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秘密
四夫人看着那走出來的嬌俏女子,臉『色』變了變,很快恢復了常態,“明珠,表姐去了巖城不知道你要過來,所以……”
“是嗎?”四夫人還沒說完,那女子便打斷了她的話,緩緩走到古雅身前繞了一圈,“這位是……”
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明珠看見古雅的那張冷漠的臉,便從心裡感到不悅。
“雅兒,這是我的表妹,按輩分,你應該喚她……”四夫人走到古雅身邊,微笑着爲她介紹,然而,卻被那冷冷的聲音打斷。
“不必了,叫我明珠姐就可以了。”那女子上下打量了古雅一眼,而後笑着看向四夫人,“表姐,這次去巖城,還帶了個小姐回來?”?? 重生——庶手遮天98
那輕佻的語氣讓古雅不由得皺了眉頭,四夫人的表妹?那便是於將軍那頭的人,於家人丁單薄,於將軍僅有一兄一妹,那麼眼前的女子便是其妹之女。
“明珠,這是相府四小姐。”四夫人冷下了語氣,眼前的女子太過無禮,她不能再縱容下去。
一提起相府,明珠的眼神一變。相府四小姐?那不就是庶出。而且聽說相府的兩位小姐都得了誥命,“哦,原來是慧平郡君,真是幸會。”
古雅這才擡起眼了看着她,微微一笑。
“呵呵,夫人,小姐,外頭冷,還是先進去再說吧。”老管家見勢不妙,趕緊上來打個圓場,四夫人柔和一笑,便帶着古雅跨進大門。
打量着四周,古府雖比不上相府華麗,但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設計得十分優雅,可以看出其主人清幽的品味。
“給四小姐收拾間屋子。”四夫人回過頭去與管家吩咐着,想了一會兒,“就我院子裡的那間吧。”
一旁的明珠安靜的聽着,難道說她和這個慧平郡君關係匪淺?可是她是相府的小姐,於瑩怎麼能與相府的人走得親近?!
四夫人住的院子別具一格,院中有假山,清澈的水流從假山上傾斜而下,流進特地挖造的池子,幾條好看的錦鯉在水中悠閒的遊動着,寒冷的天氣讓那溫暖的水流冒着陣陣白煙。
古雅看着那獨特的設計出神,四夫人笑了笑,“這是你四叔找人來建造的,這水是溫泉水,這樣寒冷的天氣才能讓那幾條金錦鯉活下去。”
古雅恍然大悟,再想起古淳毅喜歡的那些華麗的東西,相比之下,兄弟之間的差別還真是夠大的。
路過一間敞開的屋子,空氣中傳來陣陣墨香,四夫人見古雅停下了腳步,往裡頭望了下,“這是我的書房。”
古雅回過頭去與四夫人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而笑,便一起跨進了那滿是墨香的屋子。
整面牆都擺滿了書籍,古雅看着那恢宏的氣勢不由得眼前一亮。每一系列的書籍都整齊的擺放着,上至兵法,下至詩歌,更有武功秘籍與兵器譜。
四夫人看着古雅那出神的表情,微微笑了笑,這裡的一切都是她所珍藏的驕傲,若是其他的小姐看了,定會覺得粗鄙不堪,一般女子的書房皆是用來擺放文房四寶女誡夫綱,或者古琴竹笛畫卷女紅。
“四嬸,這些書,雅兒可以閱讀嗎?”古雅轉過頭來,眼中泛着光亮,四夫人微微一笑。“想看多少就看多少。”
古雅留在了書房裡,老管家在門口躊躇着,四夫人眼中一暗便默默的走了出去。
“夫人,小小姐她……”
大廳裡,那嬌俏的女子一臉的不悅,在看見來人之後更是冷哼了一聲。“表姐,爲什麼還帶相府的人來,難道你忘記了相府那些人是怎麼對待表姐夫的?!”?? 重生——庶手遮天98
提起古淳風,四夫人便心中一痛。她撇開頭去不看那女子一眼,“那些事情,與雅兒無關。”
“無關?哼,有什麼樣爹就會有什麼樣的女兒!表姐莫不是傷的還不夠,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才知道後悔?!”明珠咄咄『逼』人,四夫人卻是深吸了一口氣。
“夠了!”
那嬌俏的女子一愣,看着四夫人那浮着仇恨的雙眸,竟是微微一笑。
“表姐,明珠也是爲了你好,防人之心不可無,說不定丞相怕當年的事情敗『露』,特地讓他的女兒來接近你,想要把你們四房一網打盡呢?”
見『婦』人不說話,那嬌俏的女子看了許久,也覺得無趣,便收回了目光捋了捋自己的髮絲,“表姐,不要嫌妹妹我囉嗦,相府的人,還是少接觸爲好。”
說完這句話,明珠便輕哼一聲離開了四夫人的視線。
“夫人……”老管家慢慢走到四夫人身邊,“小小姐的話聽聽也就罷了,那四小姐,老奴覺得不錯。”
自從老爺走了,當初夫人每日沉浸在痛苦之中,甚至對相府也抱着仇恨的心,直到現在,她才慢慢拂去了心中的傷痕,那小小姐是怎麼回事?!就是不肯讓夫人安生!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夫人也會笑了,府中的氛圍也明朗了許多,那小小姐還要來添『亂』。
“於伯,我明白的。”四夫人的語氣有些低沉,她緩緩轉過身去消失在迴廊處。
清幽的屋子裡,那乾淨的牆壁上掛着一幅肖像,裡面那俊美儒雅的男子栩栩如生,正對着自己溫柔的笑着,四夫人看着,不由得癡了。
“四嬸。”古雅站在門口,看着那有些僵硬的背影,不由得疑『惑』的喚道。
那『婦』人這才轉過身來,看着古雅的表情帶着一絲『迷』茫。許久之後,她纔開了口,“雅兒,你爹,大老爺可有和你提起你四叔?”
四叔?古雅微微搖了搖頭,古淳毅從來都不曾提起他的那幾個兄弟,也不見誰和他親近來着,甚至過年過節也從未見過那些兄弟的影子,可見古淳毅在兄弟之中的親情有多薄涼。
“是嗎?”四夫人的表情淡了下來,她的眼中似有深沉,古雅疑『惑』的看着她那微妙的變化,立刻想起老夫人與古淳毅對她那似乎帶着恭敬的態度,一直以來她心中對於四夫人身上的事情都帶着疑『惑』,不知道這次,她能不能解開心中的『迷』?
古雅緩緩擡起頭來,看着畫上的男子,四夫人隨着她的目光望去,兩人之間陷入一片沉默。
“四嬸,四叔一定是一名很出『色』的男子,對嗎?”古雅的話讓四夫人回過頭來,她愣了一下,便苦笑了出來,“是啊,他是一名很出『色』的男子,起碼在我心中是的。”
其實誰都知道,古家的四少爺體弱多病,不懂得舞刀弄劍,只喜歡一個人坐在書房裡閱讀書籍,因此便不得古家老爺的喜愛。照理說以四夫人這樣的女子,不該對這種柔弱的男子有情,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其中又有着怎樣令人欽羨的機遇。
……
入夜。
古老的城池上空,幾名黑影快速的融入了黑夜之中。爲首的男子一頭及腰的長髮飛揚,他的眼中柔和,卻帶着令人膽寒的殺氣。
“主子。”無聲的落到林中,早已有人在那裡等候。?? 重生——庶手遮天98
“找到了嗎?”那溫暖如流水的聲音傳來。
“找到了,人就在縣令府中。”
爲首的男子擡頭看着夜『色』,而後眼神一眯,泛着幾分危險的意味。“今晚動手。”
醫聖不在身邊,他倒要看看,這個傳說中的戰王,還能不能躲得過自己手中的毒,當然,這是在他回京之前的最後一次行動,如若失敗,他就要將目光轉向宮中的那謫仙男子。
另一頭。
月『色』之下靜靜的站着一名挺拔的男子,他手中一塊潔白的玉佩在朦朧的月光中泛着『迷』離的光澤。
納蘭夙華搖晃着手中的玉佩,可是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張清秀的小臉。
那個小女子,現在在做什麼呢?兩日不見,他便覺得有些無趣,這座城鎮和巖城一樣,皆是一些欺上瞞下的把戲,然而讓他更憤怒的卻是,這一切居然還得到了宮中某些人的認可。
看來,他必須儘早回宮。
突然,男子的眼神一變,他的四周立刻出現了幾名混身煞氣的黑衣人。
“來者何人?!”
