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聽了半天,這些人還真是像趙孟錦說的那樣是即想當表子又想立牌坊。與豪強商賈們借款,那是說得好聽,一者你拿什麼還,跟騙沒啥區別;再者朝廷一敗再敗,國家信譽早已破產,人家誰信你,即便借也是敷衍了事,不會滿足你的全部要求。和糶說白了就是變相掠奪,用極少的錢換取百姓的東西。而提取海商的抽成,說到底又回到越權之事上去了,等於白說。
討論來討論去,幾個人的辦法依然是萬變不離其宗,依然侷限在過去依靠行政權力那一套中,也高明不了哪去,且都無法達到自己快打快收的目標。趙昺聽着着急,覺得該是亮亮自己的方法的時候了。
“殿下請講!”見王爺發話了,幾個人停止討論,應節嚴拱手說道。
“本王身爲天下兵馬副帥是否有權管理屬地之外的地方事務,調度地方官吏?”趙昺向衆人詢問道。
“這……殿下乃是陛下親封的天下兵馬副帥,當然有權調度地方官吏,管理和監察地方事務。”應節嚴想了下答道。
“嗯,除非陛下另有旨意削奪殿下之權,否則都不算爲過。”江璆也認同應節嚴的說法,其他幾個人也點點頭並無異議。
“既然如此,本王在廣東路諸官未赴任之際代行其職也是合理合規的吧?”趙昺又問道,幾個人對視一眼,想想也無不可,也表示同意,“既然如此,本王便以天下兵馬副帥的名義在廣州行事又有什麼不可呢!”
“着啊,殿下說得好,即使將這廣州府搬空了。他張鎮孫又敢放個屁,這官司打到朝廷去咱們也不怕!”趙孟錦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
“住口,咱們帥府軍乃是仁義之師、正義之師,絕不是那些散兵遊勇組成的烏合之衆,怎麼能做出這等天怒人怨之事,壞了我帥府軍大義之名。你再有如此齷齪的想法。本王先斬了你以正視聽。”趙昺聽了大怒,一拍書案道。
“殿下,屬下放肆了,可也只是說說而已,絕不敢如此行事。”趙孟錦見殿下發怒,趕緊請罪道,心裡卻腹誹不已,到了又白說了,又不是一場空。
“剛剛潘副使也說過。廣東連遭兵火以致民生困苦,咱們也不宜過度索取,是不是啊?”趙昺不在搭理一臉沮喪的趙孟錦轉向衆人問道。
“殿下真是仁義,體恤民生真是萬民之福。”潘安剛纔還擔心殿下知道自己有了權力會濫用,現在看來是自己多心了,略帶慚愧地說道。
“是啊,我軍入城後秋毫無犯,萬民無不稱讚殿下治軍有方。”江璆說道。殿下這番話讓他對自己這個學生好感大增。
“各位大人拗讚了。”趙昺擺擺手道,“本王以爲我們驅逐韃子收復廣州乃是大義之舉。大家可否認同?”
“殿下領兵復土當然是大義之舉,這不容質疑,即便朝廷得知也會下旨嘉獎,大家怎麼會對殿下所爲有疑?”江璆毫不遲疑地答道。
“江轉運使所言正解,殿下雖未得旨意,但伺機收復廣州並無不妥。朝廷若因此申飭殿下。豈不寒了天下英雄的心,誰還會揭竿而起反抗暴元。”應節嚴見殿下東拉西扯的離題越來越遠,將他搞得也有些迷糊了,一時想不清楚殿下所爲的目的。可他所問的事情也並無不妥,也只能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本王打敗了韃子,將他們所有的財物收爲軍用也是正當的嘍!”應節嚴在府中資歷最深,職位最高,又是‘老人’,他的話就有一錘定音之意了,趙昺也好像放下心事般的說道。
“戰場繳獲用於補充軍需,獎賞將士,乃是定例。再有殿下爲一方鎮撫當然有權處理戰利品的。”江璆答道。
“嗯,那本王誅殺叛逆,懲治通敵者,收繳其家資所有,也無不妥啦!”趙昺興奮地說道。
“當然,殿下是……”江璆慣性般的答是,可又突然想到了什麼。
“不錯,本王的意思就是要查抄賊首和資敵叛逆的家產充公,以儆效尤,使他們明白背叛大宋是要付出代價的。”趙昺說完長出口氣,跟這些人說話太費勁了,這麼點事兒也得繞個大圈子。簡單的說其實就是要打土豪,不然自己上哪弄錢去。
“……”趙昺一言即出,剛剛還熱烈迴應的衆人一下像吃了啞巴藥似的都噤聲了,可又無從反駁,誰讓他們剛剛還一個勁兒的說殿下乾的好,乾的對呢!而趙孟錦更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剛纔自己說要強徵,他們一個個的義憤填膺的教訓自己。如今王爺的主意比自己更狠,說起來就是光明正大的去搶,這當****又立牌坊的本事比他們可強多了。
其實衆人也知道廣州海貿繁華數百年,造就了諸多的豪強世家、鉅商大賈,這些人動輒家財千萬計,確實是肥羊。但是這些人爲了各自的利益必然會與當權者有聯繫,充斥着不可告人的交易,可這些家族根植當地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根基甚深,往往動一發而牽全身,朝廷也需藉助他們的繳納稅賦。因此誰也不敢輕易打他們的主意,即便是蒙古人初到也要依靠他們維護基層統制,殿下將主意打到他們身上在衆人看來無異於火中取粟。
“各位,本官以爲殿下所謀可行。”一陣沉寂後,蔡完義突然起身說道。
“蔡提舉請講!”趙昺見無人響應也是一陣心慌,自己總不能跳過這些下屬親自領兵去抄家,眼見蔡完義替自己出頭心中也是熱乎乎。
蔡完義出身不過是一個司城官,在府中這些新晉的大佬面前資歷最淺,原官職最低,而他也知道自己是得了王爺的提拔才得以驟登高位爲衆人所輕視。所以改組後行事更加低調,在議事時一直是少言寡語,很少發表自己的見解,多是隨聲附和,但在這關鍵時刻還是站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