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中的話讓張世傑和蘇劉義二人十分尷尬,好像是他們故意如此一般,但事情真不是如此,可又無從辯解。而是他們以爲有皇帝和殿下在此,帥府軍萬萬不會造次,更會輕動,誰能想到他們竟然一夜之間便將朝廷置於他們的攻擊之下呢!
“陳相,七星嶺上燃起了烽火!”柳僉跑進來報告道。
“陳相,各位大人,帥府水軍突然泊船列陣,不知意欲何爲?”又有軍士進來稟告道。
“他們打的誰的旗號?”張世傑皺皺眉問道。他知道現在帥府是殿下和安撫使應節嚴說了算,可二人都在行朝船隊之中,可謂是羣龍無首。
“稟張副使,他們打的是瓊州兵馬使趙孟錦的旗號。”軍士稟告道。
“趙孟錦?!他不是死了嗎……”張世傑驚異地道。
“張副使認識此人?”陳宜中急問道。
“趙孟錦曾任真州副將,傳聞與敵力戰後落水而死,他怎麼又會在帥府軍中?”張世傑依然納悶地道。
“末將與其相熟,其是太祖後裔,從軍後以戰功累積爲副將,作戰十分勇猛。真州之戰中他率部趁大霧潛入敵船之上,連續射殺敵將多人,後來墜水失蹤,沒想到他居然投到帥府軍中。”劉師勇有些感慨地道。
“劉將軍既然與其相識,可否過船詢問所爲何事兵逼朝廷船隊。”陳宜中說道。
“這……也好。”劉師勇沉吟片刻,心中暗罵這不明擺着的事情嗎,你們將人家主將都扣于軍中多日,人家當然要上門討要,誰像你姥姥不親舅舅不愛,死了都沒人埋。
“陳相,帥府軍傾巢而出,恐怕不會善了,有何可談的,還是趕緊備戰吧!”張世傑言道。
“張副使以爲我們能打的過帥府軍嗎?”陳宜中冷笑道。
“這……”張世傑立刻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人家一戰便打得劉深重傷而逃,自己跟其糾纏數月卻被追着打,雙方沒有交過手可也高下立現。
“陳相不必着急,衛王在此他們是不會造次的,必然會先遣人來談的,他們擺出這麼大的架勢只是威懾而已。”蘇劉義見狀拱手道。
“蘇將軍,這行朝之中不僅有衛王,還有陛下,先皇的遺脈都在此。而不要忘了,那趙孟錦卻也是宗室,他爲了上位又有何不敢呢!”陳宜中手指幾乎都點到了蘇劉義的鼻子說道,他真不明白這些人做事怎麼都不過腦子。
“那還是請衛王出來吧!”劉師勇進言道。
“哼,衛王睚眥必報,我們將他留置朝中數日,其怎會不明白是爲什麼,他脫身後定會挾私報復,那時將更不可收拾。”陳宜中冷哼一聲道。
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這主兒如此難伺候,大家都不吭聲了,其實誰都明白正是陳宜中做賊心虛,先前得罪衛王的也是他,以擔心衛王自立扣人的也是他,殿下要報復也是找其,根本牽扯不到大家。而說衛王要自立大家誰也不信,否則他冒險迎駕作甚,看着朝廷被劉深滅了豈不省事,現在惹了麻煩卻遷怒於他人。
“陳相,帥府軍有使者到。”正冷場的時間,陸秀夫進來稟告道。
“哦,來者何人,又爲何事調動大軍?”陳宜中急問道。
“來人乃是廣南西路提點刑獄高應鬆,他稱大戰之後尚有善後事宜需請殿下定奪,且春節將至府中已經準備好一切,特請陛下也移駕瓊州過年。”陸秀夫回答道。
“來人是高應鬆,高篔畝?!”陳宜中聽了臉蛋一陣抽抽兒,當年在臨安陷落前夜溜了,人家留下來了,可聽說他死於北行途中,怎麼也活過來了,而這衛王何德何能將這些人都招至麾下?不過有了他們的輔佐,也就難怪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帥府經營的風生水起。
“陳相,船已至寨外,是否要見?”陸秀夫看陳宜中眉頭緊鎖,面色蒼白,眼神發呆,又問道。
“見,開寨門迎接!”陳宜中想想點頭道。現在人家兵逼城下,見不見不是他說了算的,而這時候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啦!
陳宜中命陸秀夫前去迎接高應鬆,又讓劉師勇和蘇劉義佈防以防雙方談崩了打起來,但又要低調免得讓帥府誤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這樣佈置看似周密、妥當,可大家都覺察出左相心中已經怕了,談不談都得放人走,如此不過是爲了張臉皮,讓自己好看些罷了。不過他們也覺得堂堂朝廷正朔卻讓帥府給逼成這樣,也夠丟人的,躲了也好。
“陳相,多時不見了。”兩人同殿爲臣多年,自然相熟,高應鬆上的船來拱手施禮道。
“篔畝,咱們同僚多年,何必客氣,快請坐!”陳宜中連忙迎上笑笑還禮道,不過並未以官階相稱,而是以字相喚以顯親近,可其臉上那股傲氣還是讓他心中十分不舒服。
“呵呵,下官哪裡敢,陳相請上坐!”高應鬆卻並不領情,而是相讓道。
“也好!”陳宜中愣了下,面露尷尬道。顯然對方是擺出了公事公辦的架勢,並不想與自己論私交。
“陳相,殿下在朝中逗留多日,而現在形勢多變,急需殿下回府主持大局,還請行個方便。”雙方落座,高應鬆沒有寒暄,直抒來意道。
“此時並非本相能做主的,陛下和太后與衛王多時不見,想要多親近些時日,我也沒有辦法。”陳宜中笑笑道,將事情推到了太后和陛下身上。
“此事好說,府中已經準備好一切,既然陛下和太后不捨得殿下,那邊到府上居住,總比這海上方便些。陳相和各位大人也一同前去,讓下官也略表地主之誼。”高應鬆並不買賬,報以微笑道。
“高大人,你們排出這麼大的陣仗,本相看不像是請,倒像是來搶啊!”話沒說兩句,陳宜中便感到話不投機,對方是咄咄逼人,他也不由的有氣便也不那麼客氣了,皮笑肉不笑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