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敲過三遍,張世傑入宮輪值,走過偏殿衛王休息之處,便見門口一人懷中抱刀依牆而立,每有人經過都會警惕的打量。
“江都統一直就在偏殿守護?”張世傑問身後的副將張霸道。
“大人,是的。自殿下入宮後,江都統便日夜守候在偏殿門口,三天寸步不離,困了便依牆而眠。”張霸回答道。
“哦,他倒是盡心。這衛王倒也本事,讓一軍都統給他站崗。”張世傑冷笑道,此次他沒有想到陸秀夫和江鉦會站在衛王這一邊。皇帝駕崩後,陸秀夫以保護大行皇帝遺體爲名在第一時間令江鉦領殿前軍入宮,替換掉了原來守衛宮城的侍衛親軍,使他無法掌控後宮。而接下來陸秀夫一力要迎衛王入朝繼位,江鉦再次站在了那一邊,使他不得不同意。
“這衛王也十分小心,宮中提供的飲食一概不用,皆是由他的侍衛從宮外送進來。其中旦有外人碰觸,立刻棄之。”張霸看看偏殿小聲說道。
“哦,他行事居然如此小心,怎麼會就帶了千餘親衛入朝,你沒有看錯?”張世傑不解地問道。
“末將派人日夜監視帥府,此次跟隨衛王前來的只有王府記室鄧光薦一人,餘者皆在瓊州。而隨行的確實也只有王府護軍的親衛營和二個營的水軍,餘者皆是內府的內侍、宮女和一應雜役,水手都是從瓊州徵調的。”張霸言道。
“噝……這倒奇了,帥府居然只派個書袋子前來,我本以爲應老兒即便不親自護送衛王前來,也要派個能主事的呢!”張世傑有些詫異地道。
“末將也覺奇怪,帥府的戰船全部泊在灣中,除了親衛營外居然都沒有上岸,卻是日夜戒備。因而末將懷疑船中另有埋伏,其中另有人主持,他們可能是想待衛王登基後立刻挾制太后返回瓊州。”張霸低聲道。
“嗯,此言不無道理,否則他們爲何會如臨大敵一般戒備。而那衛王似乎也突然轉了性,我們議事之事其除了點頭、就是嗯,原來是想讓我們放鬆警惕趁機逃走。”張世傑冷笑着道。
“大人,末將擔心的是帥府另有接應,想想他們火燒欽州水寨可是連日奔襲五百里,若是他們裡應外合我們恐怕一時難以抵擋。”張霸言道。
“不錯,還是你想的周全,帥府軍最擅搞這種偷偷摸摸見不得人事情,咱們不能不防。你馬上派出戰船日夜巡視防止他們偷襲,另外調集戰船結成水城將灣口水道堵死,讓他們想跑也跑不了。”張世傑想了想說道。
“大人,要不要將碼頭也封鎖了,使他們不得隨意出入。”張霸又獻策道。
“混賬,你想死嗎?那是嗣皇帝的船隊,豈是可隨意扣押的。”張世傑聽了怒道,“即便派哨船、結水寨也要以防止韃子侵擾、窺探爲名,切不可貿然行事引發衝突,惹出事情來我也保不了你,可不要忘了衛王犯起混來連陳相都不放在眼裡的。”
“是,大人教訓的是,末將明白了。”張霸想想這裡雖是自己的地盤,可再有兩天衛王就是皇帝了,只說身份大人都得讓其三分,更不要說其身後還有帥府軍,到時他一道聖旨將帥府軍盡數調來,他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張世傑的一舉一動都不可能逃過趙昺的耳目,但他知道後只是一笑並沒有採取任何措施,任由他們折騰。而他依然除了四時靈前拜祭外就躲在偏殿之中哪裡也不去,跟誰也不多話,就這麼着熬到了登基大典的日子。
五月初二,大典的準備工作就緒後,右相陸秀夫奏請衛王繼位。後殿正門已掛上簾幕,表示喪事暫停。趙昺乘輦至中殿升座,此刻文武百官行禮。這時按照典禮規定應該奏樂。但由於正處於喪期,又規定音樂‘設而不作’,就是樂隊只在邊上作勢,可又不許出聲,跟按了靜音鍵的電視差不多,不過此刻可以鳴鐘敲鼓。禮畢後,陸秀夫再次奏請衛王即皇帝位,在經過三推三讓之後,趙昺勉強答應。然後脫下孝衣換上皇袍。
趙昺只覺的這衣裳有點瘦,略一琢磨定是內府沒來得及訂製,便把小皇帝的改了改給自己穿上了。想着這大喜的日子,他也沒計較,也沒時間計較,說話間外邊儀仗已經排開,他再次移駕至前殿,座上了皇帝專屬的那把大椅子。這時百官也已脫下孝衣,排班上殿,在名贊官的口令下,羣臣行三跪九叩禮,恭賀新帝繼位。
這道程序走完後,陸秀夫捧出繼位詔書,然後轉交給禮部官員出殿門直到宮城城樓上頒佈詔書告知天下蒼生,以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而趙昺還沒看清自己的玉璽長什麼樣,典禮一畢便讓人給端走了,重新收到庫房中去了。而他又換回孝衣,重新回到後殿祭拜禱告,說自己已經繼承大統。
這個儀式就是顯示自己纔是繼承先帝事業和遺志的正統,自己的繼位是天經地義並且完全合法,具有不容置疑的正當性。並藉助此以提高自己的個人威信,而在以仁孝治天下的宋朝,趙昺此舉也示爲皇兄盡孝。按禮制規定是太子當守靈三年,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一般殯堂之上就會宣讀詔書,以三天代三年。而全國戴孝三年也只是個規定,要是真死個大家就戴孝三年,那就不用幹別的了。
國難期間一切從簡,而島上也爲條件所限,不可能搞得如同從前一般熱鬧隆重,但繼位程序一項也不少。在趙昺看來也算莊嚴肅穆,只是覺得憋屈,自己穿越千年而來當了皇帝卻搞的跟做賊似的。不過全程他都很配合,禮官讓擡胳膊就擡胳膊,讓邁腿就邁腿,真如傀儡一般,絲毫沒有違拗之意,可臉卻一直繃着不帶一絲笑,使衆人都覺的這孩子傻不拉幾的真聽話……