“屬下這就去查!”頃刻間,所有的黑衣人消失不見。
看來,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動作,這已經是離開巖城後的第二批了,到底是誰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他的『性』命。
一抹紅光從明月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香氣,納蘭夙華的目光一沉,將那潔白的玉佩收進袖中,抽出腰間的軟劍便朝着那抹紅『色』身影追去。
蕭瑟的竹林間,安靜的有些詭異,除了風聲便再無其他。
男子無聲的在林間穿梭着,幾道鬼魅般的影子從他身後劃過,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不必鬼鬼祟祟的,既然引本王來了,還沒膽子出來嗎?!”
隨後,啪啪啪的幾聲,一名紅衣男子竟是從竹林深處緩緩走來,“不愧是元熙的戰王,居然敢單橋匹馬的來闖本公子的『迷』魂陣。”
眼前的男子一身紅衣,他的臉上卻是帶着一個雪白的鬼臉面具,可是這個香氣,納蘭夙華卻是認出來了,他就是當日在相府中襲擊自己的男人。
“『迷』魂陣?本王真是孤陋寡聞。”納蘭夙華冷冷一笑,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
然而,一陣陰風吹過,只聽刷刷刷的幾聲,四周的竹林居然開始移動,納蘭夙華的眼中有些驚訝,這個陣仗,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四周已經沒有了那紅衣男子的身影,此刻的納蘭夙華處於一片竹子的包圍之中,以他爲中心,竟是沒有半條出路。
漸漸的,似有白煙從腳底冒起,模糊了男子的視線,納蘭夙華立刻捂住了口鼻,可是奇怪的是,這白煙竟是沒有任何的氣味,難道說只是障眼法,並沒有毒?!
“嗚嗚嗚……”一陣女子的哭泣聲傳來,“華兒……”
這個聲音?!
“華兒,母妃在這裡……快來救我……”居然是賢妃的聲音。
納蘭夙華眉頭一皺,這是怎麼回事?
循着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納蘭夙華小心的挪動着步伐,直到前方出現了那被捆綁住的『婦』人。她的面容漸漸清晰,哭聲的也越發的悽慘。
“華兒,母妃在這裡!”那『婦』人擡頭一看,眼中立刻浮現出一絲欣喜。
“母妃,你怎麼會在這?”納蘭夙華有些猶豫,他看了看地面上『婦』人的影子,看來這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華兒,我本來在宮中休息,可是睜開眼卻到了這裡。快,快幫母妃鬆綁。”她在地上掙扎着,身上捆着圈圈繩索。
然而,納蘭夙華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用軟劍一揮,那『婦』人身上的繩索立刻解開。
“華兒,扶母妃一下,他們給我下了『藥』。”『婦』人有些楚楚可憐的擡起頭來,她的語氣輕柔,緊皺的眉頭好像真的很痛苦一般。
納蘭夙華思索了一會,便伸出手去,那『婦』人心中一喜,立刻伸出了左手,突然,一道銀光閃過,腹中一片冰冷,隨後便是無盡的劇痛。
“華兒,你,你……”她難以自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納蘭夙華則冷冷的看着她腹中那流淌出來的滾滾黑血,滴落在地上還冒出了陣陣白煙,伴隨着腐臭的味道。
“渾身都是劇毒,好厲害的『藥』人。”納蘭夙華微微挑眉,他的話讓那『婦』人眼睛突然瞪大,“你,你怎麼知道……”然而,她的聲音不再是那麼甜美,而是帶着淡淡的沙啞。
“我母妃是左撇子,你該伸的不是右手。”呲的一聲,納蘭夙華拔出軟件,在那『婦』人的衣衫上將劍身擦拭乾淨,而後微微一笑,緩緩轉身。
此刻,他剛剛走出幾步,四周的竹林再次變換。
“不愧是六王爺,居然能識破我的『藥』人,那麼這個呢,你能不能一劍殺了她?”空氣中傳來那溫暖如流水的聲音,一個物體被丟在了納蘭夙華前方。
只聽碰的一聲,陰冷的男子走近一看,前方居然是一個血人?!
她的手指深深的扎進土裡,好像在掙扎着一般,一頭黑髮披散在背上,額頭還帶着粘稠的血跡。
又玩什麼把戲?!
此刻,外面竟是傳來一陣刀劍聲,納蘭夙華微微挑眉,他的暗影就在外面。
“六王爺還是先殺了她,你的暗影是進不來的。”那個令人討厭的聲音再次響起。
“水……水……”一陣虛弱的聲音從地上那物體傳來,這個聲音卻是讓納蘭夙華眼中一沉。緩緩靠近,就看見了那滿臉是血,面目全非的容顏。
然而,她身上的衣裙,自己卻是認得的。
古……雅?
不知爲何,納蘭夙華心中一痛,他的腦中有一剎那的空白,竟是往前走了幾步。
“水……給我水……”
這個聲音,這個身形,就是她!她不是隨四夫人去了邊城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不是她,這不是她!
理智在腦中咆哮着,可是納蘭夙華依舊忍不住去看那張臉。他的心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一種莫名的恐懼和不安涌上心頭。
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可是他依舊想要看清楚那張臉。
“古雅?”納蘭夙華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水……”那乾涸的雙脣只吐出了這麼一個字,納蘭夙華緩緩靠近,而不遠處隱藏着的紅衣男子,看着那張俊美的容顏,紅脣微微揚起。
原來,六王爺的軟肋,就是這個相府的四小姐。看來最近京都裡的傳聞還是有幾分真實在的,能讓六王爺失了分寸,若說他不在意這個相府四小姐,又有誰信呢?!
“你怎麼會在這裡?!”納蘭夙華猶豫着,可是地上的女子只是艱難的掙扎着,“水……”
陰冷的男子蹲下身來,有些不忍去看那張臉,可是他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如果真的是她,那該怎麼辦?
熟悉的眉眼,此刻沾滿了鮮血,納蘭夙華的雙眸浮現出一絲憤怒的殺氣,突然,地上的女子表情頓時猙獰,她化成了一頭兇猛的野獸朝着男子撲了過去,瞄準了他的咽喉正要咬下,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銀光閃過,那尖銳的獠牙竟是牢牢的咬住了納蘭夙華拔出來的軟劍上,只聽幾聲刺耳的碎裂聲,他的軟劍竟是被咬出了幾個牙印!
換成自己的咽喉,恐怕他真的會被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咬死。
一陣渾厚的內力將身上的女子炸開,那東西一下子撞在了樹幹上,卻是穩穩的落地。
納蘭夙華殺氣迸現,他縱身一躍,吸附在竹幹上,冷冷的看着那眉眼與古雅有些相似的毒物。
看着那破裂了幾口牙印的軟劍,納蘭夙華冷冷一哼,竟毫不顧忌的朝着地上的那毒物飛去,這一劍,對準了她的腦袋。
一聲嘶鳴,兩人交接之時,那女子只覺得渾身一陣冰涼,竟是劃成了兩半掉落在地上。
咻的一聲,那把帶着血的軟劍直直的沒入了遠處的一棵竹子上,隱藏着的紅衣男子立刻飛離,他居然察覺到自己的所在?!
