不容易她那討債的女兒纔有了嫁人的意思。
方纔她也隱晦探尋過,至少穆夫人的婆婆,是個寬和厚道的。
穆雲杳和邢若蘭對視一眼,鬆開手,各自做到自己母親旁邊兒,抱了母親的手臂,討好的搖上一搖,衆人又是笑鬧一番纔開始看戲。
同樣跟着自己的母親坐在前面的趙敏,見了兩人回來,卻是伸長了脖子對着後頭又瞧了瞧,沒有看到楚雲渺的身影,抽着嘴角笑了笑,心中又是一計。
趁着換戲摺子的空當兒,趙敏突然站起來,左瞧又瞧,看了又看,高聲道,“雲渺姐姐怎的不見了?”
說着又看向邢若蘭和穆雲杳,“方纔雲渺姐姐似乎是向着二位妹妹的方向去了,不知道郡主和穆小姐回來的時候,可曾看見了她?”
問完了,也不等兩人答話,就小聲咕噥道,“她一個人在別人家裡往邊角處去了,也怪叫人擔心的。”
趙敏年紀不大,頂多比穆雲杳大了兩個月,此時這樣說雖然有些不合時宜,可也沒有人深究於她,反而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楚雲渺
身上。
“可不是,這雲渺姐姐呢?”
“楚雲渺哪兒去了?”
……
衆人議論紛紛起來。
今日因爲周氏的病還未曾好,楚家的女眷只有楚雲渺一個人來了,因而這個時候也沒人爲她說上一句話。
穆雲杳冷眼看着,並不張口。
若是方纔沒有發生那樣的事兒,她興許看在周氏的面子上,還會幫楚雲渺圓一圓。
可沒想到,楚雲渺不止對她這個身體有意見,竟是對楚雲杳,她的前世,也很是厭惡。
穆雲杳一時不懂,若說今生兩人之間隔着個邢墨珩,因此楚雲渺恨她,可前世她自認對楚雲渺所做之事,都問心無愧,怎的竟是還惹得楚雲渺對他如此看法?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她如今最瞧不起的就是麪糊糊的泥人!
見邢若蘭和楚雲杳都不說話,衆人對楚雲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這時恰好一個侍衛小步走到了靖王妃面前,躬身在靖王妃身側輕言幾句。
靖王妃纔出聲道,“這戲又要開始了,大家好好賞戲纔是要緊事兒,至於那楚小姐,方纔楚家的大少爺過來說了,楚小姐身體有些不好,先回去休息了,還請衆位莫要擔心。”
靖王妃說完,也不管衆人的神色,只自己轉頭端着糕點,認真看起戲來。
靖王妃都已經如此說了,又做了表率,衆人哪兒還敢一意孤行,可不管面上如何,心中都對楚雲渺頗有微詞。
先前楚雲渺的好名聲和才氣之名,也被這一件事兒壓下去了不少。
誰家找媳婦兒可不是爲了找個狀元,要找的都是宜室宜家的女子。
因而女子的才學倒在其次,人品端方纔是正經事兒。
如此一來,楚雲渺在衆位夫人的心中就又落下了一成。
趙敏冷眼看着,心中只覺痛快,連帶着對邢若蘭和穆雲杳,都多了幾分真切的好感。
女客這邊兒各懷心思的看起戲來,男客那頭的宴席上,卻是少了兩個人。
與穆雲杳分別之後,邢墨珩直接就找了楚之鶴。
楚之鶴見邢墨珩獨獨叫了他一人,往那僻靜的地方去了,心中不由有些猶疑,可想起皇上給兩府的訂婚來,心中又有了底氣。
邢墨珩走在前面,帶着楚之鶴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才停住了腳步。
一個轉身,楚之鶴沒防備,差點撞到邢墨珩身上,邢墨珩沉着臉往一旁避了避,兩人才拉開了距離。
楚之鶴看着邢墨珩還有些陰沉的臉色,不由摸不着頭腦。
可一來楚天闊就在邢墨珩身邊兒做事兒,二來在朝中也聽聞了不少傳言。
都說這鎮南王邢墨珩實在是個不好相處的,日日冷這個臉,最可怕的是脾氣似乎也並不是很好。
因而楚之鶴不由警惕起來,瞧瞧往後挪了挪,心中對楚天闊提議不要講楚雲渺嫁給邢墨珩的事兒,又多了幾分傾向。
相顧無言,楚之鶴心中不由有些發毛,不由趕緊問道,“王爺可是有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