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來自網紅輩出的年代,自然清楚人生就如同大秀常,作秀這東西大有大用,小有小用。小而用之,可以掙取名聲,獲得好評;大而用之,可成民心所向、人心所歸之勢。但也是把雙刃劍,它可以給人帶來榮譽、金錢、美女,但是也會帶來禍患,甚至滅頂之災。所以在他看來作秀也好,邀名也罷,其要害在於密,懂得適可而止。
這與沽名釣譽不同,如果作秀之時被大家識破,那麼下場未免就不妙了。再有如果想要炒作自己,起碼要有點硬貨。如果出現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現象,可以說就算失敗了。當然,要做到貨真價實其實不難。術業有專攻,人麼,總是有點一技之長的。再不濟賣萌、耍寶總會吧!再不行賣賣傻力氣,也不是沒有出名的可能。
當初趙昺爲了保命,自己也曾做了幾次秀,在疫船靠自己前世的經驗治好了劉黻和船上的病患,又利用風暴瓶算計了追擊的元軍;在朝中利用掌握的歷史知識預言了蒙古北撤,反攻必敗;而在廣州他‘狂徵暴斂’之時又廣施恩惠,也是爲了能夠穩定民心,防止激起民變;到瓊州也小秀了幾把,那是爲了提高威信,告誡屬下。其中雖有波折,但也都取得了成功,靠的卻是真材實料,童叟無欺。
再說王莽通過幾場大秀這時已是當朝的大司馬,掌握了朝政,本性便也逐漸顯露。而古往今來的奸邪之人,臉上沒有任何標籤,然而這些人爲達到獲取私利的目的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有時甚至表現得比君子還君子。所以他當時謙恭謹慎,名滿天下,滿朝文武、普天下百姓都被他蒙得團團轉。白居易有首詩寫得好: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若叫當時身便死,千古忠佞有誰知。
此時王莽若收手,肯定能躋身千古名臣之列。但王莽已然迷失了方向,自以爲能騙過天下所有人,從而忘記了自己能吃幾碗乾飯。爲了討好太皇太后,就把平時得罪她的傅太后、趙皇后一概貶降,致使許多人自殺。太皇太后倒是滿心歡喜,以爲王莽替她出了口惡氣,其實這是王莽在爲自己日後進一步奪權掃清道路。
他既不懂征戰,又不懂治國安民,爲了能鞏固自己的地位,居然依然靠作秀。他秘密派人前往益州,告訴當地長官,讓他買通塞外蠻夷,假稱越裳氏來朝廷進貢,然後據此大做文章,說少數民族的歸附,都是王莽的功勞,有王莽在,漢朝纔會安定。這場秀如今看來,用的就是口碑廣告法。一傳十,十傳百,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成了真理。
此後王莽又充分利用作秀靠苦肉計滅了蝗災,以退爲進讓自己的女兒成了皇后,仿效周公爲生病的皇帝祈壽。終於在皇帝死後,抱着幼帝當了‘周公’,又讓地方官員大造聲勢做了一場空前絕後的大秀把自己送上了皇帝的寶座。就這樣,一個天生的作秀大師,竊走了漢家天下。這便是作秀人生的巔峰境界,從古至今,無人能匹敵。
可惜,作秀作習慣了的人,好比吸毒的人上了癮,身癮戒了,心癮猶存。新朝一建立,王莽就開始改制。而關於改制,說穿了還是一場秀。在改革的初期,王莽深信自己能成功,但結果是內外交困,最終導致天下大亂。在起義軍進攻長安的危急時刻,王莽仍相信天命,他作了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我型我秀。他率羣臣至長安南郊,號哭祭天,凡哭得哀痛者都授以官職,然並卵他還是被一個商人殺死在藏身的小黑屋裡,作秀最終讓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終貽笑青史……
誰不想成功,如此精彩的案例趙昺當年也曾仔細的研究過,但礙於自己實在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和天賦而放棄了。但他也清楚其憑藉“習而不察”的天份獲得了人人豔羨的成功,可當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思考問題、處理事情的模式已經固定了,形成了一個穩定的、不變的套路。當他們的思維方式與客觀事物的發展相吻合時,他們往往會自然而然地做成很多事情。
不過正是王莽在做事的時候,完全是憑藉着自己的感覺,而不是理性的分析,以致他無法從理性上重新梳理自己成功的經驗,無法將其經驗昇華爲理性的認識並以此來指導自己新一輪的競爭,只靠想當然和老經驗做事當然會失敗。
趙昺清楚自己的實力,他此時的成功是靠着前世的經驗和見識,其中有許多僥倖的成分在內,更多的像是隨機應變,就事論事,對於長遠的規劃還十分膚淺,尤其是對發展戰略缺乏深刻的認識。且他的生性‘膽小’,心腸又軟,這是做大事者致命的弱點。再有就是自己才華有限,管理帥府都要絞盡腦汁,讓他勉強領導一個國家就是誤國誤民。
而讓趙昺對皇位畏之如虎的根本原因是他知道此刻那皇位就是顆定時炸彈,說不定哪會兒就爆了,天天坐在上面跟等死有啥區別,加上前世的失敗讓他不想再承擔責任。所以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保命爲基礎,再深點兒就是讓自己活的舒服些,安逸些。若不是因爲知道占城危險,他寧可自己去代陳宜中打前站,誰愛當皇帝誰就去。
現在那些‘好心人’卻一心想把自己包裝成一個胸懷大志,勇於爲國爲民的好人形象,說實話趙昺還是很佩服他們的,因爲在中國古代,誰能當皇帝,在某些歷史時刻,的確充滿偶然性,並沒有必然性。如果要說必然性,那就只有由他的政績和德行來說話。如果老百姓不接受,當了皇帝也沒用。老百姓接受了,誰當皇帝都一樣。但是,被老百姓和社會接受了之後,一般來說,皇帝就不再是誰都能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