“不可原諒!”
砰地一聲,整片竹林竟處在一片爆炸聲中,數十名黑衣人從地下一躍而起,紛紛落到納蘭夙華的四周。
“殺!”陰冷的男子恍若修羅,脣間滑出一個字,那些黑衣人立刻化成了利刃朝着竹林四周飛去。
納蘭夙華敏銳的捕捉到那移動着的紅『色』身影,眨眼間便攔住了他的去路。
好快的速度!紅衣男子只覺得眼前的六王爺有些不太一樣,他的身上散發着難以抵擋的殺氣,眼中濃濃的憤怒好像要將自己吞噬。
“你知道你錯在哪嗎?”那毫無溫度的聲音將冰箭一般,刺激着紅衣男子的聽覺。
“哼,六王爺未免太小看本公子了。”
“你錯在,不該仿她的模樣!”一陣陰風吹過,紅衣男子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內力朝着自己襲來,他的尊嚴讓他絕對不能躲閃,竟是伸出雙手生生的接下了這帶着凌厲殺氣的內力,只聽轟的一聲,兩股內力碰撞在一起,地面竟是爆炸開了裂出了一個黑洞。
煙消雲散之後,納蘭夙華冷冷的看着那空無一人的竹林。
“王爺,已經全數絞殺。”此刻,那些黑衣人渾身浴血,紛紛回到了男子的身邊。
“查,本王要知道,對方是誰!”
一道紅『色』的身影快速的穿梭在蕭瑟的林間,回到了原本預定的地點,那破舊的茅屋裡竟是沒有半個人影。難道說,自己的手下竟是全軍覆沒?!
怎麼會這樣?!在相府之中,他分明和那個男人交過手,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如此的殺傷力。
“噗……”一陣腥氣從口中噴出,紅衣男子眼神一冷,用袖子輕輕擦去了嘴角的血跡。
“呵,有意思。”好久沒有人能令他如此興奮了,納蘭夙華,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可是,他不會輸,絕對不會!
胸口傳來一陣劇痛,紅衣男子皺了眉頭,想必現在,城中已經佈滿了六王爺的人,他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離開這裡。
……
“四嬸。”古雅擡起頭來,就看見那站在書房之外的美麗『婦』人。
四夫人微微一笑,看着方纔那聚精會神閱讀書籍的女子,那樣的神態,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君。
“雅兒,這麼早便起來了?可是不習慣?”想起自己昨日的舉動,四夫人便覺得有些對不住這孩子。相處的這些日子,她似乎已經把古雅當成了自己的女兒,這種親近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而是有一個懂她的親人。
“不,是雅兒想要早點學習四嬸這些書籍上的知識。”不得不說,四夫人的書房裡珍藏着許多珍奇的典籍,哪怕是相府中也沒有。
“你這個『性』子,和你四叔真像。”四夫人的眼中滿是柔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既然來了邊城,正好可以見識一下這兒一年一度的彩燈節。”
傍晚時分,古府外停着兩頂轎子,那美麗的『婦』人與清秀的女子出現在門口,各自上了轎。
撩開車簾,古雅看着外面熱鬧的街道,沒想到邊城的節日竟也辦得這麼隆重,大街小巷都可以看見年輕男女的影子。
熱鬧的主道上,四夫人命人放下轎子,“你們在這裡等候。”
既然是節日,就沒有在轎子上觀賞的道理,古雅看着眼前熱鬧的景象,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小販,以賣面具的居多,還有各種顏『色』的紙燈,不少女子正滿臉笑容的挑選着心儀的臉譜。
不知不覺,自己竟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有多久沒有與平常的百姓一般感受節日的氛圍了?古雅還記得,自從入宮以後,她每日皆是與陰謀詭計爲伍,每一刻,她的心都高高的懸着,腦中沒有一刻是停止不動。她必須步步算計,那樣的生活竟是度過了十年。現在想想,古雅都覺得自己可笑,上一世的她,可真的是白活了,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得到,或許,做一個尋常百姓纔是最幸福的。
一個白『色』的面具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四夫人笑着看着那張有些呆愣的臉,“雅兒,戴上。”
古雅接過那白『色』的面具,面具上是一張用紅墨描繪出來的笑臉,可是看起來卻莫名的詭異。
四夫人自己換上了一個黑『色』的面具,面具上卻是一張憤怒的表情,古雅看着,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她打心底覺得那面具與四夫人實在太不相稱。
兩名纖細的女子肩並肩在街道上走着,此刻,整個巖城盡是帶着面具的年輕男女,古雅敏銳的發現,幾乎每個人戴的面具都不相同,難道說這又有什麼寓意不成。
突然,一雙大手輕輕拍了拍四夫人的肩膀,兩人立刻回過頭去。
古雅驚奇的看着那男子臉上的黑『色』面具,竟與四夫人的一模一樣。
一張清秀的臉出現在眼前,那年輕的男子不過二十出頭,身材挺拔眉清目秀,他有些期待的看着四夫人,此刻的古雅似乎發現了什麼,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
四夫人緩緩的伸出手去摘掉了面具,立刻『露』出了那張美麗的臉,那男子眼前爲之一亮,但在看見四夫人的髮髻之後,眼中立刻浮現出一抹失望。
“抱,抱歉……”
“無礙。”四夫人也有些無奈,她回過頭去看着古雅那忍着笑意的臉,輕嘆了一口氣,“那老伯說我倆的面具在邊城是獨一無二的,還以爲不會撞上,沒想到……”
原來,每個城池都有自己獨特的節日,邊城的男女之節便是這彩燈節。按照多年來的風俗,在這一日,年輕的男女們會精心挑選自己喜愛的面具戴上,在茫茫的人海中若能找到相同的臉譜,便說明兩人的緣分到了,能相識相知,再到相戀,這便是上天賜的姻緣。
而且,邊城的風俗與京都不太一樣,這裡較爲偏僻,這兒的百姓卻更爲開明,並不怎麼講究門當戶對,因此這種天賜姻緣之說也被廣泛的接納着。
古雅淡淡的笑了笑,恐怕,那男子現在心中正惋惜着吧。
突然,人羣一陣涌動,四夫人慌忙扶住了被撞開的古雅,只見一名紅衣女子瘋狂的在人羣中奔跑着,後面傳來一陣憤怒的喊聲。
“你還跑!快,追啊!”
四周立刻有百姓開始指指點點起來,幾名拿着粗木棍的男子從古雅她們身前跑過,一個個凶神惡煞的。
“是春香樓的呀!”
“看來,又是哪個姑娘逃跑了吧。”四周傳來一陣議論聲,古雅望着那羣人消失的方向,表情淡然。
元熙之中,有太多這樣的事情。或許這會你正在歡欣鼓舞的過着節日,而另一頭,卻有人在飽受煎熬。冰火兩重天,這就是現實。
“雅兒,我們去河邊看看。”
跟着四夫人,朝着人羣熱鬧的方向走去,古雅只見那拱橋上站滿了人,他們正衝着結冰的運河丟着花燈。
這樣的天氣,絲毫不會影響百姓的興致,那一盞盞五顏六『色』的花燈集結在運河之上,很快,這運河便成了一片美麗的花海,上面那蠟燭透過七彩的紙燈,發出朦朧的『色』彩,看起來美麗極了。
“雅兒,若是三皇子與六王爺,讓你選一人來參加着彩燈節,你選誰呢?”突然,四夫人在身旁饒有興致的問起,古雅一愣,難道說,四嬸也看出了什麼。
“雅兒只想和四嬸來這花燈節。”古雅微微笑着,卻讓四夫人一陣嘆息,“你這孩子。”
知道她不願回答這個問題,四夫人也只好作罷。不過,早晚有一天,她也是必須面對這個問題。
這時,人羣再起涌動,將四夫人與古雅朝着一個方向擠去。
一陣嘈雜聲傳來,古雅望着那被圍在中間的紅『色』身影,難道說,方纔那逃跑的女子已經被抓住了?
