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烈火,像是從地獄噴涌而出的惡魔,不分青紅皁白的將所有的人吞沒。
整個峽谷被烈火燃燒的,像是一個天地間自然形成的大火爐。
活路中,剛剛被吞沒的人,和活屍,發出衝破喉嚨過的慘叫聲。
穆雲杳站在山上,面色平靜的看着。
麟炎國的衆多將士,站在穆雲杳的身後,面色平靜的看着,甚至帶着形於色的喜悅。
這些人,不是無辜的生命,而是率先發起戰爭,擾亂邊疆百姓,殺死他們同袍的惡魔。
該死,他們該死。
眼看着火焰從有到無,從微弱,到盛大,又從盛大,燒到荒蕪。
整個峽谷,在迅速蔓延的火勢下,燒了個乾淨。
直到燒無可燒,怕人的大火,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
穆雲杳從上面看下去,只見一地的焦黑,是屍體燃燒後剩餘的焦炭。
穆雲杳隨意的瞟了一眼,側身吩咐道,“第一二小隊,帶領人下去檢查是否有遺漏,若是有活着的,直接帶回軍營去,若是帶不走,就地格殺。”
“其他的人,跟我回去,支援另外兩隻隊伍。”
穆雲杳絲毫沒有大開殺戒之後的恐懼,直接帶着人,極爲冷靜理智的,直奔剩下的戰場。
原本正面突擊的就是麟炎國的主力部隊,如今盡數被穆雲杳甕中捉鱉,燒了個乾淨,剩下的兩房隊伍,不過是散軍,隨然費了些力氣,可終究還是叫穆雲瀾和雷霆殲滅了。
是以,穆雲杳帶領着自己手下的軍隊,在半路就碰上了同樣凱旋而歸的兩人。
四個人一邊往回走着,一邊將今日各自的見聞和成果商討一番。
雖然難免也有傷亡,但這場戰役,不可否認,也毫無疑問,天羽國在穆雲杳的明確指導和帶領下,取得了全方面的勝利。
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縱然之前邢墨珩帶隊上陣的時候,因爲是第一次,還不熟悉,也沒有取得過這樣的成就。
因而,幾個人連帶着天羽國的兵士,不由都是一臉的喜氣洋洋,已經開始商量着如何填寫送回京城的喜報。
然而,回到了軍營之中,帶着一心勝利的歡喜,迫切的想要去和邢墨珩分享自己第一次勝利喜悅的穆雲杳,卻被趙一銘帶來的消息嚇得楞在了原地。
“你說什麼?不,不可能!你看錯了,一定是你看錯了!”最後幾個字是穆雲杳從嗓子眼兒裡喊出來,帶着一股子委屈的溼意。
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像是趙一銘說着的這樣湊巧呢?
穆雲杳不相信的用力的搖着頭,嘴脣卻已經被咬出了血跡。
身後的楚天闊幾人也被趙一銘帶來的消息唬住,滿眼的不可置信。
趙一銘看着衆人的樣子,心裡何曾好受?
自從發現了邢墨珩身體的異常,他已經用盡了自己所有醫學上的知識來思索應對的方案,卻沒有任何的頭緒。
一聽到穆雲杳幾人勝利的迴歸的消息,他率先升起的不是喜悅,帶着一臉的苦悶,馬不停蹄的迎了出來。
趙一銘也不想相信這是真的,分明說了那毒素還
能穩定幾日,可誰知道,突然就發生了異變?
穆雲杳死死的盯着趙一銘,眼中甚至帶出了仇恨的樣子,“我信任你才叫你留下來看着他,怎麼會叫他的毒素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說着不看趙一銘囁嚅着想要說些什麼嘴脣,直接用手將人推開,帶着身上的血跡和髒兮兮的灰塵,不停息的進了邢墨珩的軍帳。
雷霆和穆雲瀾安慰的看了趙一銘一眼,也趕緊跟在後面。
楚天闊落在最後,看着趙一銘擔憂又自責的表情,心中也十分不好受。
“這是怎麼回事兒?王爺怎麼會突然就這個樣子了?之前雲杳不是已經將他的毒素穩定了?”
一連幾個問題,都是趙一銘難以回答的。
看着他爲難的樣子,楚天闊搖搖頭,寬厚的手掌在他身後拍了拍,兩人也跟在後面進了軍帳。
軍帳內一片寂靜,沒有人發出任何的聲音。
穆雲杳一人坐在邢墨珩身前,面色緊張認真,望聞問切,每一個步驟都十分精細。
一衆人看着她的動作,也都屏着氣。
邢墨珩就相當於定西軍的軍魂,縱然如今有了穆雲杳暫代他的職務,可一旦邢墨珩真的出了問題,定西軍怕會是直接潰散掉。
然而,穆雲杳的表情卻不容樂觀。
她一雙好看的秀眉緊緊地皺着,臉上的表情幾經變換,最終還是沉澱成一抹擔憂。
有氣無力的喃喃道,“怎麼會?明明毒素已經暫時封印了,至少還能等上十多天,怎麼會這麼快就突然擴散開來?”
