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亮率騎兵旅的到來讓趙昺鬆了口氣,也讓行營的臣僚們大鬆一口氣,他們終於結束了孤軍奮戰的局面。而接下來幾天中御前護軍一旅、二旅、三旅和五旅、炮兵旅先後搭乘御前水軍的船隻並大批輜重到達,分駐泗州、臨淮、虹縣等地,水軍則進駐龜山鎮,扼住舊運河與洪澤湖的連接水道。
此時趙孟錦也率領禁軍第五軍及第一軍留守揚州各部和炮兵一師、騎兵一師到達山陽,禁軍第三軍和第四軍在結束策應江東戰場的任務後,護送進入兩淮地區的接收官員跟進至光州和壽州地區,並接替第六軍的任務在桐柏山和大別山佈防,掩護攻擊襄陽各部的右翼。
如今形勢再次發生變化,此前戰區的劃分不再適應變化,趙昺以鄭州到郾城至信陽驛路爲界劃分戰場。再次下旨令趙孟錦爲京東東路路行軍總管,指揮進入淮東和淮西各部禁軍;江鉦則改任京東西路行軍總管,除指揮已進入荊襄的第六軍和第七軍和劃歸其統領第八軍及騎兵第二師、炮二師外,並將第四軍加強給其指揮。
至此宋軍在京東戰場集結了禁軍四個軍、御前護軍七個旅,另兩個師的主力部隊及御前水軍,總兵力二十餘萬。趙昺考慮到這些部隊都是剛剛從江東戰場上撤下來,就急匆匆的趕到新的戰場,他下令各部到位後便休整,邊做戰鬥準備。並下旨犒軍,嘉獎江東之戰中的有功者,封賞立有殊功之臣,一時攜勝利之威北上的各軍士氣更振。
隨後趙昺召趙孟錦及臨近的一軍、五軍和御前護軍主官前來盱眙議事,商討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協調各部的行動。根據現下的情報蒙元侍衛親軍兵分兩路南下:西路是以漢軍五衛及左色目衛組成,由欽察衛軍都指揮使土土哈統領,從陸路南下,在鄭州渡過黃河後已至開封;東路由右色目軍和隆鎮衛組成,以哈喇魯衛都指揮使鐵邁赤統領,沿運河南下,彙集沿途貴赤衛和昔寶赤衛等兵馬南下,已過濟州。
兩路兵馬號稱三十萬。趙昺分析,蒙元侍衛親軍總兵力在二十萬左右,分駐兩京。雖說大部駐守在大都周邊,除留守兵馬外,可以調動的兵力遠達不到此數。不過情報也顯示,在出京前,兩路兵馬皆大規模籤徵丁壯擴充,各衛十六歲以上男丁皆在徵調之列。由此算來,加上沿途匯入原屯駐軍,兵力也相差不大。
從敵軍部署來看,兩路兵馬皆是以切斷宋軍北上京畿的通路爲目的,作戰行動也必然是以保衛徐州和開封兩個樞紐城市展開。現下由於當下風向不對,蒙元東路軍南下多是逆風,雖佔據運河之便,行軍速度卻不快。如此兩路兵馬到達徐州的時間出現先後。
而趙昺的戰略是在雨季來臨之前,擊敗敵軍,在開封、應天府、徐州、淮陽至海州一線依託新、舊運河展開防禦。與敵在中原形成對峙的同時並伺機奪取山東,對黃河以南地區形成夾擊之勢,進而爲繼續北進佔據橋頭堡。要達成這個戰略目標,與敵必然要有一戰,而爭奪的核心就是在徐州。
目前陳鳳林部正在與敵爭奪下邳,劉志學部向宿州進軍與都哥部會合,如此已經隱約形成對徐州自東向西的包圍之勢。趙昺計劃分兵兩路迎敵,爲便於指揮由趙孟錦指揮所屬禁軍各部攻取徐州;倪亮則領御前護軍所屬迎擊西路敵軍,保護禁軍兵團側翼,攻取南京應天府和東京開封。行營隨御前護軍行動,協調兩路兵馬。
對於如此安排,衆將以爲小皇帝有爭功之嫌,但也覺合情合理,畢竟收復兩京的政治意義極大,不僅可以穩固小皇帝的地位,也可以此進一步證明其正統之位,堵住那些質疑之聲。另外由小皇帝隨軍,同樣避免了各部爲恢復兩京爭功而出現分歧,造成難以協同作戰。
正在趙昺與衆將緊鑼密鼓的商議作戰計劃,制定戰術細節之時,突然有急報傳來,前時受命攻打符離的都哥部遭蒙元侍衛親軍的攻擊,傷亡慘重丟了符離,幸虧劉志學部趕到接應擋住了追兵纔沒有潰散。
“戰報中言稱都哥部大敗,皆因遭遇敵軍火器營,蒙元何時也有全員準備火器的部隊了?”趙昺聽罷十分驚詫地道。他在與敵作戰中,早在攻取泉州之時就受到過敵火銃的襲擊,而後的作戰中也曾遇到敵軍使用火箭、震天雷之類的所謂火炮,所以對敵軍裝備火器並不覺稀奇,可成建制使用火器的蒙元敵軍卻未曾聽聞過。
“應該是忠孝軍復活了!”王應麟聽罷想了想突然道。
“忠孝軍?!”趙孟錦聽了也是一怔,稍後又道,“王知事所言的可是金朝的忠孝軍?難道這非是傳說!”