“哼,賤人,還不快跟大爺回去!”幾名拿着木棍的男子憤怒的瞪着那纖細的身影,古雅卻是眉頭一皺,那紅衣女子的身形,有些奇怪。
她的身材比一般的女子高挑,骨架也略大了一眼,但依舊風流,一頭墨髮束在腦後,此刻正靜靜的面對着那羣凶神惡煞的男子,背對着自己。
百姓們紛紛退散開來,皺着眉頭看着這一幕。
在這樣的日子裡,誰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那些男子摩拳擦掌,其中一人已經朝着那紅衣身影伸出手去。
“啊——”突然,那男子發出一聲慘叫,竟是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掌跪了下來。其他的人覺得詭異,紛紛面面相窺。
“高手!”身旁響起了四夫人的聲音,古雅看着她眼中的深沉,便將目光投向那始終沒有移動過的紅『色』身影。
他不過是在躲避那個男人的勢力,便選擇了最近的邊城,正好這裡今晚有節日,看着那滿大街上游走的面具,便決定暫時在這裡躲避些時候,沒想到居然被人誤以爲是從青樓裡逃出來的姑娘。
紅衣男子的面具下泛着森冷的殺意,可是現在四周的羣衆太多,他不能下狠手,否者很容易被六王爺的人發現。
突然,古雅只覺得腰間一疼,竟是有人撞了上來,她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名紅衣女子蹲在自己的身下,她淚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眼中滿是哀求。
紅衣?!古雅立刻轉頭看向那被圍起來的人,看來那羣男子是認錯了,把別人當成了目標。
四周的人羣實在擁擠,那紅衣女子只怕自己一移動,就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正好他們錯認了人,只要那別人抓回去,那她就有救了。
古雅眼神一冷,“姑娘這是何意?”想要拿別人做替罪羔羊嗎?
“小姐,求求你,只要一會兒,我不想再回那個鬼地方了!”那女子哀求着,語氣滿是哽咽。
四夫人眉頭一皺,這女子未免太過自私,竟是爲了自己要將別人推進火坑?!
“誰?!這是我們春香樓的事情,識相的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其他的男子還以爲是有人暗中相助,便這樣嚷了一嗓子。
“哼,看這次誰還敢幫你!”其他的男子紛紛磨拳搽掌朝着那紅『色』身影走去。
紅衣男子眼神一冷,沒有人注意到,地上出現了幾隻黑『色』的爬蟲,它們快速的朝着那幾名男子挪去,在百姓們疑『惑』的目光中,那幾名男子突然僵住了身子,“啊?額……哎呀……啊……”他們猶如抽筋了一般,四肢僵硬的做着奇怪的姿勢,最後開始瘋狂的在自己的身上撓了起來,“哎呀,好癢,好癢啊……”
四夫人的目光追隨着那趁『亂』離開的紅『色』身影,她心中已經,有種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
“四嬸,四嬸?”古雅發現了四夫人的異樣,便伸出手去輕拍了下她的手臂。
四夫人這纔回過神來,“雅兒,餓了吧?四嬸帶你去邊城最好的酒樓。”
美麗的『婦』人溫和的笑着,彷彿方纔的一切不過是她的幻覺一般。
此時,四周的百姓也因爲鬧劇的結束而四散開來,古雅更是沒有再發現那紅衣女子的身影。
包廂之內,隔着屏風的桌子旁只坐着兩名女子,古雅看着這裡簡單的裝潢,果真是比不上京都酒樓的豪華,可是卻能聽見隔壁廂房的嬉笑聲,討論聲,這裡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普通卻可口的菜餚,醇香的小酒,古雅覺得心情說不出的暢快。
然而,四夫人竟是拿着那酒杯,眼中沒有聚焦,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事情。
“四嬸?!”
四夫人擡起眼來看着古雅,“雅兒,沒事,只是方纔那個紅衣人,讓我想起了一點邊疆的事情。”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個紅衣人是個用毒高手,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毒,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無聲無息的出手,邊城何時來了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
而且……四夫人眉頭一皺,她竟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戰死時的畫面,面對這些可口的菜餚,竟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她緩緩起身走到窗邊,看着街道上熱鬧的行人,輕輕嘆了口氣。其實,她的心中一直沒有忘記她的父親,還有那個生死搏鬥的邊疆。
可是,元熙卻是不允許女子入軍,她多想,再與霍跋的士兵廝殺一番。
人羣中出現了那抹紅『色』的身影,四夫人心中一沉,“雅兒,你先在這裡等我!”
留下這麼一句話,四夫人化成了一陣輕風消失在窗邊。
古雅立刻站了起來探出頭去,卻是沒有發現四夫人的影子。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古雅留下了一點銀子,便匆匆追了出去。
人羣擁擠的街道,那帶着白『色』面具的女子焦急的尋找着那熟悉的人影,可是,卻只能看見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具。
河邊的某顆大樹上,沒有人注意到,那紅『色』的身影正疲憊的靠在樹幹上。
透過面具,他冷冷的看着地面上那熱鬧的景象。心中更加的煩躁,看着那一張張笑臉,紅衣男子只覺得心情陰鬱無比。
他討厭看見別人幸福的模樣!多麼虛僞,多麼無聊!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從袖中拿出了一枚潔白的玉佩,那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迷』離的光芒。
這是與那個人搏鬥之時,被自己取下的東西。他將這玉佩掛在腰間,看來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古雅?”好聽的聲音淡淡的響起,這次的行動也算沒有白費,起碼他知道了,六王爺心中在意的那個人。
只要將她抓住,他就有資本和六王爺談條件了。
可是,這個女子在六王爺心中的分量又有多少?她值不值得六王爺交出手中的兵權?想到着,紅衣男子竟是笑了出來。
怎麼可能,堂堂戰王會因爲一個女子交出兵權?他也快被自己的念頭笑死了,只是能捏住別人的軟肋,就讓他覺得特別的愉悅。
“姑娘,一個人嗎?”一個猥瑣的聲音傳進耳中,讓紅衣男子眉頭一皺。
“哎呦,正好大爺我們正打算找點樂子,不如美人陪我們去喝喝小酒?”
紅衣男子的目光朝着那令人厭惡的聲音投去,只見幾名猥瑣的肥胖男子正圍着一名戴着白『色』面具的纖細女子。
紅衣男子微微一愣,她臉上的面具,竟是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古雅只覺得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酒味,她往後退了幾步,警惕的看着那幾名令人不悅的男子。
“姑娘,戴那面具做什麼?來,讓我們看看你的小臉……”
說罷,其中一名男子便對着古雅的臉伸出手去,樹上的紅衣男子微微挑眉,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邊看着。
只見一道銀光閃過,“啊——”一聲淒厲的哀嚎傳來,驚醒了不遠處的人羣,古雅所在的這頭,不知何時人羣已經散開,僅有少數的幾名小姐,她們一見那些地痞流氓,紛紛驚訝的退了開來,竟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
那羣人,可是巖城有名的地痞,聽說有別城的縣令撐腰,讓邊城的縣令也睜隻眼閉隻眼。
那男子痛苦的捂着自己不斷冒着鮮紅的手掌,其他的男子一驚,“老大?”紛紛圍了上去,趕緊攤開他的手一看,竟是少了一截手指。
古雅冷冷一笑,俯下身來拾起那斷在地上的手指,如此淡然的模樣,令不遠處的小姐們一看,紛紛俯下身來嘔吐不止。
呵!有趣。樹上的男子眼前一亮,沒想到,還有這麼膽大的女子,那冷酷的手法,竟讓紅衣男子的心中升起了幾分好感。
古雅將那手指拋了回去,“可惜,我明明瞄準的是你整個手掌。”她惋惜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上面竟是沒有絲毫的血跡。
“你,臭娘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不,你知道我們老大是誰嗎?!”幾名男子憤怒的吼道,那捂着手掌的男子更是滿臉猙獰,“把,把她給我抓起來!”
