翳嬋看着下面投來或是豔羨,或是敬畏,各種目光的衆人,更是感到了大權在握的爽快之感。
如今她還只是被立了皇后,衆人就已經對她如此趨之若鶩,若是再懷了太子呢?豈不是爲所欲爲,天下都是她的了?
若是到時候,怕是刑驚蟄這個有名無分的太子之位,也要給他肚子裡這個名正言順的皇后之子。
這皇上的娘,可比皇上的老婆,權力要大,位置要牢靠。
皇上能夠動不動換個皇后,可還能換個娘麼?
翳嬋月這樣想着,心中的蠢蠢欲動的想法愈加難以控制。
可若是這肚裡的孩子做不了太子呢?
翳嬋從未這樣想過,有她在,她的孩子,怎的會做不了太子?
更何況,邢墨琂如今也不過只有刑驚蟄這一個孩子,算上她肚裡的,只有兩個,若是不成,找個機會將邢驚蟄的親生母親的信息透露出去,如此一來,他就成了庶子,自然太子之位就落在她孩子的頭上!
如此,看穆雲杳這個不長眼睛的賤人還如何與她囂張!
翳嬋端着自己的肚子,緊密的打量着邢墨琂的動作,見邢墨琂手裡舉着玉樽酒,微張着口,側頭似乎要說什麼,翳嬋瞅準了近乎,抱着肚子的一隻手緊了緊,另一隻手在桌子下面,死死的掐在自己的大腿上。
用了狠勁兒,翳嬋瞬間慘白了臉,通紅了眼眶,甚至瞬間就要落下淚來。
邢墨琂原本帶着笑正要轉頭說笑兩句,卻正巧看到翳嬋這樣難受的表情。
邢墨琂先是一愣,轉而看見翳嬋緊緊抱着肚子的一雙手,不由心中一震,瞬間湊過去,“愛妃!愛妃你怎麼了!”
着急之下,邢墨琂的聲音不小,衆人聽聞這話,都不由或明或暗的看過去。
邢墨琂見翳嬋扭曲着臉色不說話,額頭上卻流下冷汗來,心中像是有一根橡皮筋,被人無情的用力拉緊了,甚至瞬間就要扯斷了。
他一手抱着翳嬋,另一手想要放到翳嬋抱着的肚子上,可偏偏心中有着顧忌,半分不敢動彈,只得着急的喚着,“愛妃!愛妃莫怕!且告訴朕這是怎麼了!別嚇朕!”
他這麼多年纔再次又有了子嗣的消息,身爲一國之君,又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如今怎麼可能不着急!
翳嬋方纔那一掐,是瞅好了,剛巧掐在自己大腿的穴位上,是以疼的冷汗都留了出來,一時間也是說不出話,逼真的很。
那疼隨着幾下心跳過去,翳嬋喘了兩口氣才虛弱的拉了邢墨琂的手,“皇……皇上莫着急,臣妾……臣妾肚子有些疼,不知爲何……”
她的話還沒說完,邢墨琂卻是再也停不住。
“肚子疼?”他驚詫的揚起頭,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一道眉毛甚至都要被心中的燥火給燃燒起來,卻又不得不強自鎮定着。
“愛妃莫急,朕宣太醫!宣太醫!”邢墨琂拉着翳嬋的手都冒出虛汗來,轉身對着下頭高聲喊道,“來人!來人!宣太醫!宣楚之鶴來!快!快!”
邢墨琂這一連串的“快!”,讓下面
候着的傳話的太監難以自制的抖了抖,腳下一顫,趕緊往楚之鶴的所在的方向跑過去。
其他人自覺的紛紛讓路,臉上卻難免露出幾分疑慮來,皇上和皇后娘娘爲何這樣焦急?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邢墨琂卻沒有時間搭理下頭衆人的各色神情,他只一雙手緊緊的攥着翳嬋的,一雙眼睛更是緊緊的盯着翳嬋的肚子。
在別人的眼中看過去,這皇上和皇后,忒是一副伉儷情深的樣子,不過這快要顫抖的緊張到底是爲了誰,就只有邢墨琂自己知道了。
或許,有那麼兩個看的明白的,也是心裡有了數的,好比穆雲杳,好比邢墨珩。
邢墨珩和穆雲杳見了這皇位上的一齣戲,兩人對視一眼,看着身側迫不及待的一個一個往上面湊的人,拉着邢驚蟄默契的往後躲了躲。
“還真是會挑時候。”穆雲杳看着翳嬋突如其來的動作,不由嘆道。
突然就抱住了肚子,那臉上的表情竟然跟真的一眼,縱然是她,若不是早就知道了翳嬋的德行,方纔又看着她總是撫摸肚子的表現猜到了她懷孕的事兒,也要被翳嬋這出神入化的演技騙了過去。
“嘖嘖,這樣精湛的演技,怪不得前生被她騙了過去。”穆雲杳看似讚歎,實則語氣中滿是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翳嬋每每靠扮演來得到自己想要的,還是嘲諷曾經的她竟然被以後餐這樣的小人騙了去。
聽了這話,邢墨珩側頭看了穆雲杳一眼,腳下微動,緊貼着站在了穆雲杳身邊,“小鬼難纏。”
“可不是,小鬼難纏!”穆雲杳點點頭,“不過邢墨琂也是夠傻的,被翳嬋這樣的人玩弄在股掌之上,還不自知。”
這翳嬋方纔還沒有任何徵兆,又沒有什麼人曾頂撞過她,怎的會好端端的坐在高高的鳳位上,突然就肚子疼動了胎氣?難道是肚子裡那還不成型的小孩子做的不成?
