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仍是交通繁華的山道成爲了如今人人不敢往來的軌道,因爲汽車公司的隱瞞,多少人高價被僱傭,最終都是有去無回。
誰也沒有想到,失蹤的人員不是喪命在崎嶇的彎道上,而是死在了傳染病的手裡。
“現在,只能繼續前進,上山去看看,大巴在這裡並沒有辦法調頭,信號不同,困在這裡不用幾天我們也撐不下去。”羅雯冷靜而明確的分析着,小小稚嫩的臉上滿是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與淡定。
經過老楊一事之後,車上大部分的人對於羅雯跟邊強的戒備心理已經變成了依賴跟服從,畢竟在危機關頭,羣體之中實力強的人會自然成爲領頭羊。
羅雯的話說出口,大部分人雖然心裡仍是害怕,可也都是下意識同意。
司機老徐知道前邊已經沒有退路,應着大家的要求,只能在半道上繼續發動汽車,駕駛着這輛破破爛爛的大巴繼續向山上的死亡之地進發。
越往上,刪減的雲霧越多,超市的氣息便越發濃重。羅雯讓大家用沾着礦泉水的布料遮住口鼻,過濾空氣。
“這半年來,我們公司總共排除了十輛大巴車,而這些車全都在這條路上有去無回。剛纔我們都看見那輛是最先失蹤的,如果沒有意外,山上應該還有幾輛。”老徐一路往前開,相比於之前的緘口不語,現在的她心情緊張,只能靠着不斷說話才緩解自己的情緒,可以算是知無不言。
羅雯也樂得可以瞭解情況,心裡估算着是輛大巴車的人數,如果這些人都得了傳染病,那這一次上去畢竟是會見到整個瘟疫的村莊。
山上的村落是一個原始部落,因爲交通不方便,又沒有任何的旅遊特色,當地zf最後纔開通這一條金山的交通路線,把村莊做成了臨時服務區,給鍋爐的旅客休息跟補充。
可是這個村落的人們十分不講究衛生,文化水平也很有限,經常跟外來的旅客發生衝突,久而久之便很少人再去接濟,沒有人去上報這件事情,他們的生活情況便漸漸被人遺忘。
羅雯一路上跟邊強做了許多的猜想,可是大巴真正開上去之後的場景卻是令人始料不及。
因爲,整個村落空無一人。
臨時停車的空地上整齊停放着九輛大巴車,車身已經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整個服務區商店的東西已經空空如也,站內沒有電也沒有可以加的石油。
這裡,就像是被遺忘的村落一樣。
“沒有人,現在我們怎麼辦?”老徐謹慎地嚥了咽口水,手抓着方向盤青筋暴起。他看着熟悉的大巴車牌,不敢去想象車上的司機跟乘客都去了哪裡。
羅雯跟邊強對視了一眼,兩人決定繼續向前開。
車子一路穿過服務區,繞到村莊的後邊就有小路可以出去,而走出服務區的一路上都格外平靜,衆人不禁都在樂觀想着,或許瘟疫令所有人都已經死光了。
可是,那輛被迫衝下懸崖的大巴又該怎麼解釋?所有人在此時都選擇性遺忘這個問題。
就在車子開過一段路途,即將步入山道的時候,大巴車突然咔嚓一聲,好像是壓到了什麼東西,車上的人都集體晃了晃。
“哦,不好意思,可能是樹枝之類的。”老徐精神有些不好,回頭有些無精打采跟羅雯道歉。
羅雯搖了搖頭,面色卻是有些凝重。
剛纔車輪碾過的東西她看到的,根本不是樹枝,而是……猛地,她看着前面的樹林站起身,沉聲道:“剎車。”
“嗯?”老徐被喝得一愣,腳上卻沒有挪過去踩剎車,因爲前面就是拐彎下山的地方,在這裡停下待會轉彎很麻煩。
結果這個彎道拐過去,老徐就後悔了。
吱……長長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天空,老徐緊緊閉着眼睛,腳上踩着剎車幾乎用盡了全力。
“師傅,發生了什麼事?”抱着孩子的女人茫然擡起頭,雙眼看向了前方的樹林。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
樹林前面的小路上滿是泥濘,原本平坦的路上此時堆滿了人,不,確切的說是發爛的屍體。下着雨的空氣間全都是惡臭,那些衣衫破爛的屍體倒在小路上蜿蜒看不到盡頭,而那些屍體臉皮已經發漲,膿瘡破開,臉上坑坑窪窪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嘔……
不知道是誰開始吐起來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車的人都拉開窗戶大吐特吐。這樣的場面,就算是看恐怖片也倒足了大家的胃口,而現在死人堆就近在眼前,受到驚嚇的衆人只能靠着這樣的動作來發泄心中的恐懼。
此時,日頭已經偏西,灰濛濛的天空光線更加暗淡,餓了一天又受了一天驚嚇的衆人精神已經接近崩潰。
“嗚嗚嗚,我想回家,我想要回家……”出來遊玩的女孩倒在男朋友的懷裡痛哭出聲,斷斷續續抽泣着呢喃,“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會死嗎,會死在這裡嗎……”
女孩的哭聲就像是往油鍋裡砸下一滴水,人羣開始變得暴躁不安,不少人開始互相指責。老婆謾罵老公爲什麼捨不得花錢坐飛機,小孩吵着鬧着要吃東西回家,在所有人毫無頭緒,找不到任何方法的情況下,心裡脆弱的人心裡防線開始瓦解。
剛纔那名阻止老徐開車門的男人憤然起身,再一次將老徐拖到車門邊,“你明知道這裡死了這麼多人,爲什麼還要帶我們來,你是什麼目的?”
“我……”老徐也是被嚇懵了,他原本只是衝着高價工資纔開這趟車。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就算是給他一百倍工資,他也不會來。
彷彿找到了發泄的出口,男子看着漸漸黑下來的天色,手中加大了力氣,眼中滿是兇狠,“既然是你帶我們來的,你就去把那些東西搬開,讓我們走!”那些東西,指的自然是路上那些發爛的屍體。
老徐自然不肯,雙方在互相拉扯之間再次動起手來。
邊強跟羅雯一直站在一邊,擡眼望向窗外。
他們擔心的並不是這些發爛的屍體,而是潛藏在暗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