古雅冷冷一笑,她手中的匕首泛着幽光,讓那幾名貪生怕死的男子不敢靠近。
“沒用的東西,還拼不過一個娘們嗎?!”那男子一聲怒吼,可是其他的男子依舊猶豫不前,誰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不是深藏不『露』,方纔他們可看見了,她削斷老大手指的時候,那動作可是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
“你,你們……”那男子一把推開身邊的人,朝着古雅撲了過去,突然,奔跑的身子一陣抽搐,古雅疑『惑』的看着那迅速轉青的臉部肌膚,那男子竟是口冒白沫倒在了地上。
“啊?老大?”幾人一驚,紛紛看向地上的那男子,可是他兩眼一翻,身子僵硬竟是再不動彈。
“啊,出人命了!”不知是誰這麼喊了一句,那幾名男子驚恐的看着一身淡然的小女子,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什麼可怕的東西。立刻,他們轉身連滾帶爬的想要逃離這裡,不想腳下一陣刺痛,竟是再也動彈不了。
“女,女俠饒命啊……”幾個人害怕得雙腿顫抖着,可是古雅卻疑『惑』的望了下四周,她可是什麼都沒做。
一陣輕風拂過,眼前出現了一名紅衣人,他臉上的面具,竟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古雅眉頭一皺,那人挺拔的身軀,一頭墨發,分明就是方纔被那春花樓的打手誤認的紅衣人。這麼近距離一看,古雅立刻發現,對方根本就是一名男子。
“不錯,我欣賞你的做法。”好聽的聲音傳來,古雅有些驚訝,難道他方纔一直就在這裡?
“公子是?”
“看戲之人,現在,還有什麼好戲,可以讓本公子看看嗎?”紅衣男子慢慢的走到那幾名男子身旁,對着古雅微微一笑,“拿起你的匕首,來,想怎麼做都可以。”
他的語氣中透着一絲狂熱,可是古雅卻收起了匕首。對方一愣,“怎麼了?你不想動手?”
“他們已經對我沒有威脅了,爲何要動手?”古雅的聲音透着一絲冷漠,沒想到那男子竟是哈哈一笑。
“有意思,有意思。”這個女子的『性』格,真是古怪得很,可是比起那些懦弱的大家閨秀,這樣的古怪倒也特別。
古雅正疑『惑』着眼前這個人,想起方纔四夫人說的話,她貌似就是爲了追這個紅衣男子才離開的酒樓。
這時,男子腰間的一抹白『色』吸引了古雅的注意,心中頓時大驚,那不是自己的玉佩嗎?!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不如,本公子讓你看一場好戲?”那男子笑着,伸出手去放在其中一人的頭頂,古雅看着他緩緩的張開了手指,一灘白『色』的粉末漸漸呈現在眼前。
他的手指微微張開,月光之下,隱約可見那白『色』粉末慢慢的落在那人的頭皮上。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啊……”突然,那人一聲驚叫,竟是伸出手後去瘋狂的撓着自己的頭頂,他只覺得整個頭皮巨癢難耐,好像有千萬只小蟲爬進去了一般,可是腳下卻是不能動彈,他的整個上半身就在風中瘋狂的掙扎着,撓着,這姿勢竟像在跳舞一般,只是詭異無比。
旁邊的幾個人嚇得不敢動彈,那褲管漸漸的溼了,一種無邊的恐懼涌上心頭。
古雅看着那男子用自己的指甲扣着頭皮,直到流出鮮紅,可依舊沒能阻止他瘋狂的動作。
不遠處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們,已經有不少人發出驚恐的聲音,那些小姐們紛紛避開了口不敢再看,如此殘忍的畫面,怎麼那個女子還能如此坦然?!
“喜歡嗎?”那男子的聲音,如沐春風,只是卻比着冬日裡的嚴寒更令人心顫。“還有另外一種……”
“慢!”古雅立刻伸出手去,她可不是來看這種令人噁心的表現的。
眼前的男子兇殘無比,古雅知道,他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四嬸方纔就是爲了追他才離開的,如果現在讓兩個人遇見,古雅毫不懷疑,四嬸不會是他的對手。
“怎麼?不喜歡?”紅衣男子有些疑『惑』,這個女子不是應該和自己一樣,喜歡看見別人痛苦嗎?
古雅慢慢轉身,淡淡的一句,“待會,官兵就要來了。”
紅衣男子眼中一動,他憤怒的看着身旁的幾個人,差點忘記自己現在正在躲避別人的追捕,差點就被這幾隻螻蟻壞了事。
只聽吱的一聲,古雅疑『惑』的回過頭去,就看見那紅衣男子將一條柔軟的紅綢收進了袖中,那僵立住的幾名男子立刻無聲的倒下。
“我們還會再見的!”留下這麼一句話,那紅衣男子便化成了一道紅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古雅看着聚集在河岸邊的百姓,立刻皺起了眉頭,朝着另一邊走去,纖細的女子立刻消失在夜『色』之中。
將那白『色』的面具收起,古雅回到了原本轎子停放的地方。
“雅兒,你去哪兒了?!”四夫人立刻從一旁站了出來,她原本是去追那紅『色』身影,不想對方的輕功竟是如此了得,於是她便無功而返,卻發現古雅早已不在那酒樓之內。
“四嬸,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去再說。”
女子臉上的神『色』讓四夫人眼神一閃,難道說,發生了什麼?
無人的院子裡,那纖細的女子站在月光之下,拿出腰間的葉笛放在脣上,一種無聲的頻率響起,她身後的四夫人疑『惑』的看着古雅的舉動。
古雅緩緩放下了手,四周依舊寂靜無聲。
她卻是沒有回過頭,好像在等待着什麼一般。清秀的女子皺了下眉頭,難道是因爲離六王爺太遠了,所以暗影的速度變慢了?!
沒過多久,四周傳來一陣沙沙聲,四夫人立刻挺高了警惕。
一個黑影立刻出現在古雅的眼前,“四小姐有何吩咐?”
四夫人驚訝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難道雅兒還有自己的勢力不成?
“你們王爺呢?”女子清冷的聲音響起,四夫人立刻明白,原來那黑衣人,是六王爺的暗影。他將自己的暗影給了古雅?四夫人有些驚訝。
黑衣人猶豫了一會,“王爺正在辦事。”
“可是在邊城附近?”