邢墨珩個子高,擡頭越過衆人將目光放在滿臉的擔憂的邢墨琂身上,不由道,“關心則亂,越是看中的東西,越容易在其中迷失自己,越容易顯得蠢笨。”
“哦?”見邢墨珩竟然間接的爲邢墨琂說話,穆雲杳忍不住捅了他一下,“你要造反不成?”
“造反?”邢墨珩聽着穆雲杳的表述不由好笑,口中卻道,“感同身受罷了。”
“感同身受……”穆雲杳咂摸了一遍,瞬間就瞪起了眼睛,“感同身受?人家的孩子人家心疼,你感同身受什麼?”
見穆雲杳一雙明眸中,似乎就要向那傳說中的火鳳凰,眨不眨吧噴出火來,邢墨珩纔不緊不慢的道,“我與你在一起的時候,可不就是蠢笨的像個傻子麼。”
邢墨珩說完,一雙眼睛就深情的籠罩住纔開始反應的穆雲杳。
跟越是在意的人在一起,就會越發蠢笨,邢墨珩說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是非常蠢笨的,像是個傻子,那豈不是……
非常在意她?
穆雲杳想着,那感覺,竟像是騎着一匹馬,在邢墨珩的心上馳騁着,尋找他小心護着的寶藏。
心中難以抑制的升起一股
子歡喜來,縱然方纔心中還有着負面的情緒,且絲毫難以抵擋這歡喜的誕生。
所以,與邢墨珩在一起,她也變成了傻子?
穆雲杳側頭不看邢墨珩,口中卻順着心意道,“近些時日,我竟是發覺自己越發的傻了。”
說完,穆雲杳又同樣不緊不慢的補了句,“與你在一起的時候。”
我越來越在意你了,一日勝過一日。
邢墨珩聽着穆雲杳的話,在心中就已經一字一句的翻譯過來。
兩人面上不由就都帶着淺薄的笑意,在一衆或是真心,或是假裝的擔憂臉面中,越發的格格不入。
也並不想加入進去。
氣氛太過奇怪,穆雲杳看着交頭接耳的衆人,終於也交頭接耳的,湊近了邢墨珩的耳朵,隨意道,“你菜這出,翳嬋又算計着什麼事兒,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翳嬋這樣的人,做什麼都是有目的的。
“無非是想將肚中懷了龍子的事情接着這個衆人都在的契機的公之於衆,從而提高自己在朝中,在天羽國的地位和名聲,畢竟皇上也有七八年未曾孕育過子嗣了,因而這懷孕,於天羽國來說卻是正經的大事。”
“沒錯!”穆雲杳與邢墨珩的想法全然相同,“短時間之內,定然是不會有如此盛大的集會了,且翳嬋又懷了子嗣,自然不可能出與衆人毫不顧忌的交際,因而這算是近日來她最好的機會。”
“更何況,”穆雲杳的聲音陡然帶出了一絲絲寒意,“她方纔被我嚇到了。”
“你呀。”邢墨珩嘆了句,拉着穆雲杳的手卻緊了緊。
身旁這小小的女子,不是那養在溫暖室內的嬌弱花朵,而是那在山間林木裡馳騁的小獸。
穆雲杳也不管邢墨珩在想些什麼,任由他緊了緊自己的手,“不過,這孩子來的卻是蹊蹺。”
蹊蹺?
邢墨珩瞬間明白過來,“你是說……”
“沒錯!”穆雲杳轉身看着他,“邢墨琂先天就有着不足之症,這想來你比我還清楚。”
邢墨珩點點頭,就聽穆雲杳繼續道,“我進了宮中,兩三年無所出,但我知道自己那時的身體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就把目光放到了邢墨琂身上。”
聽穆雲杳談着曾經的事兒,邢墨珩心中還是忍不住升起一股子不舒服來。
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男人,不論是前一世的邢墨琂,還是這一世的許臻,甚至是穆雲杳如今的哥哥穆雲瀾,他都不想讓他們與穆雲杳有過多的牽扯。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情緒有些不太對頭,佔有慾太過強了些,可是因爲前一世多年的錯過,他控制不住自己,也絲毫不想控制。
乾脆伸手直接將穆雲杳攬在了自己的懷裡,才聽着穆雲杳繼續道,“後來我以身試藥,終於找到了可以暫且改善邢墨琂體質的藥物,這纔有了驚蟄。”
“我算着,邢墨琂都已經這麼長時間沒有過子嗣的消息了,何以突然就這麼巧有了孩子?”
“這麼巧?”
邢墨珩重複着,心中陡然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