穆雲杳心中想了無數的可能,可對於邢墨珩病情的加深,仍舊沒有什麼定論。
穆雲瀾看着她的神色,不由道,“杳杳,王爺這是怎麼?是不是又有人趁着咱們出去的時候做了什麼?”
穆雲瀾的擔憂不無道理,畢竟,上次邢墨珩病情的加深,就與楚雲渺脫不了干係。
就連楚天闊也是想到了楚雲渺的頭上,當下就憤而轉身,“我去找她問個清楚!”
說着,楚天闊轉身就要走。
“不用!”穆雲杳略微提高了聲音將人喊住,“不是她。”
“不是她?”
雷霆和楚天闊異口同聲的問出,不知道穆雲杳是如何做的判斷。
穆雲杳肯定的搖搖頭,“這次確實不是她,我探看了王爺的脈象,沒有任何外力驅動的樣子……”
思索中穆雲杳突然就凌厲了神色,瞬間轉頭惡狠狠的盯住趙一銘,聲音沉沉的像是一朵從天而降的烏雲,黑漆漆沉甸甸的壓在趙一銘單薄的身上,“說,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一銘被穆雲杳這樣的神色唬了一跳,可當真不知道邢墨珩爲何會成了這個樣子,茫然的搖搖頭,眼裡一片清澈。
看着兩人的對峙,楚天闊也不由跟着緊張起來。
出了楚雲渺的事兒,他誰也不想相信了,可趙一銘從出發時就與衆人一起,他也不想懷疑趙一銘的忠誠。
穆雲杳目光沉沉的看着趙一銘,卻也沒有從他眼中看出任何不對。
心裡亂成一團,她低頭輕聲說了句抱歉,就又
沉思起來。
如今最重要的,是解開邢墨珩所中的毒素。
可這唯一能夠化解掉毒素的天山紅蓮,卻遲遲不見許臻送過來。
難道路上出了什麼難以化解的問題,還是許臻已經……死了?
穆雲杳不敢想象,若是許臻真的出了什麼不能挽回的狀況,從而讓邢墨珩所中之毒無以爲治,邢墨珩要怎麼辦,她又要怎麼辦。
被穆雲杳時刻惦念的帶着天山紅蓮,和邢墨珩生的希望的許臻,半日前,也不過剛剛醒來。
他眨了眨眼睛,入目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英俊的臉。
許臻有一瞬間的怔愣和茫然,甚至忘了自己已經到了雲州,還以爲自己在京中的自家院子裡。
這茫然也不過是睜眼的片刻,他瞬間就反應過來。
第一個動作就是迅速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塞着天山紅蓮的胸口,觸感鼓鼓囊囊的,許臻才鬆口氣,趕緊捂着胸口往裡躲了躲,“你是誰?做什麼?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有什麼企圖?”
一口氣兒問了幾個問題,許臻面上滿是警戒。
對自己的能力,他心中有譜兒。
他一沒有像他師兄一樣高強的武力,二來,身上還帶着要命的解藥,沒有以死相抗的能力,唯一靈動的頭腦,對上蠻不講理的絕對實力者,也沒有什麼用處。
而眼前這個人,許臻從他寬闊的肩膀和寬厚的胸膛看下去,一瞬間有些絕望。
他奶奶個熊滴,這個一個身材健壯的人,他就是廢了九牛二虎治之力,在人家眼中,怕也是跟瘦弱的小雞崽子一樣。
看着許臻面色不斷地變化,翳清明覺得有趣極了,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誰知那明明很英俊的笑容,反而刺激到了許臻。
許臻伸出手來,虛虛的擋在自己身前,等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看着翳清明,“你……你別過來啊,你笑什麼笑!你……你有什麼企圖!”
看許臻嚇得一臉通紅,翳清明不由搖搖頭,“我對你能有什麼企圖,你忘了自己來幹啥的?”
小爺我自然是給我師兄送藥的!想套我的話兒?
他仍舊戒備的看着翳清明,一句話也不說,牙關要的忒緊。
倒是個嘴上有把門兒的,怪不得叫他來。
翳清明不再跟他沒完沒了的兜圈子,直接道,“我是翳清明,醫谷的人,你來找的翳護衛長是我師父。”
“你師父?”許臻將信將疑的看過去,還帶着些許猶疑,就差直接問出來你怎麼證明你就是醫谷的人,你怎麼證明你就是翳護衛長的徒弟。
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口就傳來一個厚重的聲音,“醒了?”
許臻聽到這聲音心中一動,迅速的回過頭去,之間一個看不出年齡,分明像是一個壯年一樣的人,面色帶着幾分嚴肅,從門口走進來。
許臻直覺這人就是穆雲杳叫他求救的,醫谷的那個神神秘秘的護衛長。
果然,身側自稱翳清明的人,對來人恭敬道,“師父,他剛醒過來。”
翳神醫點點頭,又走進幾步對着許臻道,“可是雲杳那個女娃娃叫你來找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