“是。”
“可是在追捕一名紅衣男子。”女子的聲音淡淡的,卻讓那黑衣人驚訝的擡起頭來。
“是。”
“他在邊城。”古雅猜的沒錯,那個男子身上的玉佩,就是從納蘭夙華那裡拿來的,至於是用什麼手段,不用想也知道。
黑衣人擡起頭來,“屬下明白。”便化成了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四嬸,那紅衣男子,是霍跋的人?”此時,書房裡只有兩個人。
四夫人擡起頭來,看着那張清秀的小臉,“是。”
古雅猜到,四夫人的父親於將軍當年便是敗在霍跋的手上,如果她見過那名紅衣男子,就說明,那紅衣男子與霍跋有一定的關係。
而且,納蘭夙華與霍跋一直是死敵,那個紅衣男子身上還有自己的玉佩,就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雅兒,往後,不要再單獨行動了。”想起那個深不可測的紅衣男子,四夫人心中便一陣擔憂。
古雅的腦中立刻浮現出那男子殘忍的手段,納蘭夙華一直在與這樣的對手對抗嗎?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
“四嬸,雅兒明白。”然而,她的手卻是放在了那白『色』的面具之上,面具上的那張笑臉,如此詭異。
……
清晨,古府迎來了一個客人。
“四夫人,好久不見。”一名相貌端正的男子久久的等候在客廳之中,在看見來人之後立刻迎了上去。
四夫人有些驚訝,“表妹夫,你怎麼來了?”
一旁的明珠表情淡淡的,好像沒有將兩個人放在眼裡,她的目光卻在看見古雅的身影后立刻變得陰沉。
古雅怎麼會感覺不到那女子身上散發的敵意,立刻安靜的走到了另一邊坐了下來。
“正好經過巖城,便來看看四夫人。明珠在府上打擾多日,實在是多謝四夫人的照顧。”男子的話還算客氣,那嬌豔的女子卻是輕哼一聲。
“表妹夫嚴重了,不如也在府中小住幾日?”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一年了,眼前的男子與明珠成親一年,卻時常分隔兩地,兩人之間淡薄的感情可想而知。
“正好,我也有此打算,真是麻煩四夫人了。”他的話讓古雅立刻皺起了眉頭,這個男子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叫人生不出好感來。
“這位是……”那男子的目光立刻轉向古雅,眼前的女子一身淡雅的衣裙,那白皙的小臉,清秀的五官給人一種十分舒適的感覺。
四夫人緩緩走到古雅身邊,“相府的四小姐,慧平郡君。”
此話一出,男子的眼中頓時一亮,“慧平郡君?!久仰久仰!”
恐怕京都之中無人不知慧平郡君,不僅因爲她在元熙的三次重大盛宴中一鳴驚人,更因爲她與六王爺之間的傳聞。
然而,古雅只是淡淡一笑,而一旁的明珠卻是冷冷一哼,這讓那男子尷尬的收回了目光。
“表姐,明珠突然想要與表姐一同騎『射』了,不如就兩日後吧?”明珠的話讓四夫人一愣,“怎麼,表姐不願意?”
“不,只是爲何如此突然?”四夫人知道,其實這個表妹一直對自己心存怨言,又爲何想要和自己外出騎『射』?
“來到邊城也有些時日了,時常想幼時的事情,那時候,還是表姐教明珠騎馬之術,現在想想,有些懷念。”明珠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卻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叫人看得不真切。
陳銘立刻走到了四夫人身邊,“是啊,好久未見四夫人在馬上的颯爽英姿,妹夫也很想再看看。慧平郡君也一起來吧?邊城之後有一大片的賽場。”
四夫人微微垂下了眼,好像在思考着,而後擡起頭來微微一笑,“那好吧。雅兒,若是你不喜歡也不要緊。”
“聽說慧平郡君也擅騎『射』,那就一起來吧?”古雅在狩獵大會上的事情,元熙之中無人不知,她更是不能以不善騎『射』推脫。
古雅輕輕點了點頭,與四夫人對視了一眼。
……
這一日,邊城難得出現了一抹陽光,四匹快馬早早的便在古府外等候着。
“慧平郡君不必擔心,若有不適的地方,可以告訴下官。”陳銘慢慢靠近,恭敬的行了一禮。
看着那張熱情的臉,不知爲什麼,古雅總覺得有那麼一絲諂媚的味道。
一旁的明珠看在眼裡,卻是面無表情,直到目光轉向四夫人,她的眼中才有一抹幽光閃過。
四人上了馬背,便朝着邊城後的山林裡奔去。
眼前出現了一片樹林,竟也有不少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聚集在這兒,看着那整齊的擺放成一行的箭靶,這邊城的大家小姐們興趣與京都也是大不一樣。
四夫人他們騎着快馬來到了林中深處,看着那有些泛白的箭靶,古雅便知道,四夫人已經許久沒有來過這裡了。
幾名家丁立刻開始着手準備,而古雅下了馬車,就發現了四夫人那深沉的表情。
美麗的『婦』人安靜的站在箭靶旁,修長的手指小心的扶着上頭的痕跡,她的回憶追溯到很久以前,那個時候,她幾乎每日都會來這裡騎馬『射』箭,而他的夫君,則會搬一張貴妃榻來坐在樹蔭出,專心的看着手中的書籍。
知道他不喜騎馬,四夫人也不在意,只要有那麼一個人肯陪着她便好。
又一次,她玩心大起,便讓夫君拜她爲師,自己手把手的教他。
那個時候,夫君真的笨拙得很,他『射』出的箭竟是離紅心最遠。四夫人的手指在其中的一個凹陷處久久的停留着,那個痕跡,直到現在好保留着。
“表姐,開始吧。”一個聲音打斷了四夫人的思緒,那弓和弓箭被明珠丟了過來。
四夫人穩穩接住,這熟悉的觸感讓她眉頭一皺,這把弓,是夫君特地爲她做的,表妹又是從哪裡找出來的?
明珠率先翻身上馬,只聽咻的一聲,那飛『射』出的長箭準準的『射』中了紅心。
古雅微微挑眉,沒想到她的身手也如此厲害。
四夫人看着紅心上的長箭許久,而後微微一笑翻身上馬,顛簸的馬背上,她利索的拉開了長弓,那離弦的箭準確的『射』中紅心。
而後,嘣的一聲,竟有另一支箭將四夫人的那支箭劈成了兩半,取而代之紮在紅心之中。
“慧平郡君可會『射』箭?”這時,身旁的男子微微笑道。
古雅只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那,下官便等着看慧平郡君的身手了。”
陳銘說着,便翻身上馬,甩開了繮繩飛快的奔跑了起來,一箭飛了出去,準確無誤的『射』中的紅心。
明珠冷冷的眼神注視着古雅,心想着這相府嬌貴的小姐,又怎麼懂得騎『射』之術,想必那些傳聞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那清秀的女子利落的翻身上馬,學着四夫人的模樣利索的拉開長弓,在四夫人讚賞的目光中『射』出了第一箭。
“好!慧平郡君好身手!”陳銘拍手稱讚着,而古雅心中有些疑『惑』,至始至終,這個男子始終沒有和他的夫人明珠說過一句話,還在其夫人面前誇獎其他的女子,這樣的行爲未免太過奇怪了。
然而,明珠對於陳銘的行爲似乎並不在意。
“表姐,再來。”
對於明珠來說,似乎只有四夫人的事情才能讓她有所表情,古雅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看着那不斷的奔跑中的背影,明珠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集中在那安靜的清秀女子身上,再看看四周,安靜無人。
很快,這裡就會變成一片屠場,而這些人,都會是被狩獵的獵物。
她等着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原本不想這麼快動手的,可是,她居然帶了相府的人回來!這點,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的。
相府的人,統統該死!