“忠孝軍又是什麼?”趙昺被兩人的對話弄糊塗了,而衆將也是一臉懵逼,不知二人所云,他皺皺眉問道。
“忠孝軍,臣也是從舊聞中獲知,稱其乃是金國最能戰之軍,作戰兇猛,常常以寡擊衆,戰無不勝!”王應麟回答道。
“屬下也是軍中老人說起過,稱忠孝軍不及兩千,軍餉五倍於它部,擅用火器,蒙古軍也是常敗於其手。人皆稱爲神奇,但時過境遷又沒有人見過,便都以爲是前人以訛傳訛而已!”趙孟錦也言道。
“還請詳細道來!”趙昺一聽來了興趣,在前世人所共知明朝時期纔有以火器爲主的成建制部隊——神機營,可現在一下被提前了至少二百年,讓他也來了興趣,請教二人道。
見小皇帝有行至,王應麟和趙孟錦二人便將自己所知各自娓娓道來,而從他們的口中的描述,一支足以作爲傳奇的部隊在他腦海中成型了。
嚴格的說,趙昺覺得‘忠孝軍’有現代特種部隊的感覺。首先其人數不多,即便在戰鬥力最強的時候,也不會超過兩千人,他們在出動時,往往以數百到千人爲規模;其次,忠孝軍的待遇很高,薪俸三倍於它軍,即便在在三峰山大戰失敗後,金國財政十分困難的情況下,仍然“人月給粟一石有五斗”,繼續維持忠孝軍的高額軍餉。
再有,忠孝軍並非皆是女真人組成,雖然統帥一直是女真人,可士兵爲‘諸色人’。這兒所說的“諸色人”,就是指女真族以外的各民族。總體來看,陳和尚時率領的忠孝軍,就是在蒙古侵掠中投附金朝的各族軍隊,包括回紇、乃蠻、羌、渾以及中原被俘逃來的漢人。
另外關於忠孝軍的作戰方式頗有爭議,似乎以騎射進行選拔人員,但其作戰時卻又衝鋒破陣更多,譬如大昌原、倒回谷兩次經典戰役,其都發動過成功的衝鋒作戰。因而趙昺分析他們是精心選拔的特種部隊,能夠適應幾乎任何一種作戰方式——具裝衝鋒、長短兵步戰、騎射、步射、火器作戰,甚至水戰。這種全能使得忠孝軍能力全面,作戰能力優異,但也因此限制了忠孝軍的數量。
在宋聯蒙滅金,攻打息州的作戰中,抹燃兀典派曾遣百多名忠孝軍騎兵,模仿蒙古語人的口音,南宋軍誤以爲他們是蒙古人,使得宋軍誤以爲遭到盟友蒙古軍背叛,不由崩潰,被金軍斬獲甚衆。可見忠孝軍能夠成功冒充蒙古人,當也與其中有乃蠻、回鶻等北亞民族的戰士有關。且從一次小規模的戰鬥可見忠孝軍能力的全面性可見一斑。
而忠孝軍的火器作戰也可以說道說道。金國在與南宋作戰的過程中,學會了火器製造的技術。金國對火器非常重視,有專門的研發火器機構。在金末對抗蒙古人的過程中,金國展示出了比宋人還略爲先進的火器。蒙金戰爭中,金國常使用火炮、炮石、震天雷、飛火槍等武器守城和攻擊敵人,自然在趙昺看來那些還處於原始狀態。
飛火槍,也是種新發明的武器。製作方法是以黃紙十六層制筒子,長二尺左右,內裝柳炭、鐵渣、磁末、硫磺、砒霜等藥劑。使用時,“以繩系槍端。軍士各懸小鐵罐藏火。”臨陣軍士用火發射,燃燒敵人,火焰出槍可達丈餘,火藥燒盡而筒不受損壞。在蒙金之戰中,速不臺率蒙古諸道軍進攻沛京,忠孝軍就曾使用飛火槍等新式武器,合力分守四城,與蒙軍奮戰十六晝夜,終於迫使蒙軍議和撤軍,取得汴京保衛戰的勝利。
在三峰山和白公廟的慘敗後,金哀宗南走歸德,蒙古軍也尾隨而至。此時忠孝軍的作戰力量僅剩四百五十人,威名赫赫的完顏陳和尚也已經殉國於鈞州,由蒲察官奴接替。當時尾隨而至的蒙古軍加上漢軍,多達萬人以上,忠孝軍則僅以四百五十人出擊,迎戰數十倍於己的敵軍,任誰來看這都是飛蛾撲火似的‘神風特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