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郝雲通清創的功夫,趙昺將麪餅上的黴菌用竹片輕輕的刮下。~頂點小說,這個活也不輕鬆,大喘口氣都可能將輕如灰塵的菌絲吹飛,他不得不揹着身子擋着風,旁人看了卻更覺的神秘。而用這種原始的方法治療感染,絕不是他的原創,那是他前世在一期還原古代人生活的電視節目中看來的,他記得其中有古埃及人用發黴的乾麪包和蜂蜜治好了他們法老的腿傷的內容。
古人可能只是偶然發現這種方式能治療感染,在現代科技的解讀便是以一類微生物抑制或殺死其他種類微生物的拮抗作用,諸多的抗生素便是這麼誕生的。而蜂蜜的酸度可以避免細菌在創傷部位生存,即便沒有細菌,也還能起到減輕傷口腫脹和疼痛程度的作用。同時由於蜂蜜中具有生物素,能夠讓創傷部位迅速長出新組織,消除死去的肌肉,加快傷口癒合速度。
趙昺如此做也正是古爲今用,只不過加入了些現代醫學中最基本的消毒措施,清除器械、操作者手上和敷料上的細菌。而這個時代棉布還是稀罕物,常用裹傷的絲帛是好東西,但紋理細膩,不透氣,並不利於傷口的癒合。麻布雖便宜,但布理間隙較大,和現代常用的棉紗布比較相似,比之絲帛要好一些。
“殿下,好了!”這邊剛忙乎完,那邊郝雲通報告道。
“好,將布條解開!”趙昺強忍着仔細檢查了傷口,目測沒有什麼遺漏,指指紮在腿根兒的布條道,看着有鮮紅的血逐漸滲出,便將黴絲抖落在上面,又用塗抹了蜂蜜的布塊敷上,再示意郝雲通用消過毒的麻布條包紮好。
“你把下脈。”各自洗淨手,丫鬟已經將現場清理乾淨。趙昺對郝雲通說道。
“殿下,屬下……”
“嗯!”趙昺重重哼了聲,心中暗罵說你笨是真笨,老子哪裡會那麼高深的東西。
“殿下,脈象雖還略顯緩慢,但已平穩、有力。”郝雲通看殿下面色不善,趕緊麻溜過去把脈,過了好一會兒才興奮地說道。
“哦,那就好。”趙昺略鬆口氣,總算沒有死在當場。至於脈象好轉,他以爲這是退了燒的緣故,那黴菌起作用沒有這麼快當的。
“殿下,賤妾多謝了!”別人卻不這麼想,後事都準備的人在小王爺的一番醫治下脈象轉穩,便都以爲瀕死的人被救活了,陳任翁的老婆緊趨兩步跪在殿下面前施禮道。
“下官代舍弟謝過殿下活命之恩……”陳則翁也是熱淚橫流深施一禮道。
“快快請起,本王實不敢當此大禮,現在還只是暫且穩住了傷勢。能否痊癒還要看看!”趙昺連忙相扶道,至於能否真能好他也沒底兒,正好先借機打了預防針,免得人死了或殘了埋怨自己。
“殿下。舍弟還需多久,是否還需用藥?”趙昺的話果然起作用了,把人的注意力又拉回到病情上。
“嗯……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傷口絕對不可沾水。稍後可以喂些淡鹽水和糖水,發熱仍用燒酒依剛纔的法子擦拭。醒後可吃些稀飯。”趙昺沉吟片刻道,自己知道的也就這些了。
“殿下。醒了……”陳任翁也真給趙昺長臉,他突然喊了聲疼,又叫水喝,雖然沒睜眼,但也足夠讓衆人驚喜了。危氏兄弟更是緊走過來一人拉着一條胳膊把起脈來,而臉色也是幾變,對視一眼後將‘難以相信’寫在了臉上。
“危先生,你再開些清熱解毒的藥備着,待其稍緩後喂下。”倆人的小動作如何能逃過趙昺的法眼,而看到他們的神色也放心了,人家畢竟行醫數十載,經驗比郝雲通豐富多了,他略作輕鬆地對二人說道。
“殿下神技,在下如何敢賣弄薄技……”危子美拱手施禮道。
他哥倆來府中不久就聽說殿下在疫船上救人之事,但並未放在心上。想想自己幼年跟着父輩們修習十餘年後纔開始坐診,又十年才獨自行醫,即便如此也不敢說能治好時疫。而殿下才幾歲,在孃胎中便開始學醫也沒幾年,治病的肯定是另有其人,府中的人爲了擡高小王爺便加在了其頭上,不知真相的人又以訛傳訛,便將殿下吹成了神醫。
但今日卻開了眼,陳任翁是刀傷久治未愈,已經成瘡,危子美以刀剜去腐肉,排出膿血,又敷上祖傳的金瘡藥,輔以湯藥清熱排毒,可還是未能止住傷勢的惡化,藥也灌不進去了。昨晚他會同兄長一同看過,皆以爲毒已攻心,醫藥已經無力,只能告訴家人準備後事。當今晨聽說殿下前來診病時,他們也趕了過來,原本只是想盡人事罷了,沒想到殿下卻把人給治活啦!
在治療過程中,兩人離的雖然遠些,可還是能看的清楚,聽的明白。王爺的手法看着繁瑣些,卻也與自己診治的程序沒有多大區別。因而他們都懷疑是在藥上,但剛剛查看過,那裡就有一隻麪餅,一碗蜂蜜,都是尋常東西,甚至稱不上是藥。而事實又擺在眼前,人是他們看着治的,脈也親手把過,人確實有所好轉,不能不信。
現在殿下吩咐開藥,危子美並不想做。一是自己想看看殿下有何秘方;二是擔心再出了問題,被當成替罪羊。可殿下吩咐了後,也不管他們如何想,話也不等說完便甩手出門了……
昨夜發了筆洋財讓趙昺興奮異常,大早晨救死扶傷又使他緊張的要命。如今事情一完,亢奮的神經冷靜下來,立馬瞌睡蟲就上了腦。在陳氏家人的千恩萬謝中,趙昺哈欠連天的出了門,沒想到外邊也聚了不少人,他此刻也沒心思顯擺和寒暄,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覺,略點點頭便走。
“殿下稍候,臣等有事相詢!”
“啊?!”聽到這個聲音,趙昺立馬不困了,笑容滿面地轉身施禮道,“呦,三位師傅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