想到這,沒有人注意到,那嬌俏的女子調轉了馬頭,朝着林子的深處奔去。
“慧平郡君,不知六王爺是否喜歡騎『射』呢?”陳銘再次出現在古雅的身邊,她微微一愣,“古雅不知。”
不知?“不會吧,賞梅大會上王爺不是還將紅梅送與郡君嗎,王爺與郡君,起碼都是朋友吧?”該不會,這個小女子還想隱瞞什麼。
古雅看着那張臉,此刻終於知道陳銘爲何總是對自己一副殷勤的模樣,看來他真正感興趣的,是納蘭夙華。
“不知陳大人是負責那一塊地域的?”古雅的問題讓陳銘一愣,“下官是蘇城長史。”
蘇州?不由得想起那羣災民,其中有不少人就是從蘇城逃出來的,皆是西北災區之一。
“原來如此。”古雅只是微微一笑,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就不再接話。
還以爲她會再提出些什麼問題,這樣自己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要求與六王爺見上一面的事情。
“不知郡君可知王爺現在身處何處?”可要在他去蘇城之前見上一面,否則自己辛苦了多年得來的一切,就會被那些災民給哭沒了。
“陳大人可是有何要事?”古雅微微挑眉,那不慌不忙的模樣讓陳銘有些無奈,“不瞞郡君,這次的災情,蘇城可以算是最嚴重的,皇上撥送的那些米糧,竟在半路被那羣災民給哄搶了,以至於我們蘇城到現在,都無糧可發。”
“有這事?居然有災民敢搶官隊?陳大人可知是哪裡的災民?”古雅故作驚訝,心中卻是冷冷一笑。
“郡君有所不知,有大批的災民前往我們蘇城,正好碰見了運送米糧的官隊,那些暴民簡直是目無王法,這件事,就在十日前。”
十日前,不就是自己和納蘭夙華見過的那一次嗎。這個陳銘,爲何要說那些災民搶的是蘇城的米糧,又如此着急想要見納蘭夙華。誰都知道,六王爺這一路上削去了不少官員的烏紗帽,難道說……
“原來如此,陳大人不必擔心,相信王爺很快就會去蘇城還蘇城百姓一個公道的。”
“不不不,下官只是想提前見見王爺,不知道慧平郡君可有辦法?”陳銘的表情有些慌張,古雅看在眼裡,卻是微微一笑,她將目光移向他處,突然發現四周不見了明珠的身影。
“陳大人,明珠姐不見了。”她的聲音帶着一絲驚訝,而陳銘則是皺了眉頭,“興許是去別的林子了,慧平郡君可有方法可以讓下官先行見見王爺,爲了蘇城的百姓,下官感激不盡啊——”
然而,最後一個音卻帶着一絲劇痛,古雅心中一驚,看着那捂着肩頭從馬背上摔下去,鮮血灑了一地,他的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支長箭。
“雅兒小心!”四夫人衝着她的方向大喊,古雅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殺氣,當下本能的俯下身子,立刻有支長箭擦過她的髮絲『射』到了對面的樹幹上。
砰砰砰,四夫人用手中的弓阻擋了不少迎面飛來的弓箭,她衝了過來對着古雅大喊,“雅兒,離開這裡!”
順着她的方向看去,古雅透過那片箭雨,就看見遠處那隱藏在林中的嬌美身影。
明珠?!她居然躲在那裡!古雅立刻恍然大悟,她在四夫人驚恐的目光中甩開繮繩朝着林中衝去。
此時,竟有不少的黑衣人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古府的家丁們很快和那羣黑衣人廝殺在一起,對方明顯是訓練有素的殺手,無數的長箭朝着四夫人飛『射』而去,她一個躍身從馬背上騰空而起,穩穩的落到了地上。
其中一名家丁被黑衣人『逼』得無路可走,四夫人目光一沉,立刻追了上去一弓打在了那黑衣人肩膀上,爲家丁爭取了一點時間。
“夫人,小心!”那家丁驚恐的睜大了眼,親眼看着那迎面飛來的長箭『射』入了四夫人的肩頭,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有黑衣人發現了那逃脫的古雅,立刻追了上去,不想,自己『射』出的長箭好像被什麼打斷了一般,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那女子沒入了樹林之中。
“誰?!”那黑衣人心中大驚,難道有高手在場?!然而,在他還沒看清楚只見,已經有一道黑影出現在自己的馬下,只覺得脖頸一涼,兩眼一黑便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明珠姐,你這是要去哪?!”古雅的語氣裡滿是冷意,她看着那調轉馬頭的女子,眼中透着怒火。
“你,你居然逃了?!”此話一出,古雅立刻明白了,“那羣殺手是你請來的?!”
“哼,沒用的東西,還花了我那麼多銀子!”明珠的眼中立刻浮上危險,她謹慎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另一隻手已經按捺不住伸向放在一旁的長弓。
然而,古雅的動作卻比她的更快,咻的一聲,一支利箭刺穿了她的手背,“啊——”一陣淒厲的喊聲頓時從明珠的口中發出。
然而,又是另一陣疼痛傳來,她的另一隻手再次被利箭釘住,明珠只覺得雙手麻木又伴隨着劇痛,“你,你……”
古雅無視她那蒼白的臉『色』,拿起手中的長弓朝着她的馬背上狠狠的抽去,那匹快馬立刻撒腿瘋狂的奔跑了起來,雙手釘着利箭的明珠爲了不摔下來,只好俯下身子緊緊的抱住馬脖子,可是她的手不斷的冒着鮮紅,滴了一地。
當古雅回到林中時,幾名倖存的家丁正圍着地上那虛弱的女子,而陳銘也被一名家丁看護着,地上竟躺着數名黑衣人的屍身。
“四小姐,已經全數解決。”那黑衣人默默的出現在古雅的身邊,那清秀的女子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你,你居然……”居然有高手護身!然而,疼痛卻是讓明珠無法再開口說下去。
……
安靜的屋子裡,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夾雜着苦澀的『藥』味。
古雅坐在牀沿上,對着那中年大夫點了點頭,她一手按住了昏『迷』中的四夫人,而另一手,則看住了那扎着利劍的肩頭。
大夫雙手緊緊的握住那支利劍,眨眼之間,只聽一聲悶響,那利劍伴隨着鮮血噴涌而出,昏『迷』中的『婦』人立刻痛得睜開了雙眼,她的口中卻是咬着白布,只是支支吾吾了幾下,眼前的視線便漸漸清晰。
古雅擦去了自己額頭上的汗珠,看着那大夫爲四夫人清洗着傷口。
“小姐,這弓箭上有倒刺,因此傷口複雜,這幾個月必須多加調養,否則容易引起反覆感染。”大夫的話在耳邊叮囑着,古雅看着那沾滿鮮紅的箭頭,倒刺?!好狠的心腸。
“四嬸,你先睡吧,這裡一切有我。”古雅慢慢擦拭着四夫人臉上的汗水,將她的傷口小心翼翼的保護了起來,蓋上了被子便跟着大夫緩緩的出了屋子。
另一頭。
大廳裡,那雙手被釘住的女子就那麼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老管家和幾名家丁就那麼恨恨的盯着那張蒼白的臉,好像恨不得把她剝皮拆骨一般。
“哼,可惜,可惜啊……”她的臉上始終帶着恨意,好像手中的疼痛沒能將她所有的意志磨平。
那清秀的女子出現在大廳之中,衆人這才緩緩讓開了空間。
“我,真是小看了你。沒有想到,區區一名郡君,居然還有自己的暗影,你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了,以爲你有什麼居心?!還是說,這又是丞相的傑作?”明珠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帶着濃濃的怨毒。
古雅就那麼看着那不住的滴血的手,那大夫跟了上來,看着滿地的血跡心中一驚,沒想到這裡還有一位傷者,正要上前,卻被那年輕的女子伸出手來攔住了。
“不急,就讓她這麼流着吧。”古雅的聲音讓明珠的眼神閃了閃。
在那冷漠的目光中,明珠僵硬的笑了笑,“果真,相府的人,每一個好東西!”
“小小姐,夫人待你不薄,你爲何要這麼做?!”老管家恨恨的問。
古雅看着那雙眼中濃濃的恨意,便淡淡的開了口,“你們先下去。”
“是。”
很快,大廳裡只剩下兩名女子。
“你好像,很恨相府?”古雅的聲音平靜無比,如果瞭解她的人一定會知道,此刻的她心中那難以平息的怒火。
“恨?一個恨能說明什麼?!我巴不得你們相府所有人死光!”明珠的聲音沙啞難聽,她只覺得那雙手好像不是她的了,疼痛中帶着冰涼,麻木慢慢擴散到手臂。
古雅微微一笑,卻是毫無溫度。“給你一個機會,我倒想聽聽,相府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機會,如果你的話能讓我滿意,我可以考慮,讓你痛快一點。”
“哼。”然而,明珠卻是冷笑着撇開了頭,突然,左手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掙扎着睜開了眼,就看見那清秀的女子一臉漠然,她的腳正狠狠的踩在自己的手掌上,碰觸着那還扎着利劍的傷口,她好像能聽見自己骨頭攪動的聲音。
“你不說也可以,待會我便讓人拔去這利箭,好好爲明珠姐上『藥』,先將你的手泡在鹽水中,再放進冰水裡,最後再準備一鍋熱油……”
“你,你……”明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小小年紀,怎麼會有這般歹毒的心腸。
古雅無所謂的伸出手去捋了捋自己的髮絲,“明珠姐想要說什麼?古雅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明珠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她突然瘋狂的笑了出來,“你們相府,除了四爺,沒有一個好東西!”
“四叔?”
明珠皺着眉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張儒雅溫柔的臉,還記得第一次來古府,看着表姐在花園裡舞劍,而那俊美的男子,就安靜的坐在涼亭中,專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書籍。那副畫面,自己永遠都無法忘記,表姐時不時投來的愛慕,那男子總是一臉的溫柔,他的眼中,全部都是表姐的影子。
原來,他就是古家那個體弱多病的四公子。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忍心傷害他?”古雅眼中一閃,她居然聽見了明珠語氣中的哭聲。
“把話說清楚!”清秀的女子往前跨了一步。
明珠睜開了眼睛,好像在看着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相府四小姐?!呵呵,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爹,他那個丞相,是怎麼得來的?”
此刻,古雅的腦海中再次想起老夫人和古淳毅的態度,“這和四叔有關係?”
“看來你不知道啊?也是,古淳毅做了那種事情,怎麼有臉和你們這些子女說。哼,不過是個沒用的男人,拿自己弟弟的功勞去和皇上邀功,還得了個丞相的位置。”
拿弟弟的功勞?古雅只記得不知是誰說起過,多年以前,元熙正陷入一陣混『亂』之中,百姓怨聲載道,邊疆戰事連連,而古淳毅就在那時,以一名不起眼的小官身份,向皇上遞了一封奏書,上面寫的,是一系列的新法改革,賦稅制度。
元熙皇一見,龍顏大悅,立刻召集了文武百官進行商討,並且將這年輕的官員召進了大殿。
一番詢問之後,元熙皇發現,這名小官居然滿腹經綸,且心思縝密,經過討論之後,便將那新法付諸行動,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便得到了顯著的成效,因此,元熙當朝丞相的烏紗帽,便落進了那小官頭上。
古雅心中一動,“難道那些新法制度,是四叔想的?!”
她一點也不懷疑,這會是古淳毅的做事風格,簡直和古蘭一模一樣,他們最喜歡搶奪別人的功勞據爲己有,並且認爲這是理所應當的。
“哼,相府的老夫人也不是個東西,她居然那麼偏心,四爺也是她的孩子,爲什麼,她就對股淳毅的行爲熟若無睹?!”
古雅當然知道爲什麼,畢竟,古淳毅年輕力壯,而四叔從小體弱,與其讓一個不知何時便會枯萎的新秀邀功,不如將這功勞,交給自己的大兒子,才能保證古家長盛不衰。
“你恨相府也罷,爲何要對四嬸下毒手?”然而,看着明珠的神情,古雅心中便知道了答案。
“同樣都是武將之女,爲什麼,表姐就能嫁給那麼好的男子,而我……你看看,陳銘是個什麼東西!他怎麼比得上四爺的一音一笑?輪長相,輪才華,難道我比不上表姐嗎?她也愧對四爺對她的一片真情,居然不肯奏明皇上,將古淳毅的惡行公諸於衆!”
明珠越說越激動,“我看,她是怕了古淳毅的勢力,她怕,我可不怕,等她一死,我立刻上報朝廷,揭『露』你們相府的真面目!”
古雅眼神一冷,欺君之罪,株連九族!
“只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清秀的女子緩緩轉過身,就聽見明珠那猙獰的笑聲。
“哼,我的信件已經在送往京都的途中,你阻止不了我,沒關係,黃泉路上,我會等着你們!哈哈……”
“黃泉路上有點冷,要不要本王陪你?”這個時候,一個愉悅的聲音從門外飄來,那陰冷的男子臉上帶着淡笑,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中踏了進來。
納蘭夙華看着椅子上那狼狽的女子,表情一頓,“這次不玩馬了?”他的話卻是看向一旁的古雅。
一名黑衣人默默的將懷中的信件交到了古雅手中,打開一看,清秀的女子輕輕嘆了口氣,擡起頭來,便看見納蘭夙華那晶瑩的目光。
“你又欠本王一個人情。”
“……”
明珠盯着古雅手中的信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那個不是……
“明珠姐,你說的是這封嗎?”古雅轉過身去,將那熟悉的字跡攤開在明珠的眼前,隨後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走到另一旁,將那信紙送進了燭光之中,立刻化成了灰燼。
“你,你們相府,作惡多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明珠惡毒的詛咒着,古雅好像沒聽見一般,然而,她的眼中卻泛着一絲森冷。
古雅的腳步在路過納蘭夙華身邊時,微微頓了一下,她緩緩的開口。“那紅衣男子,是古雅報的信,算是還王爺一個人情。”
“……”真是小氣的女人。
“王爺。”那名黑衣人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女子,納蘭夙華只是淡淡的一句,“處理了。”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屋子裡,古雅輕輕推開了房門,就看見了牀榻上那緊皺着眉頭的『婦』人。
“雅兒?”不知怎的,四夫人卻是醒了。
“四嬸,還疼嗎?”古雅立刻迎了上去,此刻的她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心想,或許四夫人心中也是有恨的吧?自己夫君的功勞被他的哥哥奪走了,而她卻要一輩子住在偏僻的城池裡。
四夫人微微搖了搖頭,“明珠呢?”
古雅的沉默,讓四夫人明白了什麼,她微微嘆了口氣,“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是。”
屋內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
“能不能,給明珠一個活路?”許久之後,四夫人還是開了口。
古雅看着那柔和的雙眸,“四嬸,雅兒辦不到,她想要我們的命。”
“我何嘗不知,她其實是恨我的,可是,明珠是父親臨終前託付給我,要我待她如親妹一般。”聽着四夫人的話,古雅這才知道,原來明珠的父親當年跟隨着於將軍一起征戰,不想,卻是爲了救他而犧牲在戰場,於將軍念及已故的妹妹,還有那年幼的孩子,便將明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般。
“縱容並不能解決問題,雅兒相信,四嬸也明白這個道理。”古雅緩緩起身,爲四夫人掖好被子,轉身之際,“我會讓她痛快一點。”風中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屋內再次陷入一片安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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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不素有點血腥了,蓮已經自動屏蔽了相關畫面……(⊙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